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華在辦公室與桓子虛討價還價時, 結束了巡邏任務的尤正平與岑霄湊在一起商量晚飯的事情。


    “還是不用了吧……”尤正平一臉為難地對岑霄說,“我和鬱華之間不需要那些形式,解釋一下就好了。”


    岑霄恨鐵不成鋼道:“戀人之間就是缺那點心意和形式, 鬱華是個喜歡浪漫的人, 你這麽做他肯定會開心的。自換工作後,你經常出任務, 和鬱華聚少離多,上周六好不容易約會一次,然而當晚就出任務了,到現在還沒見到鬱華。長此以往,家將不家!”


    其實也沒有聚少離多, 每次出任務都能見到。尤正平暗暗想道。


    “婚姻生活中要時不時製造一些小驚喜,這樣感情才能長久下去。”岑霄這個母胎單身的人建議道,“我們今天中午巡邏之後就休息了, 這一下午的時間, 你要好好把握啊!我幫你!”


    說罷,岑霄便拽著尤正平來到生鮮超市, 雜七雜八地買了一堆菜, 兩人一起拎著菜回憂鬱先生的家。


    沒錯, 岑霄所謂促進感情的小驚喜,就是讓尤正平提前回家, 親手給鬱華做一頓飯。


    尤正平想了想自己的廚藝,認為這不是驚喜,是驚悚。


    “我幫你!”岑霄拍拍胸口說, “我手藝雖然比不上鬱華,至少比你強。而且我們這樣的人,就算做不好飯菜, 刀工也是一流的。”


    就這樣,自信滿滿的岑霄來到尤正平家。


    尤正平率先開門,一進門就見那個行李箱擺在客廳中間最明顯的地方,行李箱還沒有關嚴,一塊黑色的衣角露在行李箱外麵。


    尤正平:“!!!”


    他頓時心跳停了半拍,將岑霄攔在身後,不讓好友進門:“你、你、你先等下,我給你找客用拖鞋,千萬別穿室外鞋進門,鬱華有潔癖,看到鞋印會生氣的。”


    岑霄拎著兩袋子菜,一隻活的小龍蝦還順著塑料袋爬到他手上,正在用鉗子拚命蟄他,他滿頭大汗地說:“不用,我直接把鞋扔在外麵,穿襪子進去就好。你家地麵我還不知道嗎,一塵不染的,不會弄髒襪子的。快讓我進去放菜,我有點掌控不住這隻小龍蝦了,還挺疼的。”


    說罷也沒等尤正平拿拖鞋,把鞋子扔在門外,就擠進屋子,徑直向廚房走去。


    尤正平忙快走兩步,走在岑霄右側,擋住他的視線,不讓岑霄看到旁邊的行李箱。


    岑霄才沒有注意行李箱,在他心中,尤正平家是很安全的地方,兩個守護者、家裏沒有外人,一個放在客廳裏的行李箱而已,有什麽值得關注的。


    尤正平一直護送岑霄到廚房,見岑霄彎腰放菜,輕手輕腳地向客廳挪動,想收起那個明晃晃的行李箱。他們家是通透型的,從客廳到餐廳再到廚房全開放,根本沒有阻攔,在廚房一眼就可以看到客廳陽台。


    誰知岑霄擼起袖子道:“你給我找個盆,我洗下小龍蝦,一會教你做麻辣小龍蝦。教程我出,動手得你親自來。”


    “盆……盆在哪兒呢?”尤正平視線不知放在哪裏好,一隻眼盯著岑霄,防止他看向客廳,一隻眼睛瞄著行李箱,思考如何不著痕跡地收起箱子,兩隻眼睛硬生生看成鬥雞眼。


    “你連盆在哪裏都不知道?”岑霄不知該羨慕還是擔憂,“真是被養到生活不能自理了,你離不開鬱華的,收心好好過日子吧。”


    在岑霄心中,尤正平和鬱華決不能分手,他們要是離婚了,他的錢包到哪兒哭去?


    “可能在北邊的陽台吧。”尤正平指了指客廳的反方向道,“你要不去那裏找找?”


    岑霄一無所知地轉頭去陽台找東西,尤正平火速衝進客廳,一把拎起行李箱,想把箱子藏到不顯眼的地方。


    豈料鬱華為了提示尤正平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他沒有鎖緊箱子,開口處虛掩著。尤正平伸手一提,箱子裏的麵具和黑袍“劈裏啪啦”掉出來。


    “!!!”尤正平眼睛都直了。


    “什麽聲音?”陽台內低頭找洗菜盆的岑霄問道。


    “沒,我給你找拖鞋呢。”尤正平慌忙彎腰撿衣服和麵具。


    這時聽到岑霄從陽台走出來的腳步聲:“你家東西擺放真整齊,我找到兩個盆,看起來不太一樣,哪個是洗菜哪個是洗肉的?”


