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二樓的包廂裏。


    熱氣騰騰,茶香嫋嫋。


    商若水借著端起杯子喝茶的工夫,又尋思了一遍,才開口問:“他這是在……威脅咱們?”


    商岩撇嘴,“我也這麽覺得!當場我就差點兒給氣炸了!”


    商若水問:“你跟爸說了沒?爸怎麽說?”


    商岩抿嘴,片刻後,他聲音有些低沉,道:“爸說……那咱就放棄。”


    商若水聞言,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口吐出來。


    然而,兩個人都覺無話可說。


    沉默片刻,商若水問:“所以……你就自己跑去喝悶酒去了?”


    商岩摸了摸鼻子,沒說話,端起杯子猛地灌了一口茶。


    商若水又緩緩地歎了口氣。


    相比起剛才坐在這裏,跟袁立陽聊起自己的想法,聊起對老紡織廠這一片整體的設計思路時的那種恣意揮灑,那種夢想在飛翔的感覺,毫無疑問,此刻擺到麵前的這件事,就是絕對的現實了。


    賀家,他們惹不起。


    非但惹不起,甚至於根本就不敢去跟人家做正常的商業競爭!


    昨天袁立陽問到時,商若水就曾經提到過,就商家目前生存範圍內的可見視野來說,他們明確知道的宿陽市的修真者,一共大概有五六人。


    其中最最巔峰,據說實力最為強大的,一個是趙文輝,另外一個,則是賀家那金輝集團的董事長,賀紹裘。


    關於這個賀紹裘,市麵上有著許多的傳說。


    據說他外公在三四十年前,忽然選擇拋棄家人,自己跑到終南山,悟道去了,為此,賀紹裘的兩個舅舅一度氣得跟他外公斷絕了父子關係。


    當然,斷不斷的,其實也沒什麽意思,因為不斷你也找不到人了。


    但後來的事情,卻由此而變。


    據說大約是二十年前的時候,那時候剛改開不久,賀紹裘中專畢業之後,分配到一家軸承廠裏,上了沒幾年的班,越來越覺得沒意思,就打算辭職出去自己做點小生意。


    就這個時候,忽然有那麽一天,有個人帶了口信,找到了他們家,告訴他媽媽,說是賀紹裘他姥爺快要歸天了,托他帶口信來,讓家裏人去一趟終南山,在他死後,把他的骸骨帶回老家安葬。


    賀紹裘的兩個舅舅都不願意去,餘恨未消,正好賀紹裘從小就覺得自己姥爺的經曆特別傳奇,有這麽個機會,他幹脆就順勢跟廠裏請了長假,跑到終南山找人去了——結果這一去,就是兩年多。


    大家都以為他也失蹤了,甚至都已經有人開始登門給他老婆說新家了,他忽然又回來了——他姥爺的骸骨沒帶回來了,據說被他隨地挖個坑就給埋了,隻帶回來兩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回來之後,給他姥爺立了個衣冠塚。


    從那之後,他就開始了自己的傳奇之路。


    黑白兩道都有涉獵,打過幾場硬仗,展露了自己的強大實力,也順便確立了自己的超卓地位,當然,主要是做生意。


    他做生意的天賦算不錯,再加上人夠狠,手裏有勢力,又跟上上下下關係打得火熱,不過幾年的工夫,就逐漸發展起來了。


    到九十年代中期,也就是商家的言商集團正式成立,開始走上鼎盛的時期,他的生意就也已經很是可觀了。


    後麵就是金輝集團的成立,賀家越發勢大。


    再然後就是因為一係列的血腥事件發生,使得修真者的存在這件事,開始出現在宿陽市、乃至整個豫州省比較頂層的小圈子裏。


    並且,伴隨著每年一度的嵩山會的舉行,使得有心之人,開始逐步地了解到,在修真者的圈子裏,也分強弱,也有三六九等。


    賀紹裘作為宿陽市修真者中的一名後起之秀,雖然聲勢上感覺不如趙文輝老爺子,但因為當時趙老爺子不知道因為什麽,已經在刻意的低調,所以盡管大家都公認他是泰山北鬥,但真的在市麵上行走的強人,卻必須首推賀紹裘!


    而且這並不是傳說。


    商若水和哥哥商岩都知道,他們的老爸,就曾親眼目睹過這賀紹裘展露“神跡”——據說他當著七八個宿陽市頂級的企業家的麵,揮手之間招來一把短劍,那短劍簡直就如同古代仙家小說裏描述的那樣,可以懸停在半空,也可以隨著賀紹裘的指令,以肉眼難追蹤跡的超快速度,直接洞穿8公分厚的鋼板!


