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成快步而來。


    滿麵笑容,甚至有些驚喜。


    “袁先生,您好!歡迎歡迎。”


    他一如既往的態度謙恭。


    袁立陽笑了笑,倒是很誠懇地說:“今天我們剛考試完,有點空閑,就尋思過來找你師父喝個茶聊聊天,倒是沒想到你們這裏有那麽多人,來的有點冒昧了。”


    他這個話說得很是客氣。


    當然,以他的底氣來說,客氣是對對方的一種尊重,在他看來,這是一種禮數,但即便是再客氣,他畢竟是他,是天下一人爾的人物。


    因此,即便是很客氣的話,當他很認真地說出來的時候,也仍然帶著一份儼然的宗師氣度。淡然自若。


    而事實上,這才是真正在極高的位置上待過的人才會有的處事態度。


    腰有十文,則振衣作響者,必貧極,每與人言,則誇誇貴戚者,必卑極。


    有大能業者,馭下雖嚴,待人必寬。


    總結來說就是,越是有本事的人,對人越和氣。


    當然,反過來,一旦遇到利害攸關的事情,平常越和氣的大佬,動手處理起來,就越是會雷霆風暴、快刀不留情。


    孫建成笑著說:“您太客氣了。今天是我師父的孫女十八歲生日,家裏人操辦了一個小聚會,算是慶祝一下,的確是有點亂糟糟的。不過還沒開始呢,我師父還沒下來。要不,我陪您上山?要是知道您來了,我師父肯定特別高興。山上也清淨,不比這下邊,鬧哄哄的。”


    袁立陽點點頭,“走吧,上去瞧瞧。”


    …………


    一條小路飄搖入山。


    路上兩人腳步不算快,但還是很快就消失在一處拐角的地方。


    商若水收回目光,扭頭瞥了一眼那輛被孤零零丟在那裏的自行車,眸光轉動,嘴角微抿地笑了笑,心想:“真是有意思!”


    孫建成居然對他畢恭畢敬的,直接帶著他上山了……有意思!


    這個時候轉過身去要回別墅,一回頭卻看到,不少人都正有些驚愕地往上山那條小路的方向去看,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著什麽。


    當然,別墅外總共也就十幾個人,更多的人都在別墅內呢,所以正好錯過了剛才孫建成對一個大男孩畢恭畢敬的那一幕——但是,十分鍾之後,此刻待在別墅內的人,隻怕也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今天這場生日宴會,本就有不知道多少人是奔著孫建成來的。


    低頭笑了笑,她邁步進了別墅。


    而在此刻的停車坪上,忽然又停下的寶馬車,在原地又呆了約莫幾分鍾之後,很快就往出口的方向開過去,離開了。


    …………


    孫建成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往山上打了個電話。


    於是這邊一行兩人才剛往上走了沒一半,年近古稀的趙文輝已經大步下來,主動過來迎接了。


    提前兩步停下,他微微側身,立,躬身,“文輝見過先生。”


    袁立陽站住,笑著說:“剛摸底考試完,過來找你喝茶,不耽誤你的事兒吧?”


    “不耽誤!肯定不耽誤!”


    趙文輝直起身來,笑嗬嗬的樣子,“隻要先生願意來,我這裏隨時有好茶,也隨時有時間。就怕先生嫌煩,不願意來呀!”


    袁立陽哈哈一笑,邁步往上走。


    趙文輝半轉身,衝孫建成示意了一個眼神兒,然後就快步跟上,但卻注意時刻落後袁立陽半步——一如方才帶路的孫建成。


    半山腰正好有一片麵積不小的平整地麵,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有,還是趙文輝自己開拓出來的,總之地麵開闊而平整,一圈竹籬笆中間,隻有一個一米來高的柵欄門,看去簡約而又精致,裏麵則是開闊的庭院,一棟別墅,別墅外一涼亭。


    當初半夜來,沒留心那麽多細節,袁立陽已經覺得這小院子不錯,位置好,角度好,建得也不錯,現在仔細再看,不由得再次稱讚,“好地方!”


    柵欄門是開著的,佟春山已經站到門外,側身候客。


    年紀也不小了的樣子。


    趙文輝主動介紹說:“先生已經認識建成了,那是我的弟子,這個則是我多年的老夥計了,叫佟春山。”


    袁立陽衝他點了點頭。


    佟春山雖然也已經是六十歲出頭的年紀,此時卻執禮甚恭,彎腰,說:“見過袁先生。”


    一行人進了院子,袁立陽並沒有參觀人家別墅的意思,直接就奔著涼亭去了,於是趙文輝陪他過去。


    這邊也就剛落了座,趙文輝正親手衝茶,院門那邊忽然又有了動靜。


    孫建成進來,身後跟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還沒進門,她就往涼亭這邊看,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好奇。


    趙文輝正衝茶,回頭看了一眼,就對袁立陽笑道:“先生在山下的時候想必也見到了,今天是我這個孫女過生日,十八歲啦!實話不瞞先生,她也在市一中上學,我就尋思,你們可能認識?就讓建成把她叫上來了。”


    袁立陽正抬頭往那邊看,聞言笑了笑,說:“也怪我,事先不知道啊,居然來的那麽巧,這下子好了,總得給個生日禮物吧?”


