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營帳,遍地都是哀嚎之聲,一個個在飛石之下缺胳膊斷腿的士兵,躺在那裏忍著劇痛,任憑軍醫施為。


    “你們不用麻藥嗎?”聽著入耳的聲音,墨非煙皺了皺眉。


    “道爺,蠻族最是難纏,往年戰事一起,沒有幾個月是完不了的,現在不節約著用,到了後麵就更難熬了!”傳令兵說著將三人帶到了大帳東側一處安靜的角落,在這個角落裏十幾名雙眼經閉、臉色鐵青、青筋暴起的士兵躺在那裏,在一邊正有一名軍醫和兩名作為幫手的婦人在那裏操勞。


    “這些都是中毒的?”來到大帳東側,看著麵前的這些士兵墨非煙不由的問道。


    “不錯!他們都是被蠻族弓箭傷到了皮肉。”傳令兵回道。


    “按理說你們常年對峙蠻族,對蠻族的箭毒應該很有經驗才對?還是這些人中的毒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王非敗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提起其中一人的手臂為他把脈。


    “道長!這次蠻族用的箭毒不似尋常,似外來,我們的軍醫也一時間找不到好的辦法!對了!這位是看護他們的郭醫生。”


    “老朽郭子傑,見過道長!”一邊的軍醫站起來拱手道。


    “郭醫生之前診治情況如何?”


    “這毒素與尋常不同,老朽費勁心思也隻能緩解,至於用藥主要用了……”一番話下來,郭子傑便將診斷情況,用藥等都清晰明了的交代清楚。


    “醫生不必如此,貧道盡力就是。”不隻是王非敗,醉淩霜也是坐在那裏拉起一個一位傷兵的腕部把起脈來……


    良久……良久……王非敗和醉淩霜兩人同時抬起頭,互看了一眼,然後醉淩霜起身從藥箱子裏翻出紙、筆、硯台放在王非敗麵前,然後就磨起了鬆墨。


    “兩位——”郭醫生看著兩人便是上前。


    “郭醫生,這毒能解,隻是之後,這些傷兵沒有個把月是休養不好的,我先開個兩個方子,第一個方子外敷,第二個方子沸煮半個時辰服下,你們按著方子趕緊抓藥。”


    雙手接過藥方,郭子傑看著用藥,不由的歎道:“不愧是醫仙門徒,老朽這就去辦!”


    然後王非敗將自己之前把脈的士兵擺好姿勢,以針灸之法刺激活力,用真氣阻截毒素侵染路線,為他們拖延時間,一邊的墨非煙也是在醉淩霜的指點下,學著為這些士兵緩解的毒素的蔓延……


    咕嚕嚕,咕嚕嚕,一口口的解毒藥灌下去,算是暫時解除了危機,王非敗拿出手帕遞給忙的有些手忙腳亂的墨非煙,“習慣就好了!”


    “習慣?”本就喜歡幹淨的墨非煙看著大帳內的散亂,皺了皺秀眉,本來把她安排在這裏是眾師兄不願她多見戰場上的血腥,卻不料這傷兵的大帳中卻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涼和苦悶感,至少從進了大帳到解完毒,已經有兩具失去了呼吸的屍體從身邊抬過,就是王非敗和醉淩霜看了一眼之後也隻能搖頭!


    “先前那兩人真的救不下?”


    “師姐!我們醫的是不死人!不是閻王手裏搶命!”王非敗說著主動站起來,去看其他傷勢嚴重的幾個傷員,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就在這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的喊殺聲,那些蠻族,在妖蟲飛回後,再次對著營地發動了攻勢。


    這一次似乎還有騎著妖獸的蠻族飛到天上和那些同樣騎著妖獸的雲州軍伺候殺成了一團,一隻隻的妖獸不時的連同騎在身上的軍士一起墜落下來……


    轟隆一聲,大帳被砸出一個大大的窟窿,激起無數的煙塵,王非敗抬頭,卻看到一個趴在巨鷹背上的蠻族從已經摔死的巨鷹背上一躍而起,可緊接著一道劍光閃過,卻是醉淩霜直接一劍刺出,匯聚的猶如實質的罡氣便將那蠻族的心窩貫穿,毫不留手!


