周永其冷冷道:“你去永加接手一個案子?”


    張勝利心中驚詫,一樁小事情,這麽快傳到周書·記那裏。


    “我剛從永加回來,正準備向周書·記匯報。”張勝利回應道。


    周永其淡淡道:“小官巨霸這類案子市紀委不必親自辦,指導下麵就可以了,那個人叫呂軍吧,交還給永加紀委。”


    張勝利愣住了,這麽個小案子,才兩個多小時,周書·記親自來電話,也不問案情,直接指示把呂軍移交縣紀委。


    這人有關係?


    “是,周書·記,我這就移交。”張勝利心中極不願意,但又不得不執行。


    周永其電話收線,下午四點二十五分,他摳楊光華手機。


    ……


    電話收線,張勝利的頭腦疾速運轉。


    在沒有給紀委領導匯報,擅自定性“小官巨霸”典型案件,並把人帶到市紀委,已經違反紀律。


    往常類似這樣的案件,帶回來審查的人問訊時交待出大量問題,隻要抓住的是貪腐人員,領導也就沒講違反紀律的事情,睜隻眼閉隻眼。


    呂軍帶回來還沒問詢,周書·記要他移交人。


    如果不給呂軍弄點事情出來,領導要過問這事,他真還不好交差。


    “突擊審訊!”張勝利心中做出決定。


    他是老經驗,喊進紀委的人大小吐點事情,他為組織和人民清除蛀蟲,即便為違紀辦案,領導也不會講他什麽不對。


    張勝利從永加把呂軍帶到市紀委,關進詢問室,幾個人正在商量如何審訊,這個時候接到周永其喊放人電話。


    人都喊來喝茶了,茶也泡好了,竟然沒喝走人。


    更為惱火的是,呂軍沒講點什麽出來,他們不甘心。


    幾個人心中有數,像呂軍這樣身強力壯的人,突審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能夠達到想要的目的。


    周永其喊把呂軍移交給永加,突審呂軍最多隻有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一個小時內,必須要呂軍講點什麽出來。


    時間不允許張勝利過多考慮,憑經驗辦事,他信心滿滿道:“兄弟們,一個小時拿下,怎麽樣?”


    “沒問題。”幾個兄弟隨隨便便道。


    突審給吃家常便飯一樣,幾個人並沒把呂軍當著滿漢全席,需要考慮吃得下、吃不下的問題。


    ……


    呂軍隻知道自己坐在一把冰冷的椅子上,手被鐵扣箍在座椅的扶手上,腳頸被鐵箍固定在椅腿上,眼前漆黑,看不到一絲光亮。


    他在永加被帶上車,隨即蒙上眼睛,人失去方向感,不知道市紀委的人把他帶去哪裏。


    他回想事件全過程,杜正楷把他從步行街帶去紀委,被帶進間屋子。


    他要說話。


    杜正楷製止他說話,說:“呂鎮長,你是領導幹部,怎麽混同於一般老百姓,當街毆打他人呢!


    知道嗎,你的行為十分惡劣,給領導幹部形象抹黑,很難消除造成的負麵影響。


    摑掌書·記你是知道的,才接受處理不久。


    領導幹部訓斥老百姓也不允許,你到好,把老百姓打昏死在地上。


    紀委得到舉報,想回避都不成。


    你把過程講一下吧,能找到證明你沒有打人的證據,紀委一定采納,記住了,沒有證據最好不要狡辯。


    紀委這個地方,不會放走一個問題官,也不會冤枉一個好官……”


    他驚愕了,意識杜正楷的話已經定了案件性質,隻等拿著燒紅的烙鐵、把打人事件烙印在他身上。


    他正要申辯……


    一人推開屋子門,看眼杜正楷。


    杜正楷走出門,約莫兩分鍾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銀灰色西裝,銀灰色西裝後麵跟著四個黑西裝。


    杜正楷說:“市紀委接到人民群眾舉報你當街毆打他人,認為案件從另一個側麵反映基層領導的生活作風、工作作風問題。


    市紀委要認真調查、剖析此案,對基層領導幹部進行一次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糾風教育。


    縣紀委把案子移交市紀委。”


    “把我移交給市紀委,案件升格為典型。”他意識到喊來紀委還沒有人詢問,案件卻被人向著嚴重方向推進。


    他目光愣愣的盯著杜正楷:“你把我送到市紀委?我是縣管幹部,說移交就移交啊!”


    杜正楷說:“去市紀委後,你不用惦念有人把你撈出去,這樣更有利你反省當街打人的問題。”


    呂軍說:“下午我有重要接待,通知下林縣長……”


    杜正楷說:“我們是紀委,不會考慮你還有工作需要去做,也不會給你傳話。來到紀委,你要做的是從思想上反省問題,在規定的時間、地點如實向組織交待問題。”


    一個黑西裝走到他麵前,用黑布籠罩著他的腦袋。


    他的眼睛在黑布套裏大睜,什麽也看不見。


    他被人架著左右手臂去到電梯,走出電梯上了小車。


    他心裏清楚,自己被人動用紀委陰了。


    不過他並不怎麽擔心。


    他堅信,陰說白了就是造假,造假必然有破綻,破綻一旦戳穿,真相大白。


    林凡若是知道他出事,會第一時間想辦法把他弄出去。


    隻要他走出去,被陰的事情便水落石出。


    他現在有兩個擔心。


    一是單全慶、黃總來到永加,見不到他,采石場買不出去,仙石鎮六百萬白條沒法兌現。


    二是他那口箱子見不得天,紀委若是去他家搜查,發現那口箱子,不能說明來源的財產一樣可以給他定罪。


    大約一個多小時,他被架出車。


    當有人揭開黑布籠時,他已經在一間小屋子,身體被固定在審訊椅上動彈不得。


    沒有人管他,幾個人走出屋子,咣啷拉上鐵門。23sk.


    小屋子沒有窗戶、沒有燈光,伸手不見五指。


    他隻知道身處小屋子,並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他明知接下來迎接他的是暴風疾雨,心裏並不怎麽害怕。


    人生一世,哪裏不遇到點坷坎,隻要沒犯死罪,人活著就是希望,至少頭腦中還想著有翻盤的那一天。


    何況他是被人陰,他走出去真相大白。


    讓他想不到的是,他要從這間小屋子走出去,如同接受生死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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