    它甚至還可以穿窗而出,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劍斬斷了樓下路邊一棵二三十年樹齡的法國梧桐。


    從那時起,賀紹裘的名字威震宿陽。


    除了一個在山上閉關、等閑難以見到的趙文輝老爺子,或許還可以讓他忌憚三分之外,整個宿陽市的商界,幾乎沒有任何人敢在他麵前高聲說話。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賀家的金輝集團發展的越來越快。


    全市最大的私人連鎖加油站,全市最大的運輸集團,市裏的第二家五星級大酒店宿陽大酒店,統統都是他的。


    在九十年代末開始進入地產行業之後,金輝地產的拆遷隊,更是遠近聞名,甚至可以說是凶名赫赫。


    對了,金輝集團還涉足煤礦,金輝礦業手裏現在掌控著好幾個大礦口,成為他們手裏最大的現金奶牛。


    這一切的一切,最終演變成最近一兩年以來,賀家做生意開始越來越霸道——就比如這一次這樣,隻要是賀家看上的東西,原來是你的,你必須得賣給他,原來不是你的,你絕對不能跟賀家搶。


    當然,言商集團畢竟規模太大,名聲也很大,上上下下的關係,也是商若水的老爸經營多年,不是尋常公司能比的,所以在過去,盡管金輝集團做生意很囂張霸道,但是在麵對言商集團的時候,還算是頗有幾分禮讓。


    不過現在看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顯然是隨著實力的壯大,隨著這幾年來強取豪奪的越來越順手,即便是麵對言商集團這個龐然大物,賀紹裘也已經不打算繼續禮讓了。


    而偏偏,麵對這樣的修真者,商家實在是毫無底氣。


    於是,在近乎羞辱的一頓飯上,金輝集團一位副總直接要求言商集團不得在關鍵項目上跟他們競價,但自己的大哥商岩,卻仍是沒敢當場翻臉,而自己的老爸,也隻能選擇退讓,放棄已經準備拿下的大項目。


    …………


    茶館的二樓包間內,安靜無聲。


    兄妹兩個隻是喝茶,彼此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致。


    倒水的間隙裏,商若水不由得抬起頭來,有些憐惜地看向自己的大哥。


    她知道這家夥是個多驕傲多牛氣的人,所以能夠想象,在被人當麵威脅的時候,卻連當場翻臉都不敢,對他來說,又是何等的屈辱。


    這樣子的屈辱,又怎麽可能是一頓悶酒能夠化解的?


    想了又想,猶豫了再猶豫,終於,商若水打破房間內的沉寂,開口說:“哥,你剛才不是很好奇那小夥子嗎?怎麽不問了?”


    商岩訝然地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妹妹。


    有點懵。


    他雖然喝了不少酒,但還沒到真正醉了的程度。


    “不是……不是你不讓問了嗎?”他說。


    商若水咬了咬嘴唇,然後說:“現在我讓你問了,你可以問了。”


    商岩訝然,失笑,“還有這操作?”


    想了想,他問:“怎麽著?真對那小夥子有意思?”


    商若水不看他,淡淡的,“你問點別的。”


    “別的?什麽?比如呢?”


    “比如……你不想知道他是什麽人?叫什麽之類的嗎?”


    商岩愣了片刻,問:“那他叫什麽?是什麽人?”


    商若水回答說:“他叫袁立陽,現在在市一中讀高三,據說是尖子生班的,前不久還英雄救美來著,單挑了一群小混混。”


    “呦!那挺厲害呀!”


    商岩眨巴眨巴眼,慢慢開始跟上了思路,“那……你跟他怎麽認識的?”


    商若水笑了笑,終於轉過頭來,正對上自己哥哥的視線,說:“還記得趙植芳過生日那天嗎?有個人去找孫建成,然後被帶上山,在山上一口氣呆了能有一個小時,天都黑了才下山,據說……那是趙老爺子的貴客!”


    商岩愣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


    “是他?”


    商若水點頭,“對!”


    商岩的動作僵在那裏,眼睛轉了幾轉,仔細咂摸自己妹妹的意思,猶豫著,問:“他是個……”


    商若水咳嗽一聲,做漫不經心狀端起杯子要喝茶,口中卻說:“他親口跟我說,連趙文輝都有求於他,而他……比趙文輝還厲害!”


    心念電轉之間,商岩忽然猛地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


    “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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