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蘇晴連拍幾個嘴巴子,秦暗一時沒緩過神來。


    等他從震驚中收回思緒時。


    扼住蘇晴的手腕,他眼眸發黑,氣到嘴唇顫抖,卻不知該說什麽!


    反倒是蘇晴。


    她理直氣壯,對他嚷嚷:“你以後不要把‘死’掛嘴邊!死什麽死啊,活著不好嘛!這世上,最珍貴的就是性命了!無論發生什麽事,你必須活著!”


    她情緒激動,一字一句,慷慨激昂。


    “是我死,又不是要你死,你嚷嚷什麽!”


    秦暗聲音也震響如雷,與她對吼。


    “我不許你死!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死,就是我死了,你都不能死!”


    “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胡說八道!你活著的意義又不是為了我!”


    “你懂什麽!不是為了你,我早去死了!”


    “秦暗!”


    他們聲嘶力竭,扯著嗓門互吼。


    互不相讓,互不服輸,各自為營,誓要爭贏對方。


    可冷靜下來。


    爭吵中的字字句句,義重情深!


    蘇晴目光怔怔的望著他。


    那張暴怒過後,麵目肌肉緊繃,劍眉褶皺,如黑麵閻羅般的臉。


    “為什麽?”


    蘇晴問他。


    秦暗還在情緒上,他氣急煩躁,雙手叉腰。


    但後知後覺,也反應過來,他剛才都說了什麽胡話?


    那些話,哪是能對她說的?


    “你為什麽說,你活著是為了我?”


    蘇晴想探知這個秘密,“我們之間有過什麽嗎?你早就愛上我了嗎?什麽時候的事?”


    “我不愛你!別那麽自戀!”


    秦暗嘴巴還是很硬。


    非是不承認,他心裏那份野蠻生長的愛意。


    “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蘇晴質問他,“你說你是為了我活著,我聽到了!”


    “那隻是為了吵贏你,口舌之快,亂說的,聽懂了嘛!”


    秦暗歇斯底裏吼她。


    這場架,不知是怎麽吵起來的。


    可他情緒上來了,控製不住的煩躁!


    拳頭癢到想揍人!


    可他又怎麽可能,對蘇晴動手?


    於是,秦暗轉身離去,大步流星。


    “秦暗,你去哪?”


    蘇晴小跑才能追上他。


    好不容易追上,卻又聽他吼道:“去吃藥!誰讓你打我,我生氣!”


    “離我遠點,免得我揍你!”


    蘇晴追逐他的腳步,漸漸慢下。


    在他身後,她慢慢踱步,眼看前方的他,腳下生風,步履匆匆。


    她打他那兩下,很重嗎?


    怎麽就拍幾下嘴巴子,他就脾氣暴成這樣?


    還有那場架。


    吵的像打情罵俏。


    她一秒消氣,他怎麽還沉浸在情緒中?


    算了。


    他是病人,她得諒解。


    “秦暗,你不等等我嗎?”


    蘇晴逐漸與他拉開很長距離,是她小跑都要追不上的程度。


    但他沒有放慢速度。


    反而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蘇晴難以置信,他竟然把她甩開了!


    ……


    追進屋裏時。


    管家告訴蘇晴,秦暗已經回房了。


    並且,他那會兒情緒很差,一個傭仆撞上他,直接被他一腳踹飛。


    管家好久沒見秦暗發這麽大的脾氣。


    也很奇怪,蘇晴是怎麽惹到他了?


    聽蘇晴闡述原委。


    老管家的臉色,瞬間嚇到慘白!


    “蘇晴小姐,你,你居然,敢打秦少!”


    一向淡然若定的管家,說話竟磕磕絆絆。


    蘇晴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踩了什麽雷?


    “我隻是打他嘴巴,打了幾下,也不重的。這很嚴重嗎?”


    蘇晴以為是玩鬧性的力道。


    再加上他確實說了不好聽的話,她以為是小施懲戒。


    “非常非常非常嚴重!”


