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震懾往往最有效,特別是對於那些未經世事的年輕人。


    他們雖然勇武而衝動,可是也同樣容易怯懦,在遇到無法理解和對抗的事情時往往遲疑不定,任人擺布。


    伊安裝作求財的綁匪,壓低聲音粗聲威脅道:“我隻要賞金,不想弄出人命,明白嗎,小子!”


    接著催動精神力,眼神中釋放強烈的壓迫,艾爾佛當場傻在那裏。


    做完這些,他走過去拔出匕首,在掌心旋出幾個漂亮的刀花兒,釋放出更加強烈的威脅信號。這時候他不禁感謝海德伯爵的“優秀教育”了,讓他在不能依靠魔法的時期多了很多保命技能。


    艾爾佛在大學也閱讀過相當多的“文學著作”,對這樣的台詞太熟悉了。這種綁架多是喜劇結局,心狠手辣的綁匪被富有偵探頭腦的主角抓捕,人質完好無損。他之前一直代入的都是主人公行俠仗義的角色,自覺這些綁匪蠢得要命,不堪一擊。


    如今劇本重演,他卻成為了最弱者,於是再沒有當日的舒適心情,隻剩下驚慌失措,十分順從的點頭配合,無形之中完美符合了花瓶人質的角色形象。


    見到伊安留下的贖金字條,心裏就莫名的覺得心安,竟然毫不反抗的被伊安帶走,當真是天真的很。


    當然了,伊安無形之中展現的武力是最主要的原因,看他夾著艾爾佛從二樓跳下而毫發無損就預示著這人武藝高強,很不好惹。


    兩人一前一後,往多米尼教堂方向走去,在艾爾佛看來,這位綁匪此時應當是去匯合同夥兒了。


    “喂……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綁匪”和“人質”無比“和諧”的場麵維持了小半個小時,艾爾佛終於忍不住,壯著膽子問道。


    伊安回頭瞥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毫無感情,卻沒有回答他,徑直往前走去,似乎一點也不怕對方逃跑。


    艾爾佛隻看見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眸,心口涼透了,頓時再也不敢開口,默默的跟在後麵。


    這和小說的故事情節也相差太遠了,媽的,誰來救救我啊!


    ……


    回到教堂,為了避免人多眼雜,他特意從後門進去,準備找個地方把他關起來。路上剛好碰到羅傑,於是隨口問道:“這有地牢嗎?”


    羅傑看向艾爾佛,他略一挑眉,從眼神來看兩人是認識的,但他卻沒點破,隨手指了一扇門:“我住的臥室裏有間密室,出入口在衣櫃後麵,你自己去吧。”


    “不好吧!”伊安為難道,臥室畢竟是私人地方,巫師們最喜歡藏秘密的地方。


    羅傑微微一笑,道:“沒關係,因為密室的原因,所以我一般住鍾樓上。”


    既然是這樣,伊安也沒什好避諱的,謝了一聲就對艾爾佛道:“去在密室裏呆著,到時間就放你出來。”


    艾爾佛聞言,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點頭,這種程度的順從讓伊安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具有某個違禁詞的屬性。


    而在艾爾佛看來,按照小說的故事情節,這時候羅傑應當是整部戲最重要的伏筆,雖然隻是一個龍套,但未來主角前來拯救他的關鍵點所在啊。


    以他多年的經驗,雖然羅傑此時是反派,但他牧師這個身份就暗示著他以後絕對會轉變,畢竟很多作家最喜歡幹的就是隱喻,就比如現在,羅傑的角色就代表著,牧羊人可能迷途,但遲早會醒悟而重歸神的道路。


    因此眼前這個迷途的牧師將會是日後主角前來拯救他的重要人物,想到這裏,他對羅傑的態度突然緩和起來。


    等到羅傑良知覺醒……


    想想還真不爽啊,我——艾爾佛·特雷弗,堂堂的阿普爾頓大學高材生,居然隻是配角,什麽狗屎作家,屎一樣的戲劇,荒誕、荒誕,本少爺就該是天賦騎士,天生的遊俠,無數美人兒投懷送炮的對象。


    一口抑鬱之氣憋在心裏,心裏漸漸滋生出成為劇作家、文學家的念頭。


    媽的,以後好好讀書,我行我自己上,絕不瞎嗶嗶。


    ……


    而另一邊,羅傑雖然認識艾爾佛,但也僅限於知道他是知名律師卡爾·特雷弗之子,沒其他交情。


    況且艾爾佛一家並不是持鐮者的信徒,因此在看到伊安可能要對付他們時並沒有多餘的想法。


    “別讓人抓到把柄!”錯身而過的時候,羅傑忽然說道。


    伊安聞言有些無奈,不過為了保持綁架者的形象,他還是冷漠的點頭,鼻腔裏發出重重的音節。


    你這混蛋……


    艾爾佛火冒三丈,不過當他想到“主角”日後還需要靠他點撥才能“救出”自己時,怒氣又下去了。


    衝著羅傑冷哼一聲之後就跟著伊安進去密室。


    將密室門鎖上,安置好艾爾佛以後,正好在走廊上碰到茉莉,於是他開口問道:“茉莉小姐,您父親的人到了嗎?”


    茉莉點了點頭,接著說:“嗯,這事過後再說,今天有沒有空和我一起去見見康德拉?”


