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霄神君點點頭,一昧的細看著桌上的琴,隻見他閉上眼微皺眉,用手敲著腦袋,像是絞盡腦汁一般吟了首詩出來:“寒英不解語,花落不入塵。斷情起笙歌,浴火凰棲歸。”


    他極為費力的將這首詩背了出來,隨後指著這琴說:“這琴名原就叫化雪。”


    我有些疑惑的笑著問他:“你怎麽知道的?”


    焰霄神君挺直了身板,擺出一幅長輩的得意樣來道:“你娘親口說的。”我好奇的看著他問:“你認識我娘?”


    “嗯,那可不是。”焰霄神君正襟危坐,睜大了眼睛揚著語調,跟那拉人聽他講故事的說書人一樣問我:“怎麽樣,想不想聽?”


    我不想遂了他的意故而搖搖頭。


    焰霄神君咳了一聲像是沒有看見我搖頭一樣扯著嗓子說了起來:“我認識你娘那會兒還沒你呢,凡是這六界中人,見了都得叫她一聲尊女,尊女彈得一手好琴,試問這六界之中誰不想有幸能聽上這麽一曲?可巧,本君就是這幸運中的幸運,一日路過洛神山時正巧聽到這繚繚琴音,其音綿絕入耳,聞之猶破鏡入升之感…”


    我見他越說越陶醉便打斷了他道:“所以我娘告訴你這琴叫化雪?”


    焰霄神君被我打斷,不悅的嘁了一聲,往後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悠悠道:“對,而且剛才那首詩也是你娘教的。”他說完還小聲嘀咕了一句:“尊女這麽溫婉柔和的人,怎麽有個不解風情的女兒。”


    我沒理會他,獨自將那琴抱在懷裏輕輕撫摸了一番,抬眸看向他說:“現在,你該說說離燁從你身上拿到了什麽吧。”


    焰霄神君聞言把送到嘴邊的茶杯又放了下來,放到一半又端了回去喝了一口笑道:“他呢,不過是從我這裏拿到了一點點對他而言有用的小秘密。”


    “什麽秘密?”


    “這個嘛…”焰霄神君坐好,雙手抓著自己的一腳,把最後一個嘛字尾音拉的極長後才悠悠道:“離燁太子向我打聽了有關於…神農鼎的事。”


    我想了想問:“離燁生病了?”


    焰霄神君坐好笑笑:“這我就不知道了。”


    “可這跟這琴有什麽關係?”我挑眉問他,總覺得焰霄神君說的並非是實話。他忙解釋道:“這不過是個用來逼迫我的把柄而已,五公主不會連這都不懂吧。”


    我半眯著眼將懷疑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問:“真的?”


    “真的真的。”焰霄神君忙坐好了身子點點頭。我看他一眼,將琴收好起身道:“你也觀摩夠了,請回吧。”焰霄神君站起身來還想再看兩眼,我回頭看了他一下,他別過頭去一甩袖嘀咕了句:“小氣。”,隨後又闊步推門離去了。


    神仙的日子是過的極快的,院子裏的桃花被我施了法術,一月一謝,我見它們謝了又開開了有些,陡然間還生出幾分傷感之意來。


    我想相信離燁,但是明擺著的事實卻讓我無法接受。無法完全放開,也無法完全接受,便像一根細細的繩子將自己吊在空中,心頭難受的緊,隻能選擇逃避。


    有人輕輕將披風放在我身上,我這才發現葉離塵不知什麽時候進來了,桌上還放著一疊我愛吃的牛肉糕,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涼了,也不知道葉離塵進來了多久。


    我回頭看著他笑笑,將披風取下放到一邊輕聲說:“我不畏寒。”


    葉離塵皺著眉頭看著我,他在我身後站立了片刻後,端起桌上的那碟牛肉糕,推門出去,沉聲說了句:“我去給你熱熱。”


