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心魔是什麽?”


    張飛揚翻遍了整部《煉氣訣》也沒找到兩個字眼,見有人第一次提起這兩個字,他自然不願錯過追問的機會,拉著那個師兄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起來。


    那師兄見張飛揚滿臉的擔憂與焦急之色,倒也沒有藏私,一五一十給張飛揚解釋:“心魔就是……”


    原來,所謂的心魔,其實就是修仙者的心因為深受外界環境嚴重影響之後,發生了變異以後的產物。


    簡單來說,心魔就是修仙者的心,隻是,就像是腐敗變質的食物一樣。


    當這個人出現了心魔以後,想要修仙自然就會變得困難重重。


    而這個東西還是修仙者獨有的。


    因為,修仙者修煉的時候,需要把體內隱藏的靈氣引導出來,通過對靈氣的修煉,才能達到上天入地,求仙問道的目的。


    如此一來,修仙者體內的靈氣就仿佛是一潭不會枯竭的泉水,時時刻刻都源源不斷的充盈在體內,雖然它可以很好的滋養修煉者的身體,但同時,一旦修煉者的心遭到世俗之事的影響,修仙之心開始出現動搖,甚至沉迷世俗之事,靈氣就會成為心魔孕育和成長的溫床。


    心魔出現之後,它們會製造出各種各樣的幻覺影響修仙者本人的感覺。


    它們會逐漸吞噬修仙者體內的靈氣,吞噬的越多,製造出來的幻覺就越強,讓修仙者月越難以掙脫出來。


    等到把體內的靈氣吞噬幹淨,心魔就會開始吞噬修仙者的意識。


    一旦心魔成功將修仙者的意識也吞噬幹淨,原來的修仙者就會徹徹底底變成一具隻會獵殺修仙者的行屍走肉。


    因為,為了滿足想要繼續吞噬靈氣的要求,心魔會代替原主人,操控這具肉體,去主動的攻擊修仙者。


    可這其實等於是變現的自取滅亡。


    一具早已體內沒了靈氣的行屍走肉既無法駕馭法寶,又無法施展需要靈氣才能使用的神通,實力顯而易見,遠不如真正的修仙者。


    所以,在一般情況下,作為修仙者,沒人會希望出現心魔。


    但這對於任何一個修仙者來說,其實都是避不開的話題。


    隻有凡人才可以無視心魔。


    他們的體內沒有引導出靈氣,因此,完全不需要擔心自己哪一天會突然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不過,若是換一個角度來說,心魔其實也是一種機緣,或是一筆財富。


    心魔出現的早晚將直接決定這個修仙者今後的修仙道路是很快就到頭了,還是有很大的前景可以走的更遠。


    這就像是凡人的觀念。


    越是年紀大的人,觀念越不容易改變。


    而越是年輕人,越容易快速的修正錯誤的想法,及時撥亂反正,讓自己找到正確的方向和道路。


    心魔也是如此。


    越是修為境界高,出現心魔的時候,越是危險,越容易一蹶不振,就此墮落,使得數百年乃至數百千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越是更早的出現心魔,表示境界越低,雖然想要消滅心魔對修仙者本人來說已經困難重重,但強在今後的修仙之路上,將再不會擔心什麽時候會突然出現心魔的影響。


    “大概我說知道的關於心魔的事就是這些了。張師弟,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這句話,將張飛揚從長久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他搖了搖頭,感激的對麵前的師兄拜了一拜,一轉身就又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當晚,為了對抗心魔,張飛揚做好了準備,將繩子繞過橫梁套在脖子上,不讓自己離開床上。


    如此一來,一旦心魔再次來襲,讓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他就會因為繩子套住脖子,產生強烈的不適感和窒息感,不得不留在原地繼續盤膝打坐。


    然而,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順利的留在床上。


    睜開眼睛的時候,見四麵八方都是藥草,再回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小門,張飛揚抬頭再看了看天空,見烏雲蓋頂,電閃雷鳴,似是一會就要下雨了,自己居然不知不覺來到了屋子外麵的院子裏。


    隻聽“哢嚓”一聲巨響在空中炸開,一道閃電落下,登時,嘩啦啦的巨響傳遍了整個山穀,一場瓢潑大雨果然傾盆而下。


    雨水打濕了張飛揚的衣衫。


    張飛揚卻不覺得身體冰冷,想到這是心魔作祟的結果,昨晚自己卻是毫不知情,看情況自己的心魔是越來越嚴重了,登時心中一涼,跑回屋內,來不及把衣服脫下,就先盤膝打坐,查看體內的靈氣強度。


    “果然。師兄說的很對。心魔會吞噬靈氣,它已經開始吞噬我的靈氣了。光是昨晚那一次,就讓我少了十分之一的靈氣,至少要修煉一個月的時間,才能補充這麽多。”


    張飛揚眉頭一皺,站起身來,在小屋裏來回踱步,沉思起來,連身上的衣服什麽時候變幹了也毫無所覺。


    他的表情豐富多彩,時而緊張,時而興奮,時而失望,時而又充滿了不甘。


    就這樣過了整整兩三頓飯的工夫,聽外麵有人敲門進來,一個熱情的師姐給他送來了晚餐,張飛揚才從長久的沉思中回到了現實。


    但現在心魔的情況都十萬火急了,他哪會有吃飯的心情?