    “快!修理大帳,把這個人抬出去!”一聲令下,很快的就來了十幾位士兵將那巨大的屍體抬了出去,然後那蠻族也是被直接提溜著腳腕,沒有一點尊重的拉了出去,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滲透地麵黑黑一片,在邊緣處又是深深的紅。


    外麵的喊殺聲依舊響徹天際,但傷兵營內的傷兵還有軍醫們卻隻是抬了個眼皮子就呻吟的呻吟,咬牙的咬牙,包紮的包紮,很快的又有士兵被抬了進來,一具接著一具,一時間所有的軍醫都變得忙碌了起來。王非敗也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段,並在使用中將自己曾經在幽州總結的那些東西傳播開來,有著醫仙弟子的名號,軍醫們都是虛心學習,醫治的速度果然是加快了不少……


    ……


    “呼呼……”


    忙了兩天兩夜,戰事消停,傷員也送來的越來越少,可墨非煙卻覺得自己要累垮了!她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隻覺得比之前練武還是其它都要累得多,似乎整個人都散架了一般,抬頭看看王非敗此時依舊在給有名傷員包紮!


    “非……非敗,你精神怎麽這麽好!”


    “不是我精神好,而是熟練了,有些事情不需要那麽費神也出不了差錯;一個病人完了總有那麽一點空隙,這時候不要緊繃著,張弛有度,自然能堅持更久!”


    “呼……我……我可判斷不來什麽時候緊著,什麽時候不該緊。”一口氣呼出,墨非煙的精神提起了一些。


    “來,師姐!喝口水!習慣了就能摸得來了!”


    一把接過水壺,咕嚕咕嚕將水直接灌了下去,墨非煙隻覺得自己總算是舒暢了起來,“我說非敗啊!你以前在幽州當軍醫也是這個樣子?”


    “師姐,現在還沒有到最危急的時候,戰事一旦擴大,軍醫的數量是遠遠不夠用的,到時候才有你受的!”


    “那不會平時就多培養些軍醫?”


    “那樣的話,平時的花費太大,劃不來!”


    “劃不來?”墨非煙頓時有了些不滿。


    “不用著急,師姐,各個守邊門派的弟子有不少也有治療外傷的底子,真的照顧不過來,那些人也是可以從前線退下來,幫著分攤!”王非敗說著卻是想起了幽州,到了最激烈的時候,到底夠不夠不好說啊!


    “非敗,我這裏處理完了!你呢?”就在這時候醉淩霜走了過來。


    “我也差不多了!淩霜,走,咱們去要上幾具蠻族的屍體,就先吃飯。”


    “蠻族的屍體?”一邊的墨非煙問道。


    “對!正好多積累些經驗,我也有些要琢磨的東西。”不適應的墨非煙是覺得很累,但對於早在幽州適應過得王非敗來說,早就知道在這連續的治療中怎麽保持精力,怎麽存蓄體力,此時還有點精神的他站起身,然後又拉起一邊擦汗的墨非煙,“走,師姐,和那邊打個招呼後,咱們先一起吃個飯,有什麽回頭再說。”


    ……


    過了兩天,王非敗收到了葉青愁和霍慶龍在幽州那邊發來的信,幽州那邊也是打的激烈,隻有澤州,也許是天封城等江湖勢力的緣故,邊境還算安穩,但和其它炎華國內的大州也是封了道路,畢竟現在是天下三分,以前的同道都不能相信了!


    “怎麽樣?說了什麽?”


    “你看就知道了!”王非敗說著把信紙遞給了醉淩霜,醉淩霜一行一行的慢慢看,“墨悠悠這丫頭怎麽和你那葉師兄搞一起了?”


    “誰知道呢?也許這裏麵溫前輩早有安排也不一定。”


    聽到王非敗這麽說,醉淩霜也不好反駁,師父壯大變容的心情她懂,選擇也不能說沒考慮她們的歡喜,可想起來總是有那麽一點點不自在。


    “悠悠姐和我不同,雖說她一直是對你那葉師兄有那麽一絲好感,可到底接觸不多,你覺得你那師兄靠譜嗎?”


