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彎羽有些著急:“要不您再想想?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您幫幫我吧。”


    “高秋琳平日裏性格內向孤僻,幾乎不和別人來往,我每次看她在後廚幫忙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悶悶的,所以印象不是很深,應該沒什麽社會上的過節吧?看起來那麽老實一個人……”經理盡了自己的全力對高秋琳進行描述,林彎羽也不好再追問了,隻能道了聲謝失落地離開。


    一個內向孤僻的人,就連死了都查不到線索,林彎羽忍不住聯想到自己,如果有一條自己不幸遇害,警方向別人問起的時候,是否也隻能得到“不認識”、“不太熟”,諸如此類字眼的回答。


    就在林彎羽百無聊賴地踢著路上的石頭向公交車站走去時,一隻手輕輕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誰啊!”


    林彎羽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向旁邊竄去,有些驚恐的看著自己身後。


    自從幾次都被母親你從後麵拽著頭發羞辱之後,林彎羽就對站在自己的身後的人有一種神經質的敏感。


    “啊,那個,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


    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圓臉,梳著一個低馬尾,從五官上來看就是那種平日裏不愛聲張、謹慎做事的人。


    因為是同齡人,林彎羽的警戒心也卸下來很多:“沒有啦,是我比較膽小。有什麽事嗎?”


    小姑娘指了指不遠處林彎羽去過的飯店:“我叫張玉,是那家店的員工,五年前我也在這裏打工……”


    林彎羽眼前一亮,拉著她的手詢問:“你是不是認識高秋琳!”


    “噓——”張玉一臉緊張地豎起一根手指讓她小點聲,“是的,我和高秋琳當時一起負責刷碗,雖然她性格是內向了一點,但偶爾還是會上說幾句話的。”


    林彎羽點了點頭,將她拉近了路邊一家奶茶店點了兩杯奶茶讓她慢慢說。


    張玉一臉受寵若驚地擺了擺手,但還是被塞了一杯奶茶。


    “謝謝啊。”


    張玉抿了一口,露出一個靦腆的笑,“我那會兒聽到你詢問經理馬秋琳的事兒,看你也挺著急的,所以就追了出來,想問問你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她死了。”


    “啊?”


    林彎羽一臉驚奇:“你還不知道嗎?她幾天前被發現死在了高速公路上,現在整個豐縣幾乎都傳的沸沸揚揚的,網上全是關於她的消息。”


    “噢——”張玉低頭摳著自己的手指,“俺沒錢上網,啥事兒都是聽店裏的員工說的,俺也不知道。”


    林彎羽知道她的窘迫,連忙換了話題,將高秋琳的案子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她。


    說著,張玉歎了一口氣,口氣也變得自責起來:“唉,我當時真應該把她留下來的,都怪我……”


    “為什麽?”林彎羽奇道。


    張玉垂下睫毛,聲音小小的,仿佛是在懺悔著自己的懦弱:“那天晚上幹完活,就我和高秋琳兩個人坐在飯店後門聊天,突然好幾個人找上門來,說讓高秋琳跟他們走。我當時瞧著他們幾個不像是好人,偷偷拉著不讓高秋琳走。但是她卻說,那是她認識的幾個朋友,因為她平時獨來獨往的,所以一交到朋友就會特別珍惜,壓根兒不管對方是什麽人。她在房間裏換衣服的時候,我在旁邊勸了好久,但是高秋琳說她很珍惜那幾個朋友,讓我別管她的事兒,我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把她留下來……”


    林彎羽緊張地追問:“那幾個人長什麽樣子?你還能記清嗎?總共是幾個人?”


    “嗯……”張玉思索了一陣,確定地回答,“我應該記得很清楚,就是五個人,帶頭的是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長得很壯實,胳膊上還有好多紋身。噢對了,我記得特別清,他下巴上長了一個很大的痣,整個人凶巴巴的。我聽高秋琳喊他‘圖哥’,其他四個人也是這樣喊的。自從和那五個人走後,高秋琳就再也沒回來,甚至連那個月的工資都沒要。”


    林彎羽又追問了一些細節,但是五年過去了,張玉能夠記住的也就那麽多了,請她喝完奶茶後二人就分道揚鑣了。


    張玉在走之前,還央求她如果案子有了著落一定要告訴她,不然她一定會被良心譴責得睡不著覺的。


    ……


    林彎羽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過著當時的情景,就連顧池什麽時候站到自己麵前了都不知道。


    “喂?”


    顧池朝她伸出了一隻手,“還不走?”


    林彎羽這才反應過來,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胳膊,一邊將剛剛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健壯的、下巴長大痣的男人?”顧池一邊嘴裏重複著林彎羽的話,一邊用手機編輯了短信發給楊之洵讓他立馬對這個人進行調查。


    兩個人鑽進車裏,將情況匯報完畢的林彎羽沒了話題,突然有些尷尬。


    “對了,我媽她……”林彎羽費了好大勁才將後麵的話說出來,“能不能幫我給警局道個歉,我也沒想到我媽會對這件事這麽偏激,讓周圍人都看了警局的熱鬧。”


    “沒事,你不用在意這個。”顧池扭著身子麵對林彎羽,一臉認真地看著她,“你不用為今天的事情感到抱歉,也不用感到羞恥。沒關係的,我不會在意,大家都不會在意。誰家不是一地雞毛呢?隻要你自己自信起來,內心強大起來,就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林彎羽怯怯地看著顧池的眼睛,感覺自己心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被觸動了。


    “謝謝你。”


    顧池長出了一口氣,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揉亂:“沒關係啊,我媽在我小時候也經常在大街上揍我,臉皮厚一點就好啦,或者下次,你試試躲我後麵?我可以一直是你的擋風板。”


    仿佛是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太過於曖昧了,林彎羽立馬幹咳了一聲坐好係上了安全帶,“不說這些了,咱們現在就回警局,等這個案子過去回了聊城,這些不愉快的回憶就全部留在豐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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