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一座偏僻的荒山深處,張飛揚從一個半人高的樹洞之中鑽了出來,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


    此時,經過充分的休息,以及野果的補充,他已經通過靈氣將斷臂處的傷口控製住了,體力也恢複了大半,隻是,那斷下來的手臂卻是始終無法與斷臂的傷口愈合。


    這讓張飛揚在這三天之中,大傷腦筋。


    見繼續躲在樹洞之中這樣治療傷口,還是毫無進展,他才不得從裏麵走了出來,透透氣,希望能借著欣賞外麵的自然風光,讓他想明白其中的蹊蹺。


    “奇怪。修士用靈氣治療傷口,不是很常見的嗎?為什麽手臂斷了,就不能接回去了呢?”


    張飛揚走出樹林,來到河邊,望著河道上方的一片片烏雲,想到了河道盡頭的天殘觀總部鐵堡,不禁暗暗皺眉,心裏漸漸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難道,即便是修仙者了,但隻要斷了手或者斷了腳的話,也無法重新接上了嗎?”


    想到這裏,張飛揚想起了天殘觀的規矩,可不就是不能完成任務的話,就要斷手或者斷腳?


    要是修士斷了手腳,還可以重新接回去,何必要設立這樣的懲罰呢?難道隻是為了讓修士感覺到一次刻苦銘心的疼痛嗎?


    答案顯然不是。


    張飛揚隨即又想到了太叔安。


    他記得太叔安對自己設下閣樓毒計的時候,好像說過動機就是沒了一隻手。


    既然是這樣,那看來還真是如此,即便是修士,斷了手腳,也和凡人沒什麽區別。


    弄明白了這些,張飛揚登時有些氣餒了,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歎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哢嚓一聲巨響從天空傳來。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呼嘯不知,河麵上的水登時流的更加湍急起來,似是一頭狂奔的野獸,在不停的發出不遜色於雷響的咆哮,抵抗著大雨的侵襲。


    張飛揚自然給淋了個透心涼。


    此時,他卻是一動不動,毫無反應,目光死死盯住了正在劇烈翻滾的河麵,似是在思考著什麽,也可能隻是在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雨終於變小,然後,慢慢停歇下來,但一直在劇烈翻滾的河麵卻是依舊在劇烈的翻騰,奔騰不息。


    張飛揚黯淡的目光越看越亮,似是受到了什麽啟發,竟然不經意的笑了出來,喃喃自語起來:“天道就像暴雨和雷電,自然比河中的水厲害千倍,百倍。但是,卻無法長久,隻要堅持的掙紮,到最後,獲勝的人依舊還是看似弱小的河中之水。”


    他閉上了眼睛,微微點頭,轉身重新返回了樹洞:“我明白了。現在看來修士斷了手,的確無法重新接上了。但我不應該放棄。說不定那些修士無法接上不是這個世上不存在能接上的方法,而是他們不知道罷了。我應該出去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找到方法。”


    一天之後,張飛揚把金蟬盒的使用方法重新試驗了幾次,確定可以隨時隨地用來保命,而不會出錯了以後,才重新踏上了旅途,用一塊布將斷臂包了裏三層,外三層,背上身上,離開了這片樹林。


    這片樹林位於天殘觀老巢東嶺島的北部,範圍不是很大,卻是四通發達,正好是幾百裏內,三座小城的交界中心,去三個方向的任何小城都沒什麽問題,可以讓屈萬等人弄錯追擊的方向,讓安全更有保證。


    張飛揚當初逃到樹林的時候,正是發現了樹林北部的入口竟是有三條官道,才選擇退進樹林,藏身的。


    這一次,重新站在了三條官道的交界處,看了看三條方向全然不同的木製路牌,張飛揚回頭看了一眼樹林,往西邊的小城而去。


    因為,他覺得,要是屈萬等人追擊上來的話,多半會先去北邊追殺他。


    畢竟,從地理位置上看,北邊的小城距離天殘觀總部最遠,是個人都能想到往北邊逃是最安全的。


    屈萬又不是傻子,他自然不可能不去北邊看看。


    至於東邊,應該會是屈萬第二個選擇去追殺的地方。


    那裏靠近吳國的邊境,隻要能順利逃到那座小城的話,再逃去另一邊的越國並不困難。


    張飛揚覺得,如果他是屈萬的話,那一定會選擇去東邊追擊。


    至於西邊,反而是最不用擔心急的去追擊的小城。


    那裏依舊在吳國境內,而且,小城規模是另外兩個方向的小城之和,更屬於天殘觀的勢力範圍。


    追到了這座城的話,隻要進去找一些天殘觀裏的弟子打聽打聽,整座城裏,誰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出生,來自哪裏,張飛揚是不是來過這裏,將了解的一清二楚。