    接過飯菜,謝過了師姐,剛關上了門,張飛揚沉吟片刻,就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次日一大早,起床以後,見自己人還是躺在床上,體內靈氣卻依舊減少了一片,看來昨晚果然又出現了心魔,張飛揚不敢再拖延下去,去煉丹部的廚房拿了一堆番薯與蘿卜,裝滿了整整一麻袋,就偷偷離開了煉丹部,七繞八拐之下,來到了項東死亡的那個山洞。


    因為,項東的事情還在霍丹的調查之中,這裏雖然已經給其他部的人發現,但暫時還沒哪個部門在這裏開工建造新的屋舍。


    張飛揚到達了山洞以後,見四周還是和以前一樣偏僻,安靜,並無人煙,他才鬆了一口氣,果斷的走進山洞開始打坐修煉。


    為了能徹底去除心魔,張飛揚多少已經把心魔的產生猜了個七七八八。


    恐怕和那一晚窺視到了霍丹和那個女師姐做的苟且之事有關,那香豔的畫麵,估計不沉迷深陷其中都難。


    誰讓他還是個17歲的少年呢。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可最大的問題也在於此。


    他要還是凡人,對這種男女之事有幻想有期望,自然並無問題。


    因為,這也正是天地賦予凡人的一種快樂。


    但他已經不是凡人了。


    張飛揚不知道霍丹和那個女師姐做了那種事是不是會和他一樣產生心魔,但他至少知道自己已經產生了。


    那為了能讓修仙之心繼續堅定的保持下去,選一個遠離人海的偏僻去處,在那裏靠著清修將心魔一點點消除,自然是唯一的辦法了。


    在火狐宗外門弟子走動的六部之中,張飛揚覺得唯一能讓他清修的地方,也就隻有這裏了。


    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心魔的作用。


    讓張飛揚始料不及的是,心魔似是感覺到了危險,他剛剛進入山洞,山洞就消失了,崎嶇難行的山路也消失了,就連花草和綠樹也都沒有了,四麵八方瞬間隻剩下一個個衣不遮體,神態嫵媚,笑聲銷魂的女人。


    她們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口溫泉的邊上,對張飛揚招手又拋媚眼。


    一些大膽之人,更是蹦蹦跳跳,仿佛精靈,輕盈的躍到張飛揚身邊,拉住他的手,要將他往溫泉裏拖。


    空氣中到處都是溫熱的氣息。


    手上還能傳來清楚的肌膚相觸的感覺。


    這真的是幻覺?


    為什麽和真的一模一樣?


    張飛揚看傻了眼,愣了一愣之下,登時忍不住心動。


    也就是這心動的一瞬間,他的靈氣又少了一大片。


    張飛揚微微一笑,兩眼一閉,背轉過去,雙手捂住耳朵,抹黑一步步的向前走,遠離後麵的人間極樂。


    不小心給石頭絆倒了,他一聲不吭,爬起來以後,繼續再走。


    砰地一聲響。


    他因為方向出現了偏差,一頭撞在了石壁上,鼻子都快斷了,疼的忍不住齜牙咧嘴,卻依舊一聲不吭,一手摸著石壁,慢慢前進。


    就這樣一路摔,一路走,一路走,再繼續一路摔,百餘步以後,突然感覺腳下傳來一陣強烈的寒意,張飛揚才終於睜開了眼睛,回頭一望,什麽溫泉和美女都消失的幹幹淨淨,此時,眼前隻有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但這少年臉上麵目猙獰,表情豐富,時而幽怨,時而狠毒,時而後悔,時而痛苦,仿佛是在承受無盡的痛苦。


    過了片刻,看著張飛揚下半身已經完全給冰麵覆蓋,隻有火狐皮保護的上半身還能活動,這少年突然流出一地眼淚,向張飛揚討饒起來:“為什麽非要殺了我?我和你本就是一體。我們共存不好嗎?求求你。別殺我。我保證以後會乖乖的。再也不會使用你的身體。”


    張飛揚可不會信他的鬼話,冷哼一聲,兩眼一閉,不再理會,安靜的保持著打坐的狀態,心神沉入體內,按照《煉氣訣》的描述修煉起來,一點點的將失去的靈氣,重新再補充回來。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山洞內響起。


    三天之後,那由張飛揚心魔所化的假張飛揚登時煙消雲散,徹底從張飛揚的心中去除。


    感覺體內的靈氣又重新恢複了大半,張飛揚終於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走出了山洞,趕回了煉丹部。


    幸好,在這三天裏,霍丹都因為有事情沒有過來,他也沒有做出什麽暴露他要殺張飛揚動機的事情。


    可越是這樣,張飛揚的心裏卻越是擔憂。


    他感覺霍丹的耐心應該快倒頭了,若是讓他發現自己依舊還能繼續以將死之人的狀態拖延下去,估計過不了多久,霍丹就會忍不住親自動手過來暗殺自己。


    而自己現在還對霍丹的暗殺毫無辦法,尤其是霍丹手裏那個應該是法寶的石頭,不隻是會發光,發出的光芒威力那麽強大。


    張飛揚將自己與霍丹再一次正麵衝突的情形在腦海中模擬了數百次,也依舊看不到任何的勝算。


    “怎麽辦呢?要是找不到應對那個石頭的辦法,下一次,再碰上霍丹,我必死無疑。”


    張飛揚歎了口氣,不禁有些沮喪,喝了一口水,正要繼續再想,突然間,心中一動,目光猛地往杯中的清水看去。


    他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水裏自己的倒影看了有半炷香的工夫,終於展顏一笑,有了對策,一口將杯裏的清水喝幹,大步流星奪門而出,剛出大門,就繼續弓起了腰,托起了沉重的步子,幾步一咳嗽的往采藥部的住所趕去。


    他記得周一仙就在采藥部,希望這位自己在火狐宗唯一的朋友,能幫一個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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