    “我師兄啊!算是重情,不過他也是侯爺,老葉家的獨苗,以後的老婆肯定不止一個,你看現在王妃的位置還空著就知道。”


    “那你說他以後都會娶什麽樣的人?”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有一次開玩笑,我問他,我記得他說最多三個也就夠了!”


    “三個?那你呢?”


    “我啊!老實說我也向三個。”


    “想的美你,是不是有淩天月一個?嗯?”說著醉淩霜在王非敗的頭上拍了一巴掌。


    “你問我,我頭一次回答,自然要老實些,畢竟小時候還真的這麽渴望過。”


    “那現在呢?”


    “現在?我也不知道啊!”


    “為什麽?”


    “感情這東西誰說的清楚,既是自私,又是博大,當然了還要看從小接觸的教育,身邊的人,若是都是娶妻好幾個,那大半也是覺得娶妻好幾個無所謂,若是身邊的人都不願意隻娶一個,那肯定也是想娶一個就夠了!不過要是真有機會,我覺得有一半都會忍不住的。”


    “為什麽這麽說?”


    “我啊!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娶了一個老婆,結果嫁進來之後卻是很凶,鬧事!說我們家富一點,應該支援他們這邊,要我們家把房子抵押出去給我那老丈人賣房子。”


    “然後呢?”


    “自然是不行,不過還是東拚西湊借了五萬給我老丈人。”


    “那再然後呢!”


    “再然後錢是沒見還的,倒是我那夢裏的媳婦脾氣很大對外人和氣,對自家公公婆婆卻是很凶,不準說她一個字!說了!就是拍桌子,瞪眼睛,你說她不拍桌子還好,這一拍沒錯也變成了有錯!我就不能站在她這一邊,可是最後呢!她反倒埋怨起我來,你罵了我的父母,我都沒找你算賬,你怎麽有臉來說我不護著你?”


    王非敗說到這裏,喘了一口氣,似乎突然很累一樣,然後次序有點亂的繼續說道:“至於我和她之間也是,經常吵架,我那時候是個有點邋遢的人,她也有時候有些懶,可這些慢慢改就是了!她呢,非要抓住你的一個小錯!比如寫完字,紙張耽誤了幾個呼吸沒有收拾,你說說就這種小事,她就可以罵你,罵你媽媽,罵你爸爸,然後才舒坦了!開頭我是忍了,可沒想到她這樣做是為了更好的掌控我,你說我不勤快,我變得勤快點,你總得表揚吧?結果隻是挑你的錯處!後來我也有時候故意挑她的錯處,學她,可這麽一來雖然有時候逼得她不再和我說話,能清淨一下,可也把關係搞僵了!本來就常常吵架,那時候更是吵得厲害1可她也不想想,她都受不了我學她那個發狂的樣子,我能受得了她?”


    “那為什麽不休了她?”


    “父母家人不同意,認為我做事不是外向的,不好再找一個,當然最主要的是那時候有了一個孩子。”