    這些事情都是張飛揚在天殘觀的時候,就從其他弟子那裏了解過的。


    他選擇西邊的小城,也就很自然了。


    畢竟,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要完全逃脫出天殘觀的勢力範圍,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天殘觀在滅掉了火狐宗以後,已經是吳國境內最大最強的門派,張飛揚無處可去。


    除非一直躲在深山老林裏,要麽就是逃去越國。


    但這兩個選擇張飛揚都不可能去選。


    選擇前者,他的斷手就無法重接,無法重接斷手,斷手就會慢慢腐爛,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即便找到了方法,恐怕也隻能做個獨臂人了。


    而選擇後者,倒不一定不能將斷手接起來,但那裏人生地不熟,也意味著更大的風險。


    張飛揚流浪的十幾年時間裏也大多時間都隻是在吳國境內,越國是什麽樣子,他可從來沒去過,萬一在那裏遇到了更大的麻煩,豈不是更危險?


    所以,張飛揚選擇了在他看來,最為保守的策略,還是去較為熟悉的西城比較好。


    這座西城又叫稀城,是附近較有名的一座小城,人數不多,隻有七八萬,但城裏卻是生活著一些手藝相當稀罕的能工巧匠。


    有能將各種古老材料打造成極品兵器或是寶物的稀罕鐵匠,也有能用各種木材通過一些特定的方法製作出一些大型或者小型機關的機關師,甚至,還有能在假肢方麵有著獨門技藝,能通過木材製造出一些能以假亂真的斷肢的古老工匠。


    雖然這些人都隻是凡人,但他們的能力在這些擅長的領域,卻是一點也不輸給修士的。


    這座城的名字“稀城”也因此而來。


    張飛揚來到城裏以後,為了掩人耳目,第一時間就詳細打聽了能製造假肢的匠人,然後,親自登門拜訪,用一顆他從太叔安的袋子裏找到的靈石,支付了費用,買了一個假肢,裝在了手上。


    隨後,他去了賣衣服的小店,同樣用靈石置辦了一套鬥篷和頭罩,可以遮住雙臂和臉麵的那種,才敢放心的在城裏的大街上走動。


    稀城之中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就要屬城北的一座小酒樓了。


    張飛揚自然也不會去其他地方,要了一壺酒,假裝是個普通的凡人過路客,上了二樓,在靠窗的一個角落位置坐下,故意做出細細品酒的樣子,其實卻是在認真竊聽其他酒桌上的客人聊天內容。


    “喂。你們知道嗎?最近古月門的掌門死了。長老也死了七個,投降了一個。這天殘觀也太猛了。這下吳國境內恐怕再也沒有能對抗的門派了。我們吳國的修士以後恐怕都要是天殘觀的了。”


    “這我可不知道,我也沒興趣。修仙界的事情和我們凡人有什麽關係?難道你以為有機會修仙嗎?別開玩笑了。人家收弟子都是從小孩就收起。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想修仙?做夢去吧。”


    “呦呦呦!你居然看不起我。張三。我記得你小子以前可沒這麽橫啊?咱們什麽交情了。快跟我說說。你怎麽突然變得說話這麽有底氣了?是不是突然發了橫財?還是得到了什麽寶貝?快拿出來給兄弟我瞧瞧。”


    “嘿嘿。王哥。你還真說對了。不瞞你說。前幾天我剛從月影那成功打造了一把開山斧。這斧頭威力雖然不能和修仙者的法寶比,但是在我們凡人世界,這武器絕對是頂尖了。我張三以後要靠著這把開山斧出去闖蕩江湖啦。哈哈。我也要開宗立派,留下一段傳說來。”


    “就你那水平,還闖蕩江湖?給江湖闖蕩還差不多。你就不怕給別的厲害武林人士把你手腳給廢了,或者剁了?兄弟,不是我打擊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和我一起做機關獸吧。咱們哥倆啊,那是沒那個做大事的命咯。”


    “哈哈。王哥。你年紀不大,記性可忘的真快啊。就算我給人砍了手腳,又有什麽關係啊?月影那丫頭不是說可以幫人把手腳重新接好的嗎?何況,她在五年前不是也成功過一次的嘛。我們一起出去闖蕩試試嘛。說不定就成功了啊。最多不行,回來再把手腳接回去嘛。”


    張飛燕聽著這些人聊天,喝著酒,本來都有些醉醺醺了,但聽到這個張三的這些話,登時精神一震,清醒過來,興奮的微微顫抖,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平靜了下來,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轉身離開了酒樓,躲在暗處,默默等待張三的出來。


    他想找個機會和張三單獨談談月影的事。


    因為,酒樓裏麵人多眼雜,他擔心主動上去接近別人,會給天殘觀的眼線注意到,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鬥破大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氣吞萬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氣吞萬裏並收藏鬥破大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