    聽到岑霄逐漸接近的聲音,尤正平來不及細想,飛快地張開裝武器和能量的第一空間,將黑袍和麵具塞進自己的空間中,隻留下空空的行李箱。


    岑霄拎著兩個盆走進客廳,見尤正平坐在地上,旁邊攤開放著一個空的行李箱,樣子十分狼狽。岑霄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吧?客用拖鞋要去行李箱裏翻嗎?”


    “我、我以為鬱華會把酒店送的一次性拖鞋放到行李箱裏帶回來。”尤正平隨便找了個借口。


    “噗!你家鬱華太會過日子了,難怪連宇凡整天抱怨他摳門,說他是現代版的葛朗台。”岑霄覺得他有點明白連宇凡的苦了。


    “嗬嗬,我也不知道哪個盆的功能,不過沒事,你隨便用吧,大不了之後刷幹淨。”尤正平幹巴巴地笑道。


    “哎,也不知道亂用鬱華會不會生氣,我試著辨別一下吧。”岑霄發現指望不上尤正平,無奈地隻能靠自己了。


    見岑霄回到廚房,尤正平擦擦額頭上的汗,撿起地上的空箱子,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糟了,他把黑袍人的袍子和麵具隨手塞到第一空間去了。第二空間內有空氣,他一般用來裝人;第一空間是完全真空環境,也分成兩個,一個用來存物體,專門放置熱武器,另一個隻存放能量,真空環境可以讓能量們相安無事。


    而他剛才似乎將黑袍和麵具丟到裝能量的空間中了……


    尤正平悄悄的分了一道意識進入第一空間查探,“看”到黑袍和麵具像一滴水掉入油鍋中,讓原本安分守己的能量們像開鍋一般炸來炸去,直到徹底摧毀了黑袍和麵具才重新安靜下來。


    尤正平:“……”


    他在做什麽啊……尤正平捂住臉。


    “我洗好小龍蝦了,你能幫我找個圍裙嗎?你怎麽還坐在地上?”岑霄又一次走過來,見尤正平像一灘軟泥般癱在行李箱旁邊,奇怪地問道。


    “我、我就是有點自責。”尤正平悲痛道。


    “哎,知道鬱華是個多好的人了吧?”岑霄蹲下身拍拍好友的肩膀,“看看他把你照顧得多好,自己省吃儉用連雙拖鞋都要省,卻舍得掏出積蓄給你買車、買衣服、買好吃的,甚至對我們這些朋友也這麽大方。這樣的人一定要珍惜啊!”


    “嗯,我要珍惜。”尤正平抽了下鼻子,他一直很珍惜鬱華,但是他現在沒臉見組織和岑霄。


    尤正平不敢看岑霄,堅強地爬起來,將行李箱拎到臥室放回衣櫃上,又從鞋櫃裏翻出一雙客用拖鞋遞給岑霄,來到廚房和岑霄一起研究做菜。


    “今天是海鮮河鮮大餐,水產品比較好做,大部分清蒸就可以,吃原汁原味的螃蟹。”岑霄所謂的會烹飪就是會清蒸,“就是小龍蝦有點麻煩,你等我搜一下麻辣小龍蝦的做法。清洗處理去頭去蝦線,接著用料,調料在哪裏?”


    廚房是尤正平的禁地,他當然還是不知道。岑霄隻能頭鐵自己去找,好在鬱華擺放物品十分有規律,岑霄很快找到調料盒子,打開後見花椒八角整整齊齊地從大到小擺放在盒子裏,整齊得讓人心驚肉跳。


    他又打開冰箱找蔥薑蒜,一開門被冰箱中食材的擺放嚇到。


    岑霄來過尤正平家很多次,但每次鬱華都在,輪不到他下廚,岑霄之前從未見過鬱華家廚房的物品陳列。


    所有蔬菜都處理過用保鮮盒或者保鮮膜包裝好,像排兵列陣般按個頭放好。所有蔥都是扒好,切成同樣長短,安安分分地躺在盒子裏,整齊得岑霄不敢拿,生怕破壞蔬菜的隊伍。蒜們像是鬱華精心挑選好的,大小差不多,以一種極其美觀的順序躺在保鮮盒中。長相不規則的生薑被鬱華硬生生切去不一致的棱角,切口用保鮮膜封好,也是齊齊地擺在保鮮盒中,蔥薑蒜三個盒子按照大小擺好。


    “這……”岑霄看著比超市展示櫃還要齊整的冰箱,不由後退兩步,“你們家鬱華強迫症這麽嚴重嗎?”