    見康德拉做什麽?之前她不是已經見過了嗎,今天又去幹什麽?


    茉莉似乎看懂了伊安的疑惑,於是露出優雅的笑容,為伊安解惑:“威利打算找他們談判,想請我去示威呢,海德少爺要不要也去見識一下這位掉錢眼兒裏的牧師大人?”


    這位威利老爺還真是人精,懂得仗勢欺人,有點意思。


    伊安點頭答應下來,於是返身回房間換裝準備出行。


    今天又下雪了,得穿厚點,修道會的袍子就很適合禦寒,還有示威。


    剛出門,就看見一駕馬車停在街道上,馬車門開著,裏麵坐著瑟瑟發抖,全神貫注盯著教堂的威利·凱瑟琳老爺。


    驟風急雪呼呼的往裏灌,也不見他關上門,陪著皮糙肉厚的車夫一起吃風飲雪,凍得臉都僵了。


    他一見茉莉和伊安出來,被凍的僵硬赤紅的臉上仍舊艱難的露出笑意,並且十分殷勤的下車邀請茉莉和伊安,很會做人。


    伊安有些意外,覺得威利堂堂一個富商不需要做到如此,但看茉莉滿意的表情,以及威利看到茉莉滿意後滿意的表情,於是決定不再說些什麽。


    有時候不合理的事情,並不代表不會存在,甚至普遍存在。


    坐車可比步行快多了,很快馬車駛達目的地。


    卡洛斯教堂供奉的不愧是三大主神之一的光明之主,宗教建築延綿成群,高大的教堂主體恢弘富麗,氣勢磅礴。


    特別是一主三副的中央教堂震撼人心,比多米尼教堂可強太多了。


    “萬惡的光明之主!”茉莉輕輕詛咒了一句,反正她是持鐮者的信徒,隨口詆毀敵對主神沒什麽不妥。


    隻是眼神裏的羨慕嫉妒恨卻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


    並肩而立的伊安深有同感,他倒是坦白多了,直接羨慕的說道:“萬惡的有錢人!”


    進了教堂,裏麵空蕩蕩的。


    早晨不是祈禱和禮拜時間,因此除了一些教堂收養的孤兒在做清潔之外,就隻剩下在純金神像下跪拜著的白袍牧師和他身後端坐著的一個中年男人了。


    覺醒者之間互相都有感應,伊安和茉莉都做不到掩藏自身能量,因此一進教堂,兩人身上充斥的負能量場就已經引起了康德拉的注意。


    茉莉和伊安都沒開口,威利自然也沒主動搭話。


    三人就這樣站著,一直到康德拉起身為止,經曆了漫長的二十分鍾三十二秒。


    為什麽伊安能夠精確到秒,那是因為從踏入教堂開始,他和茉莉這段時間內每一秒他們都在承受著無形的壓迫。


    這股磅礴的壓力源自於康德拉一人,給他造成了非人的痛苦,讓他深刻的記住這段痛苦時刻。


    這股壓力來自於資深覺醒者的精神威懾,是單純的靈覺壓迫,實打實的碰撞,一點都不花哨。


    一開始的時候,他仿佛回到見證羅傑出手的那一刻,無助和恐懼齊齊湧上心頭,撕扯著他的四肢關節,想讓它們軟化下去。


    康德拉在威懾他們,希望他們服軟離開,希望他們命令威利就此退讓。


    除他們之外的其他人倒是一點事都沒有。


    不過威利又不瞎,看得出到底發生了是什麽事情,不由得緊張起來,內心真誠無比的開始向持鐮者祈禱,他們能夠贏得這場較量。


    這一刻,他從沒有如此虔誠的信仰過海德裏安,希望祂能保佑自己的信徒。


    茉莉一開始很不適應,猛地一踉蹌向前傾倒。險之又險的是,在即將跌倒的瞬間被伊安眼疾手快的扶住,因此心裏湧上一股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伊安,今天她就丟臉了,這是費利克斯家族的人不可接受的恥辱。


    但她甚至來不及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就立刻專注的調動自身精神力對抗康德拉的壓迫,不敢有一絲分神。


    而伊安在幫助了茉莉之後也全神投入其中,隻是他的舉動似乎引起了康德拉的注意,於是腦域的無形壓迫猛地增加。


    伊安搖搖欲墜,但始終憋著一口氣沒泄。


    “媽的,那支合劑還真管用!”


    如果不是那支巫術合劑,估計這會兒他已經趴下了吧,伊安無比肯定的想到。


    異界版的“係統”出品效果強的沒話說,顯著的增強了他的精神力和體內負能量場,讓他硬生生抗下了比茉莉強一倍有餘的無形壓力。


    甚至在這種擠壓之下,殘留在他皮膚組織中的合劑藥力再度被激發,很快融入他的血液中發揮功效。


    於是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上演了喜劇性了一幕:在號稱光明永恒,純淨心靈的光明教堂,伊安周圍隱隱呼嘯起一圈負能量場,硬生生的在正能量濃鬱的卡洛斯教堂形成一層層微弱“潮汐”。


    微不可聞的海浪聲隨著伊安的“呼吸”節奏潮來潮往。


    從第六分第六秒,一直到第二十分三十二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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