    趙文輝被一言戳破了心思,小小愣了一下,倒是不見什麽尷尬的神色,笑著道:“她一個小女孩,哪裏接得起先生您的禮物,您太客氣了,不必,真的不必!”


    袁立陽聞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說話的工夫,孫建成和那女孩子已經來到了涼亭外。


    孫建成微施一禮,然後轉身走開了。


    趙文輝笑著招了招手,說:“芳芳,來,這位是袁先生。”


    他的話雖然這麽說,模糊了一切其餘的信息,甚至連袁立陽也在一中上學都沒提,顯然是把透漏信息的選擇,全部都交給了袁立陽。


    但袁立陽還是沒有絲毫要擺譜的意思,當時就站了起來,笑著說:“趙植芳你好,我叫袁立陽,高三四班的,你忠實的聽眾之一。”


    趙植芳愣了一下,很快笑起來,“袁同學你好。”


    十八歲的趙植芳,雖然已經有了此後做國家電視台主持人時期大氣明豔的底子,但明顯整體感覺還是更偏少女了一些。


    尤其是那雙眸子,細長而嫵媚。


    就算是她不笑的時候,都給人一種眄睞含情的感覺,若是微微一笑,便能讓人忽然有一種心都漏跳了一拍的悸動。


    也不知道後來她是經過了怎樣的訓練,才讓自己成功地轉型成表情嚴肅端莊的財經類主持人。


    此時她打量著袁立陽,眼神中滿滿都是好奇,又微微帶了一絲的怯。


    剛才她正在山下的別墅裏,跟一幫好朋友聊天,忽然就接到孫叔叔的電話,讓她上山來,然而在半路上遇到等著自己的孫叔叔,他卻隻說是爺爺吩咐,要介紹個人給自己認識,問了幾次,他都隻是笑笑,連那人是誰都不說。


    結果上了山來,卻發現是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正跟爺爺一起坐在涼亭裏,還有說有笑的,而爺爺在介紹的時候,卻又把他稱作“袁先生”,看姿態,是對對方很重視,而又很尊重的感覺。


    這一連串的煞有介事,讓她心裏緊張地了不得。


    一直到對方自我介紹居然是一中的同學,她才頓時鬆了口氣。


    當然,她很好奇這個叫袁立陽的同學為什麽那麽受爺爺的重視,爺爺居然還讓他到山上來,甚至還親手衝茶給他喝,一副對待極為重要的客人的模樣。


    然而這個時候,跟袁立陽打完招呼,她看袁立陽當即回身坐下了,就下意識地扭頭看向爺爺,因為按照慣例,家裏有了很重要的客人,尤其是長輩,需要把自己叫過來問候一下,爺爺一般也都會很快就把自己打發走的。


    畢竟,有資格讓爺爺親自介紹一下的長輩,都不是一般人物,自己站在這裏,既搭不上話,又影響他們聊天。隻有比較少的時候,爺爺才會讓自己也陪著坐一會兒,那往往是因為他們要聊到自己。


    但這一次的情況明顯有些異常。


    一來對方很明顯不是長輩,隻是自己的同學,而且還是同處一個學校,自己卻並不認識的一個同學。


    二來呢,今天又正好是自己的生日。


    所以兩個情況湊到一塊兒,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應對。


    但這個時候,爺爺卻擺了擺手,道:“好了!就是讓你見一下貴客,打個招呼,你去玩你的吧!”


    既正常,又不正常。


    她扭頭瞥了一眼那個叫袁立陽的年輕人,乖巧地答應了一聲,轉頭要走。


    本來還以為會讓自己陪著坐一會兒呢。


    不過這個時候,袁立陽卻忽然開口,笑著說:“等等!”


    她回頭,看過去。


    袁立陽笑著說:“既然來了,又趕上趙同學生日,再窮也得送點生日禮物啊!更何況還是十八歲這種重要的生日!”


    “但是我又沒什麽事先準備,這樣吧!趙老,你這裏有紙筆吧?我借一下你的紙筆,畫幅畫送給趙同學吧!”


    趙文輝聞言愣了一下,當即大喜,趕緊道:“這怎麽好意思!”


    卻又問:“是要哪種紙筆?”


    此時,袁立陽正要開口說話,趙植芳卻已經下意識地掏出自己外套口袋裏小小的速記本,把中性筆從夾頁裏抽出來,說:“這個行嗎?”


    “就這個,足夠了!”袁立陽說。


    這應該是女孩子用來隨手記東西的小筆記本,不過趙植芳會隨身帶著這東西,連過生日的時候都還揣在兜裏,也是多少有點奇怪。


    袁立陽起身,伸手接過來,隨意翻開一頁,當著那祖孫倆的麵,刷刷刷地畫了起來,隻那麽十幾筆,一副簡陋卻又明晰的類似路線圖,或者叫藏寶圖的東西,就畫完了。


    他收筆,放到畫畫的那一頁上,遞過去,說:“趙植芳同學,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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