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大,後半夜的時候還下起了雨來。中雨,帶著西伯利亞的冷空氣,氣溫驟降。


    雨水敲打著本就搖搖欲落梧桐葉,葉落如雨。雨水中昏黃燈光下的街道,再次鋪滿了厚厚一層的梧桐葉,或隨雨泛動,或被衝積一旁。


    密集的雨珠敲在街上的梧桐葉上,發出同樣密集的“空空空”的聲音,在昏燈下,在夜色裏,顯得格外刺耳。


    那聲音穿破雨簾,也穿過了那扇窗戶進入到黑暗的房間。


    雲翼醒來時,滿耳都是那種奇怪的聲音。


    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四周漆黑,除了從玻璃上浸透進來的昏黃的燈光。


    看著熟悉的暗影,聽著獨特的雨聲,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在家裏了。


    他並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來,隻是隱約記得昨天下午又被陳光年催眠了,好像還看到了光頭強那些人在互毆,也好像又夢到了什麽人,還有很粗很大的樹。


    這些片段很零碎,怎麽也粘連不上,像是缺失了一部分的記憶。


    打開床邊的台燈,家裏沒有任何變化。


    “難道是程老送我回來的?”見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伸手在口袋裏摸了一下,電子狗還在。


    “並非是我送你回來,是他們讓你穿越回來的。”電子狗從他口袋裏“跑”了出來,“狗嘴”裏射出一束光,程老出現在他的床邊。


    “光頭強送我回來?”雲翼有點迷糊,他好像有點印像,陳光年不是要讓光頭強埋了自己?怎麽可能會送自己回來?“是你給他施了幻術?”


    程老淡淡道:“你當真是被陳光年打傻了?我說你是穿越回來!”


    “穿越?”雲翼看了看住了幾年早已熟悉的房間,自己並沒有去到其它的朝代或是陌生的地方,


    “他們想埋了你,他們救了你。”程老見雲翼一臉迷茫,有些生氣,於是將話說得稍微明白一些。


    經過程老這樣的提醒,雲翼才明白過來。


    光頭強他們想將自己活埋,上麵的“他們”使了一些手段,將自己“穿越”了回來,不對啊,這應該算是“瞬移”啊。


    “咦,你不是說他們不能下來麽?我們不是他們的棋子嗎?”雲翼猛地坐了起來,“他們怎麽還會救我呢?”


    “你是豬啊。”狗嘴裏的光線有些不穩,因為光線的抖動,導致程老的身子時而微糊時而清晰,“你見過隻有一個人下棋的?他們能讓下麵的人追殺你,他們就不能讓下麵的人救你?”


    程老平複了一下心情,一聲歎息,“當年的規定是,他們可以助棋子一次,但當他們助你時,另外的人給你設置問題的難度便會增加,追殺也便隨後開始。”


    “陳光年對我動手的時候,你應該沒有幫我吧。”雲翼深吸一口氣,語氣中有些氣惱,忽然好想抽煙,“不過我相信如果他們不幫我,你一定會幫我的。我隻不過好奇,為什麽當時不是你幫我,你沒聽到陳光年說要活埋了我?”


    “該怎麽和你說呢?”程老知道雲翼剛經曆了生死劫難,心緒有些不穩,他隻能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畢竟雲翼是他每百年才等到的一顆棋子,“我不幫你,是因為你以後會遇到許多類似的事情,這些,都需要憑你自己的能力處理。如果凡事都需要別人幫忙,那你這顆棋子不如毀了更好。”


    程老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溫度,如同清冷的空氣。


    他看了雲翼一眼,又道:“那幾個人應該受了驚嚇,光頭強失手打死一人。所以現在,應該正在被通緝中。”


    雲翼心頭微震,忙下床打開電腦,網絡上滿天都是關於“漏屋殺人事件”的報導,更有打了碼賽克的相關圖片與視頻,光頭強的通緝頭像貼在上麵,警方懸賞十萬。


    “他們怎麽做到的?”雲翼瀏覽著網頁,慢慢平靜下來。


    “很簡單,直接擾亂光頭強的腦神經,灌輸了一些仇恨的東西而已。”程老見他出奇地冷靜,笑道。


    雲翼想了想,看了一眼那個電子狗,問道:“他們不是在這個能量源裏給我安排了一個人的?原來的那個人不能保護我麽?”


    程老道:“經曆了幾百年,也許他們以為那個人已經灰飛煙滅了。而且從讓你遇到能量源至今,並沒有幾天時間,也許他們認為你的能力不足以激活這個能量源,從而無法接觸到那個人,又怕你真的成了死棋,不得以而為之。”


    “但他們一動,他們同樣會動。”程老臉上的光影現出一絲波動,像是在笑,“所以,你,要準備逃亡了。當然,還要帶上一個災星。哈哈哈……”


    程老臉上波動更大,看著雲翼床上某一處,心情似乎很是暢快,然後消失不見,電子狗也不見。


    雲翼順著程老剛才看去的方向,這才看到在自己床上角落的被子下有一團突起,很大的一坨!


    那團突起在燈下可見到輕微的起伏,似在呼吸。


    貓?


    狗?


    還是其它小動物?


    雲翼走到床邊,剛要掀開被子,卻又猛地一驚,“你妹,不會是條森蚺吧。”


    他本沒有什麽害怕的動物。當然,他怕鯊魚,可根本不會遇到,這個不算。


    他怕鬼,但隻要一身正氣,基本上也看不到,這個也不算。


    經過前晚被陳光年催眠見到森蚺時,才覺得森蚺的可怕。


    強大的絞殺力,冰冷而堅厚的觸感,尖長的倒牙,詭異的紋路,都讓他心有餘悸。


    不對啊,蛇怎麽會跑到我床上來呢,現在早就冬眠了,而且,就算他們想暗算我,也不會讓我帶條蛇在身邊吧。


    為防意外,他猛地掀開了被子。然後,兩眼愣愣地看著那裏,一臉呆懵。“這就是程老所說的我的災星?”


    床上那個角落裏,睡個一個人。


    正確地說,應該是一個小孩子,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沒有穿衣服,全身光光的,很胖。


    他睡在床上的一個角落裏,縮成一團,露出豐厚的後背,身前的肉全都被擠成一疊一疊的。


    他蜷在一起,雙腿緊貼小腹,兩隻新藕一般的手臂夾在兩腿之間,圓而大的頭幾乎貼上了膝蓋。


    於是,雲翼想起了孕婦肚子裏快下降生的嬰兒的模樣,也像一隻煮熟了的——蝦!


    這小男孩,睡得很熟,微鼾。


    也許,因為被子被掀開,他感覺到了秋雨中的冷意,閉著眼睛,無意識地從腿間抽出一隻手,摸索著被子,隻不過雲翼將那被子掀開得稍遠,他並沒有摸到。


    雲翼一時之間沒有適應過來,便沒有將被子重新拉過來給他蓋上。所以,又出現了令他哭笑不得且目瞪口呆的下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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