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禁止令打亂了伊安的計劃,導致他不得不重新規劃路線逃跑,這無疑會增添許多風險,可卻是沒辦法的事情。


    既然水路無法行船,那麽他隻好上岸從陸上走。


    好在此地與萊城之間相距不遠,僅僅三十英裏左右的路程,伊安要是能找到一匹快馬的話,下午就能到。


    而據他的估計,修道會的騎兵距離普落斯還有段距離。雖說他走水路回萊城的事隻有威利和老克知道,但他相信修道會絕對不可能查不出他和茉莉分開的情況,而坐船逃跑的方式,也多半能查到。


    普落斯是一座港口城市,也同樣是一座教會城市。這裏除了商業發達以外,光明之主的信仰也被廣泛傳播。


    上岸不久,伊安走了不過幾十步,還沒離開碼頭範圍,就已經看到好幾個光明教廷的牧師在宣講,他們周圍聚集了很多信眾,大多都是苦力模樣的窮苦人家。


    碼頭上的巡查警察不多,但也有五六人。他們在碼頭架起一座拒馬,設了一個臨時關口,檢查進出人員。


    “姓名,年齡,籍貫。”


    隊伍排起了長龍,負責檢查的是一個肥胖的中年警察,滿臉油膩。


    伊安看了他一眼,道:“海德·凱瑟琳,十九歲,阿普爾頓人。”


    “通行證呢?”


    頂著油膩臉的警察看了他一眼,伸手問道,打量的目光沒有移開過他的臉。


    伊安一臉疑惑,他剛剛可沒看到那些人要什麽通行證,因此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家夥在索賄,心情立刻變壞了。


    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不惹什麽麻煩,他隻好忍氣吞聲回道:“大人,我第一次出遠門,不清楚要辦什麽通行證。該怎麽辦理,您方便告知我嗎?”


    隻要這家夥不太過分,就忍忍好了。


    卻沒想那警察聽了他的話,神色立刻變了,眼神警醒起來,一點看不出要索賄的樣子。伊安看出對方的防備之意,他還注意到他身後的一些人也都迅速拉開距離。


    怎麽了,伊安滿頭霧水,對突如其來的變化毫無預料。


    六個警察手都按在腰上,那裏別著警棍——純鐵製作的警棍堅硬無比,一般人挨上一下可有好受的。


    領頭的中年油膩警察警戒的看著他,眉頭緊皺的對伊安道:“小子,你出門前沒有去找市政府簽發通行證嗎?”


    伊安一頭霧水,心道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巫師出行哪裏有這麽多規矩的,不是說走就走的嗎。但眼下對方人多勢眾,他隻好按捺性子解釋道:“我是阿普爾頓凱瑟琳家族的成員,我出門前家裏人沒有跟我說過這些。況且,前麵的人為什麽不需要通行證?”


    那警察見伊安的神情不似作偽,以為又碰到以為愣頭青,於是給同僚們一個眼神,示意不用緊張,這才對他解釋了什麽是通行證。


    原來,在卡梅洛王國,除了貴族、商隊和擁有特殊身份的人之外,其他人若是想要離開自己的居所地二十英裏以外範圍的,都需要在自家領主或者市政廳那裏申請一張通行證,這樣才不會被當做流民被警察廳關押。


    沒有通行證的,除了居無定所遊蕩荒野的流民之外,再有就是有案底在身的通緝犯了。無論是流民還是通緝犯,他們同樣的危險。這也是他身後的人和他迅速拉開距離的原因,這年頭可沒有撫慰金和見義勇為獎,死了就白死,人們不得不小心些。


    伊安本就是個假貨,再加上原主的外出經曆並不多,因此對這些事一點不熟悉也正常。


    “既然你沒有通行證,就暫時沒辦法離開了,我們需要派人核實你的身份。或者說,你在普落斯有沒有可以擔保的人?”不過警察見多識廣,沒有過於驚慌,反而冷靜的問道。伊安雖然長得成熟,身材魁梧健碩。但他一說話,那警察就聽出他是不知事愣頭青,很容易判斷出這家夥是偷跑出來的富家子弟,因此也沒有其他人那麽驚慌。


    這種人一年到頭見得多了,沒必要浪費警力一個個去核實,現在他隻希望伊安在普落斯有熟人,免得自己同僚去阿普爾頓跑一趟。


    可是伊安哪裏認識什麽人,他連這身份都是偽造的,正想報威利·凱瑟琳的名字時,卻聽人群外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警察先生,我可以做這孩子的擔保人嗎?”


    誰?