    “怎麽了,不是找蔥薑蒜嗎?”正在去蝦頭的尤正平走過來,看到岑霄在冰箱前發呆,也不管冰箱裏有多齊,隨手拿幾根蔥,岑霄眼睜睜地看著蔥們隊列就這樣被尤正平破壞了。


    尤正平又取了頭蒜,他並不是從大蒜隊伍的邊緣拿的,而是隨手從中間拿的,還碰倒了旁邊幾個蒜。


    生薑也慘遭毒手,他還弄亂了旁邊的幾種蔬菜。


    整齊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冰箱被尤正平弄亂,重新有了生活氣息,不再像剛才那般讓人看著有些害怕。


    岑霄關上冰箱門,掃視一圈。


    他剛進廚房時,覺得鬱華家務做得真好,很難見到這麽幹淨的廚房。現在再看過去,纖塵不染的灶台、規整有序的碗櫃、排列整齊刀具、以及連筷子都齊齊放好的筷籠,竟有種觸目驚心感。


    真的有人能受得了這樣的生活嗎?


    岑霄這樣想著的時候,尤正平甩了甩手,灶台濺上無數水滴,瞬間將岑霄從整齊的惡夢中喚醒,毛骨悚然的感覺消失了。


    “蝦頭去掉了,蝦線也處理幹淨了,接下來怎麽辦?”尤正平手裏拿著把刀,也不知道他怎麽搞的,去個蝦頭蝦線能把刀崩掉一小塊,刀刃上出現一塊缺口。而那把刀,如果岑霄沒看錯,應該是一把切菜的刀,不能用來處理肉食和海鮮。


    “蔥薑蒜切碎爆鍋……”岑霄指揮道。


    他忽然覺得,能夠無視這份整齊,與鬱華自然生活在一起的尤正平,某種程度上也是個狠人。


    這大概就是絕配吧。


    兩人手忙腳亂地把廚房弄得一團糟,終於做出一頓還算可以的海鮮大餐。菜全部擺上桌子後,岑霄看了眼守護者手機,看到甄黎發給他的消息。


    一般情況下,岑霄是不會錯過守護者手機的消息的,即使熟睡中,這個手機輕輕響一下,他都能立刻清醒。


    而剛才被冰箱震懾時,他竟沒聽到手機信息提示音。


    “有重要消息嗎?”尤正平也看看自己的守護者手機,沒有信息。


    “甄黎說得到重要消息想匯報,”岑霄滿臉歉意地看著尤正平,“你今晚可能又要加班了。”


    “是嗎?要加班嗎?”想到那件毀屍滅跡的黑袍,尤正平竟覺得能加班實在太好了,話語中有絲驚喜。


    尤正平實在不知道,當鬱華發現行李箱空了的時候,他要是在現場,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哎,本來打算讓你和鬱華好好相處一個晚上的。”岑霄沮喪地看著一桌子菜。


    “我留張字條吧,”尤正平刷刷地寫了張便簽貼在桌子上,“我明早盡量趕回家。”


    也隻能這樣了,岑霄和尤正平離開家。


    他們才走不到十分鍾,鬱華就拎著菜來到門前。他剛要指紋開門,就發現門把手的位置比早晨離開時偏離了3毫米。


    有人來過嗎?是小尤回來了,還是物業敲門了?鬱華低頭看門前腳墊的印痕,根據腳墊上的痕跡推測,來過兩個人,似乎進門了,鞋碼一個和小尤相同,另外一個有點像岑霄,岑霄走路時,右腳會比左腳稍稍用力一點。


    小尤帶岑霄回過家,好像又離開了。


    鬱華沒有急著進門,蹲下身撿起一根小龍蝦的須。


    他們兩個還買了小龍蝦,從顏色看是活的,帶回家做小龍蝦喝酒了嗎?鬱華微微皺眉。


    他打開房門走進去,接著取鞋的機會觀察鞋櫃,小尤的拖鞋和一雙客用拖鞋位置變動不少。


    穿上自己的拖鞋,鬱華一眼就看到客廳中間的行李箱不見了。


    他眉頭緊皺,行李箱和黑袍是留給小尤看的,沒想到小尤帶岑霄回家,難道岑霄也看到了?


    他願意讓小尤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岑霄和守護組織……


    鬱華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手指在牆壁上一點,想要使用“時空回放”查看自己不在家時發生的事情,如果岑霄真的看到了,他們兩人離開家還沒超過十分鍾,這種事情不可能用電話匯報,必須麵談,他們應該還沒趕到基地,時間不夠,還來得及。


    鬱華控製能量將“時空回放”放到最快,麵前卻什麽也沒出現,他的能力失效了。


    怎麽回事?鬱華手指又點了下沙發,同樣一無所有,他沒辦法調取室內的“時空回放”。


    會出現這種現象隻有一個原因——有人動用時間或者空間法則之力,將這片區域納入自己的法則中,除非摧毀對方的法則,否則無法在這片空間內使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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