    他明明端的是碟牛肉糕,卻走出了持劍打架的氣勢。


    碎碧近日也都沒有提起離燁,沒聽說三哥去找離燁麻煩,想來碎碧此次也當真沒有給三哥說。


    三哥不去找離燁麻煩,但可是去找了梵天宮麻煩,每十日都要去一趟,最後讓禿頭羅漢給親自請了回來,還特意去請了父皇,希望他能管管三哥。


    可三哥這麽做明明就是父皇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哪兒還會管呢,隻麵上答應的好好的,下來說都不說三哥一句,我看那禿頭羅漢每次往龍宮跑都是愁眉苦臉的,倒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後來我見葉離塵極有潛力,想替他請個師父,可他硬是不從,說隻有我才有資格當他的師父,我心裏隻認雲奕這一個徒弟,也就放任他不管任由他自個兒摸索。


    一日我正在院子裏澆灌桃花,見著碎碧一臉偷笑的貓著腰從外麵跑了進來,我看她一副做了賊的樣子,便將她喊過來詢問。


    她起先還不肯說,我無奈隻得喊了句:“阿塵。”


    幾乎是音落的一瞬間,葉離塵瞬時就出現在了我身邊,這些天他硬是將速度練到了同境的極致。我平時心軟對付不了碎碧,可葉離塵不一樣,對誰都喜歡拔劍。


    “怎麽了?”葉離塵看向我問到,我一叉腰指著碎碧笑道:“她做壞事了。”我說完碎碧看了眼葉離塵,忙舉起手認錯:“我錯了我說我說。”


    碎碧對葉離塵做了個鬼臉,小聲道:“遲早把你趕出去。”她說完哼了一聲,跑到我耳邊來悄聲道:“今天我碰見了暮姬身邊的那個貼身仙娥,叫綠染那個,我假裝說漏嘴把靈玉懷孕的事告訴她了。”


    碎碧說完還一臉小得意的看著我眨了眨眼,我看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聽離恨天上的意思就是,靈玉懷孕這件事不可太過張揚,淩姨寬慰我說,靈玉的位分永遠是比我低的,就算有沒有孩子都一樣。


    可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位分的問題。


    在神界中,娶妾室這種事情本就少見,何況成個妾室,麵上有個說法,背地裏還不是招人恥笑。就像父皇那側室,不是誰都有她那樣的心機,化作我母親的模樣爬醉酒後父皇的床,用這種手段來博取一個妾室的名分。


    她同母親爭的方法雖多,可生下來的孩子還不都是由母親來養。後來她百般哀求,母親心軟才將大哥交給了她,可她竟教唆大哥起爭帝之心,暗中對三哥動手,本來差點就要成功,但大哥當時也還小,念及兄弟情分沒有下去手,後來父皇得知,一氣之下將她流放蠻荒之地,永不準踏入龍宮半步。


    我在意的,隻是離燁的心裏到底是誰。


    “我不是說過,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嗎?要是暮姬鬧到了離恨天,我看你怎麽收場。”我有些凶著碎碧,誰知碎碧卻一點也不怕,反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教育起我來:“我的好公主啊,你一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什麽都不知道,有關於靈玉的流言碎語在離恨天一眾小宮娥私下都傳開了。”


    我有些好奇,這事兒本來知道的人也不多,離恨天上的人有幾個膽子敢忤逆火神尊?


    “是誰傳的?”


    碎碧常長長的歎了口氣,一撩裙擺在在一邊的石凳上坐下,半撐著腦袋看著我說:“我悄悄去應星司問過了,是靈玉身邊的一個侍女傳出來的,聽說被關進火神獄第二天就死了。這到底是她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還是有人教唆她這麽幹的,就不得而知了。”碎碧說到最後還故作百思不得其解般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她弦外之音指的誰。


    “我剛才回來的時候聽說暮姬公主往離恨天上去了,公主,我們要不去看看?”碎碧一臉期待的望著我,我將手上的葫蘆瓢順手扔到了樹下,拍拍手在一邊坐下道:“離恨天的事,誰愛管誰管吧。”


    碎碧趴在桌子上往前傾了半個身子,好奇的打量著我說:“公主真的一點也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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