    所有目光都朝聲音來源處看去,人群讓開,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白袍牧師。


    牧師臉上帶著笑,端正的五觀讓這個笑容顯得十分和善。


    但伊安的心頭卻是疑雲密布,心道這家夥又是誰,難不成是原主認識的?


    而警察們見到那人後,紛紛放鬆的笑了起來,中年警察朝他點頭表示敬意道:“加裏牧師,您認識這孩子?”


    叫做加裏的牧師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笑道:“一位晚輩,我可以帶他走了嗎?”


    “當然可以!”警察無比幹脆的答應,就連原本需要做的備案記錄都沒有提。可見這位牧師在他心中的地位,又或者說,光明教廷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很是崇高。


    “祝福您,先生們,主的希望之光照亮您們前進的路。”牧師很真誠的向眾人布施道,隨後就對伊安笑道,“跟我來吧,海德。”


    眾目睽睽之下,這是唯一的脫身之道。因此即使對方的身份並不明確,他還是隻有硬著頭皮跟上去。


    原主的記憶極其乏味,伊安除了一開始回憶一些深刻重要的記憶之外,其餘的他選擇了遺忘。眼下伊安想不起這人得到存在,那至少說明他對原主並不重要。


    不過自從習得了艾斯米靈犀計算法之後,他的記憶力大大加強,即使一些遺忘了的記憶都可以找回來。


    所以,在十分鍾之後,他已經能夠確定原主是不認識這人的,況且他還用的是假身份。


    想到這裏,伊安警惕起來,慢慢停下腳步打算開溜。


    牧師帶他離開碼頭之後,並沒有往教堂方向去,而是進入一條老舊的巷道,住在這裏的都是些窮苦人,雖然有一瓦遮頭,但是生活困頓,完全不是牧師這種體麵人該來的地方。


    “加裏先生,您要帶我去哪兒?”伊安遠遠停住,向對方喊道。他已經決定,不論對方說什麽,他都要盡快離開。


    加裏背對著他,右手向後打出一個等等的手勢。


    等什麽?伊安隻覺得莫名其妙,但他可不願意等,再等下去,就該回修道會喝茶了,於是朝加裏喊道:“先生,謝謝您今天的幫助。我有事要走了,再見!”


    “心靈之光,永恒的奉獻。”加裏依然背對著他,卻忽然念起了詩。


    什麽?


    加裏轉過來,麵對著滿臉錯愕的伊安,微微一笑,輕吐出一個詞:“迷魂!”


    接著,沒等伊安明白過來,他就瞬間失去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原來不是詩,是魔法咒,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念頭。


    加裏等了一會兒,等到他垂下眼皮,呈現出昏昏欲睡的樣子之後才微笑著走過去。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貪婪的盯著伊安,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還能遇上這麽年輕的外來巫師,真是我主保佑。”


    在他的額頭上,一枚神殿樣式的圖案一閃而逝,仿佛並不存在一般。


    ……


    這是伊安穿越後第二次陷入這樣的黑暗,雖然感知不到外界存在,卻有著微弱的自我意識。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年終祭祀他因為受傷過重而昏迷的時候。


    這種感覺實在不妙,再加上這裏可不是修道會,任憑繼續昏迷的話,天知道那牧師會對自己幹些什麽。


    必須醒來啊,媽的。


    這是他唯一的念頭,並且越來越強烈。


    他瘋狂的運轉計算法,試圖尋找脫離昏迷的方法,但黑暗無處不在,仿佛厚重的幕布將他層層圍住,即使碰的頭破血流也一點效果都沒有。


    但隨著艾斯米靈犀計算法一遍又一遍的運轉,濃鬱的黑暗中漸漸出現一絲絲遊離的光芒,那光芒隨著時間流逝越聚越多,最後“轟”的一聲,黑暗破碎了。


    伊安忽然睜開了雙眼,重新恢複感知。他隻是隨意瞥了一眼,心就立刻沉了下去:草,情況不妙。


    映入眼簾的,是上方昏暗的泥土,左手不遠處的光線很暗,是油燈發出的光;再遠一點也有光芒,可以看出那裏有一座木樓梯。


    加裏在一旁發出的聲響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來,這位道貌岸然的牧師此刻正興奮的用刻刀刻畫著什麽東西,嘴裏還念念有詞道:“血咒160點,傀儡術270點,巫術合劑150點……”


    草,又是神靈代言人。


    伊安後背冰涼一片,不用說,又是被放在獻祭陣中了。


    “第二回了,真叫人惱火,你們這些該死的雜碎……啊啊啊!!!”


    昏暗的地窖之中忽然響起伊安惱怒不已的聲音,這讓正專心致誌做事的加裏動作一僵,隨後迅速起身朝一根柱子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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