    “對!孩子!為了孩子我隻能繼續忍,也會找機會看看能不能在不吵架的時候慢慢引導我們共同找自己的問題,改正。可是我發現我錯了!她隻想著我的錯處,而每當我抓住了她的錯處,她即便認識到抵賴不掉也會說她是女的,比男的弱,犯錯了男的應該遷就,就應該無視,可她幹的有些事情,那是夫妻間能幹的?就這樣,我們的關係也越變越差,到了後來吵架也是家常便飯,我有時候也會學著她罵人的方式罵人,她痛了,我也不痛快啊!我記得夢裏最初的幾十次吵架,她都會拿刀子嚇唬人,我又不想打女人,就隻能忍了,隻是拌拌嘴,本以為慢慢的就互相磨合,引導著,就能吵得少了,她也能懂事理!可後來卻是她在吵的時候主動打人,什麽都要你聽她的,不聽就發火,認為你有問題!逼得你不得不出手,拉住她的手,讓她不要再繼續下去!可有些人啊!你對她溫柔,她往往是得寸進尺的,什麽話都敢說,什麽態度都敢放在你麵前,不似親人到似出仇人!吵到後來,有一次我自己抄完架之後,來到廚房看見刀子,想起她幾乎每天都罵我無能,用我最不喜歡的字眼去刺激我,而沒有考慮過夫妻之間什麽話不能說,而我還要考慮這些,不太想罵人,心裏就覺得有道坎過不去一樣!那一瞬間我回憶了很多很多,雖然我也有說錯話的時候,可那是我不善言辭,不會吵架所以有時候控製不住吼出來,可也隻是那樣啊!她為什麽不吵架也能說出那樣惡毒的話來?回憶著就回憶起了她那一句‘不如去死!’,那一瞬間有種恍惚感,覺得自己真的死了也許是好的,可這時候她偏偏進門看見了我拿刀子!”


    “看見了?”


    “是啊!我就學著她也威脅了一下,然後就放下了!可就因為這一下,她在後來有一次把我激怒,好幾天情緒都不對,與她對著幹的時候,她沒有一點軟和,沒有意識到她的問題,反倒是叫來了自己的母親和姐姐,三更半夜驚動了左右鄰居!這換不夠,明明是我媳婦的問題,卻逼我要借‘那刀子的事情’讓我承認我有問題,讓我要屈服,做不成一個男人!那時候真想打人,可家裏人都是書香,家裏沒一個人同意我暴力解決,我自己也是沒打過人,動手的動力不足吧!當然她叫她母親,姐姐也不止這一回,因為她姐姐老插手我們的事情,我對她姐姐是一點不待見,畢竟她們師姐妹,表麵上看我們兩個吵架有時候都挨了訓斥,但實際上,她姐姐是偏向她的,我能感覺得到,有些事情她姐姐覺得模棱兩可的就會推給我說是我錯了!可這推多了!有些推的就不是模棱兩可了!”


    “後來就休了妻?”


    “那能呢!畢竟有個孩子,我記得那是她懷了孕的時候,隻好每天特別喜歡逛街,挺著個大肚子還吃那些辛辣,有心提醒阻止,可總是害怕吵起來!到了後來她吃壞了肚子早產,我母親指責了我,但她認為我母親在指髒罵懷直接跑了過來,用腳踢我母親,還不要坐月子了!大半夜的就往外麵跑!當時正好是天寒地凍,我母親怎麽能讓她就這麽出去,隻能抱住她,任由她踢!”


    “那她事後對你母親道歉了嗎?”


    “那能呢!她說誰叫我母親當時拽了她,說實話聽她這話我當時就向在她腦袋上來一下,不過父母叫我為了孩子忍了!畢竟已經有孩子了,對孩子來說父母雙全總是好些!不過那之後她總給我母親說什麽你幫我帶孩子,我以後幫你父母養老的話來,我就想笑,就她那樣會養老?隻不過是脫褲子放屁罷了!”


    “那你後來就真沒打過她一次?”醉淩霜自然清楚王非敗的身世,可現在王非敗身上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氣息,似乎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都是現實,讓她也不由的帶入了進去。


    “後來有一次,她又發瘋,我是在忍不了了,就把她往門外推,好讓周圍的人都看看,可誰知道她居然直接一把抓起身邊的花盆一下子砸到了我的腦袋之上,從那以後,我就真的動過兩次手,當然也不算重,一次是往身上錘了兩拳,揪了一回脖頸下的衣衫。”說到這裏王非敗開始了沉默,醉淩霜也是沉默,她不覺得這是個夢,也許王非敗應該是經曆過什麽,所以才編了這麽一個故事,那經曆裏他應該傷的很重,很重,‘會不會是非敗以前喜歡過一個這樣的女子,隻是她嫁給了別人,結果在非敗去看望她的時候,知道了她的事情?傷了心!覺得還是浪蕩一些好,覺得壞男人總是有很多好女人陪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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