    老管家連用三個‘非常’,足見問題嚴重性。


    蘇晴更不懂了,“為什麽?”


    “蘇小姐,事關秦少隱私,我不能透露。但你,引以為戒吧。”


    老管家聲色陰沉,麵目嚴肅。


    希望她能將這聲警告,銘記於心!


    “難道,秦暗有被打嘴巴的陰影嗎?”蘇晴小心翼翼探問。


    “恕難奉告。隻能建議蘇小姐,起碼一個小時後,再去找秦少。”


    老管家的嘴嚴絲合縫,不留一絲遐想空間給她。


    蘇晴本想今天,親手下廚,哄哄那個魔王。


    卻沒想到,惹他生氣比哄他高興容易多了。


    他陰晴不定的脾氣,像是一片地雷區。


    沒人告訴她,怎麽避雷?


    她一腳踩一個雷,也渾不自知!


    ……


    黑暗中。


    服過藥的秦暗昏昏沉沉。


    他斜臥在沙發上,單手壓在額間,狹長鳳眸半眯,黑瞳空洞的可怕。


    藥力作用下。


    秦暗思緒恍惚,沉沉入睡。


    黑暗中。


    有一個男人,扼住他的脖頸,強拉硬拽,將他丟進另一片黑暗。


    他在那片黑暗中撕心裂肺的吼。


    聲嘶力竭,用盡力氣。


    像墜入深海,痛苦窒息,溺斃身絕。


    又像有不死身,死後重生。


    他就這樣溺斃、重生、溺斃、重生,往複循環,越沉越深。


    不知多久。


    又有一個女人,將他從海底撈出,給他緊到窒息的懷抱。


    可是。


    他在這懷裏,隻感受到細支末微的溫暖。


    來不及回味,便是一個又一個巴掌,打的他雙頰紅腫,嘴角滲血,痛不欲生!


    “秦暗,你要聽話。你必須聽話,聽明白了嘛!”


    “住口,你住口,住口!”


    野獸般的嘶吼,在黑暗中響起,撕裂空氣。


    秦暗,醒了!


    他驚出一身汗,雙眸通紅,呼吸急促。


    可手心卻是溫熱的。


    手心裏軟軟的東西,在發燙。


    “秦暗,你醒了啊?”


    蘇晴素白的小手輕撫他胸口,另一手正緊緊扣住他的掌心。


    黑暗中。


    她坐在地毯上,半身倚著沙發,靜靜陪他。


    那人卻被嚇到坐起。


    一雙清亮的眸,穿透黑暗,緊鎖住她的朦朧身影。


    “是我,別怕。”


    蘇晴一雙小手包握住他的大掌,摩挲他的手,賦予溫暖。


    “你怎麽在這?”


    秦暗問她,聲嗓沙啞粗糲,像有石頭卡在喉嚨。


    “我睡不著,來看看你。正好你做噩夢,說了些夢話,我聽著擔心。”蘇晴道。


    “我說了什麽?”


    秦暗聲音攏上警惕性。


    “你說,住口……”


    “你下次不要隨便進我房間!”


    秦暗聲色俱厲,對她怒道。


    甩開她的雙手,長腿落地,他大步離開。


    黑暗中。


    那道欣瘦修長的背影,怒氣衝衝,卻又攏著幾分脆弱。


    他打開房裏的燈。


    同時,也沒入衛生間。


    蘇晴眼前視野明亮時,才看清這純黑色係,壓抑風的房間。


    但是,已不見他身影。


    “秦暗,你怎麽了?”


    蘇晴來到衛生間外,她小心翼翼開口,“我又惹你生氣了嗎?”


    衛生間。


    傳出嘩嘩水聲,卻沒有秦暗的聲音。


    蘇晴有些膽顫。


    縱然前世,很清楚他愛她至深。


    可他的性格,依然使她生懼。


    秦暗。


    究竟是什麽樣的過去,才造就出這樣的你?


    她恐懼,可是,她還是想靠近。


    想撕開他偽凶的外表,好好看看,他的內心世界裏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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