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東方楚燁跟流雲出門而去,南青風眼睫垂下,輕輕一顫,將眼底一閃而逝的晦暗遮擋。


    “青風,你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麽嗎?”上官建月上前質詢。


    “師傅這麽說,這麽做,一定都有她的道理。”


    身後,平和溫柔的嗓音傳來,邱尋穿著天青色長袍立在屋簷下。


    剛剛那一幕,他全都看到了。


    “我自然知道青風不是莽撞之人,可三日後她就要跟……”


    “上官。”


    南青風忽然打斷上官建月的話,抬頭衝她笑道,“今日可有鬆鼠魚?我餓了,要吃飯。”


    “你……罷了罷了,真是姑奶奶,不管你什麽想法,我隻管跟著你,見招拆招就是了。”


    不再去想那些煩惱事,上官建月拉了南青風就往裏走。


    邱尋不知從哪兒提了壺酒,在二人麵前晃了晃。


    “今日新府開門,喝酒慶祝一下,如何?”


    “自然要喝。”


    南青風飽滿的紅唇抿著笑,眼底卻十分淡然,更甚至如外麵涼涼的風般,吹了眼底深處。


    邱尋瞧在眼裏,心中有些澀苦,卻並未挑明,隻挑了些叫幾人開心的話下酒說。


    南青風喝的很猛,笑的很開心,不出意外,很快眼底便顯出了微微醺色。


    她紅唇盈著酒水光澤,往日黑白分明的雙眸,此刻如霧遮掩,略顯朦朧之態。


    蔥蔥玉指執了酒盞輕輕晃動,她視線從上官建月身上,緩緩移到邱尋麵上,旋即莞爾一笑。


    冷風從門外湧入,掀起她幾縷發絲,粘在紅唇上。


    “跟你們共患難,同甘苦,也是該跟你們一起大醉一場,否則日後怕是沒機會了……“


    邱尋微愣,怔神後笑道,“師傅說什麽呢,隻要我還活著,便隨叫隨到,有的是機會。”


    南青風笑而不語,仰頭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


    外麵冷風吹得愈發急了,發出呼呼的聲響。


    東方楚燁的馬車一路飛馳電徹,終於停在了鎮北王府門口。


    他快速掀簾下馬,腳步颯遝流星,流雲甚至都跟不上他的動作。


    “這麽著急,是做什麽去?”


    東方楚燁一腳踏上台階,旁邊傳來一聲涼涼的嗓音。


    他側目掃了一眼,東方肖雲一襲紫袍負手立在旁邊,東方雲朵則跟在他旁邊,在瞧見他的刹那,眼底亮了亮,想喚他,又忍住了。


    東方楚燁不想理會他,舉步繼續朝門內走去。


    “哎。”


    東方肖雲身形一閃,下一秒,攔在東方楚燁麵前。


    “本王還未曾見你轉身就走,你倒先掉頭就走了?”


    “讓開。”東方楚燁嗓音冰冷。


    “不讓,”看他臉色不好看,東方肖雲眼底升起點點喜色,活動了下鎏金箭袖,“一個時辰,就是天塌下來,你也得給我騰出來,否則,今日你哪兒都別想去。”


    雖然多年未見,但是二人原先畢竟還是好兄弟,東方楚燁知道這小子說話不是開玩笑。


    他陰沉著一張臉,死死盯著東方肖雲,半晌之後,他道,“東方肖雲,你真是讓人生厭。”


    東方肖雲揚眉道。


    “彼此彼此,你也遑不遜色。”


    言罷,他隨意做了個“請”的姿勢。


    見東方楚燁擰眉不動,他道,“寒冬臘月的天,你想在這兒凍著,我可不想,還要在這兒繼續浪費時間嗎?你好像很忙的樣子。”


    “王爺……”


    流雲上前,東方楚燁側目示意他退下。


    “本王去去就回,你先通知弟兄們,準備行程。”


    東方肖雲得逞,“請。”


    東方楚燁瞅了一眼他的馬車,“本王有馬,自行過去。”


    “隨你。”


    東方肖雲也不留他,自顧自上了馬車,在前方帶路。


    東方楚燁騎馬跟在他後麵,好一會兒,馬車在一處酒樓前停下,他跟著上了二樓包廂。


    門一推開,裏麵露出個身穿白衣的男子。


    東方楚燁再熟悉不過了。


    上一世,下毒毀了他雙目,最後讓他背上反叛罪名,被亂劍砍死殿上的親友——北冥楠。


    無論見他多少次,每次見到他,胸腔裏的恨意,都會如沸騰燒開的水,在胸口湧上一湧,然後逼著自己咬牙咽下去,恢複平靜。


    “都來了。”


    比起他,北冥楠顯得鎮定淡然不少,起身衝著眾人笑笑,頷首一禮,視線最終落在東方楚燁麵上。


    “我還以為鎮北王有要事辦,不來了……”


    東方楚燁立在門口,單手負在身後,微抬下巴,睥睨對麵北冥楠,話卻對著東方肖雲說。


    “本王以為就你一個令人生厭的在,沒成想,還有一個。”


    他舉步邁入包廂,在座椅前立定,並沒有往下坐的打算。


    “說罷,到底什麽事?”


    東方肖雲從他身後繞上前來,坐在北冥楠身旁。


    北冥楠順勢給他斟了杯茶水。


    他撩起眼皮,給東方雲朵遞了個眼神。


    雲朵當即會意,輕輕將東方楚燁往前推了推,而後自己退出,將周圍人驅散。


    東方楚燁聽著動靜,等外麵沒有旁人呼吸聲時,東方肖雲跟著開了口。


    “你倒是誤打誤撞挖了個寶,將你的盲眼給治好了。”


    妹妹不在跟前,他也露出了本來麵目,神情冰冷,語調冷中夾雜著譏嘲。


    “本王眼盲,心不盲,他看向北冥楠,意有所指,“不似有些人,眼盲心瞎。”


    北冥楠嗬的輕笑出聲,“鎮北王還當南青風是什麽善茬?她一直以來接近你,無非就是利用你與我抗衡罷了,現在她傍上了耶律沙這條大腿,早就放棄你了。”


    這句話,叫東方楚燁又想起了方才發生的事,心頭紮了千萬根針般難受。


    “你們找本王,隻是說這個的話,那本王便不奉陪了。”


    “等等!”東方肖雲叫住他。


    東方楚燁立在原地,脊背挺得筆直。


    熾烈的紅袍如火光耀眼,身上氣勢不減分毫。


    “北國拿到北疆堪輿圖,必定發動戰爭,皇上無能,能仰仗的,不過你我二人……”


    “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我相助,你一人戰勝不了北國,不如你我二人合力,先鏟除皇上,而後滅了北國,在那之後,你我二人再一決雌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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