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媼趕緊又興致勃勃地跟我講了起來——


    據媼所說,楊道爺楊死這對兄弟一出生家裏就無故失了場大火,被濃煙熏嗆的緣故,胎兒一落地就都是死的,於是孩子爸就在院子裏刨了兩個坑,要親手埋掉兩個孩子。


    把哥哥埋掉後孩子爸又要埋弟弟,誰知剛把弟弟放進坑裏,那孩子竟然又活了過來,孩子爸心裏高興,當即就為孩子取名左生,因為當時埋他的坑在左側,寓意‘在左回生’。


    孩子爸隨後又把哥哥的屍體刨了出來,以為若是活了就叫右生,奈何嬰兒還是沒有生氣,沒辦法隻能重葬回去,因此就隻剩下了楊左生一個孩子。


    但誰也沒想到,距離這件事三天之後的一個晚上,一家三口正在炕上睡覺時,唏噓體弱坐月子中的孩子媽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腳邊亂拱,她用手一摸是自己的孩子,以為是孩子亂爬亂滾,就抱回來接著睡。


    可突然借窗外的月光一掃,就發現身邊躺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嬰兒,其中一個滿身的泥土,正盯著她嘿嘿地笑……


    孩子媽嚇得一聲慘叫,當場就斷了氣,孩子爸驚醒後發現,竟然是自己的長子已經自己從院子的坑裏鑽了出來。


    大家都知道,小孩子鼻翼軟,呼吸時兩扇鼻翼會隨著氣流進出微微扇動,而奇怪的是這孩子能動能笑,但鼻翼卻從來沒動過,他不呼吸,就跟死人一樣。


    孩子爸心裏害怕,又跟村裏老人一商量,就連夜把這孩子裝麻袋背進了深山老林裏,亂棍打死之後又給埋了,哪知道又過了三天,孩子無緣無故又自己爬回了家,這一次,趁著孩子爸睡覺時一口咬斷了他的喉嚨……


    周圍聽到慘叫聲的村民都過來看,一見這滿身泥濘的孩子趴在滿炕的血跡和父親屍體上笑,都嚇壞了,但亂棍都打不死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了。


    結果就在這時一道雷火忽然劈中了山裏的老樹,一場山火順風而下,一夜之間燒毀了山間密林,又引著了山腳的村莊,村裏被燒死燒傷數十人。


    老百姓們一致認為是楊家這兩個孩子不祥,爹媽又都死了,索性就把兩個孩子丟在屋子裏讓火燒死得了,但沒想到野火燒到楊家竟然跟長了眼一樣,故意繞開了楊家的屋子。


    後來百姓們沒轍,就又把安然無恙的兄弟倆一起裝進了麻袋,這一次扔進了河裏,打算把他們淹死。


    麻袋順流而下一直沒沉,最終漂進了一片竹林,被早就等在那裏的一個老道士給撈了起來……


    媼說,那老道名叫張碧清,能掐會算,早已洞悉了這兄弟倆各自的身世。


    隨後老道將兩個嬰兒帶上山去以羊乳喂羊,他知道弟弟叫楊左生,但哥哥卻沒名字,因自幼就是死胎一個,因此得名楊死。


    楊死雖然邪氣重,但張碧清心知此子身世來曆,為古今無雙的九世奇人,當年五世奇人張道陵開天師道、成大道行,若此子悉心培養日後必成大器。


    因此三山掌門商議後決定輪流教導楊死各宗奇術,畢竟符籙三山本出一家,但三山各自道法除五世奇人以上修為者,根本無法同時掌握,三位掌門為的是將楊死培養為第二個道尊張道陵,最終使分裂千百年的天師道重合一體,開創道門盛世。


    而一胎脫生卻資質一般的楊左生,自然就成了楊死身邊的陪襯,陪著自己的哥哥三山遊曆,就像是個陪讀的書童。


    經過培養,楊死少年大成,無論是閣皂宗法器伏魔、龍虎宗五行陣印還是茅山雷火之術,都能很快掌握,尤其自身九世五行屬火,學習茅山雷火術時更達到了驚為天人的地步。


    而隨著楊死的逐漸長大,潛伏道門千年的巫鬼教眾顯然也都察覺到了逼近的危險,為除後患,因此未等六魔將軍成型就對符籙三山發起了總攻,最終導致了二十幾年前的那場三山大劫……


    而當年龍虎山激戰之時,楊死確實屬於道門一方,以三山奇術大破巫鬼教眾,並親手擊殺了六魔將軍兩重人格……


    那場浩劫發生時,誰都沒料到竟然是巫鬼教作祟,隻當是道門仇敵或是邪魔外道,隨後楊家兄弟保護天師傳人左白龍下山,為引開追兵兄弟二人於山腳分別,這才引發了之後的事……


    但自始至終誰都沒有想到,當年正氣天罡的楊死在三山大劫後的這二十幾年中,竟已逐步成為了躲在背後操縱一切的巫鬼教教主……


    話說到這裏時,媼叼著煙卷一聲長歎——


    “哎,說起來,楊死應該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可是通天道曉陰陽的通明靈獸,古今唯一一個九世奇人降世我怎會不知?因此兄弟倆三山遊學時我曾偷偷潛伏上山幾次探望,為此也跟三山弟子發生過不少摩擦,又本來就跟道祖張道陵結過仇,結果從古至今的道門中人都把我當成了眼中釘,見了我就想收服我……”


    “媼,這就是你自己事兒多了,不管是幾世奇人,那都是人家道門內部的事,跟你有啥關係?”我問。


    媼嘖嘖兩聲說:“這你就不懂了,道門自古就是中土降妖伏魔的主要勢力,它的一舉一動對我們來說都是生死相關的大事,我們不盯著行嗎?哎,隻可惜啊,像楊死這種道學奇才竟然也會入了魔道……”


    媼感慨時,我趕緊又問:“對了,那小茹又是怎麽回事?楊死說小茹頭上的角是因母親而來,小茹的媽媽到底是什麽來曆?”


    “這……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恐怕連老楊都不知道……”


    媼搖了搖頭,緊接著從門口樓廊裏傳出楊道爺的聲音:“沒錯,一直以來,小茹的身世確實都是個秘密。”


    原來他一直沒有離開。


    從門口走出來後,楊道爺麵帶憂慮地說:“我隻記得那是下了龍虎山幾年後的事,我帶著白龍四處逃亡躲避仇家追殺,我大哥楊死忽然出現,懷裏抱著一個剛下生不久的女嬰……”


    說到這裏,楊老道歎了口氣,又說:“之前我一直騙小茹,說那兔角是她四歲時跟我收妖,結果被八百年修為的兔子精附身才留下的,其實不是,從我大哥將小茹抱來時,那兔角和兔耳就已經長在她的頭上了……”


    “媽呀,小茹,小茹該不會是妖怪吧?”我嚇得咽了口唾沫。


    然而楊老道立刻瞪了我一眼說:“你別亂說,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懷疑是楊死暗中搞了什麽鬼,但在還沒有搞清楚這事的來龍去脈之前,你們最好不要對小茹多說一句……”


    楊老道說完,我和媼趕緊都點了點頭,閉上嘴都不敢說話了。


    但因為心中滿是疑惑,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還是又問楊道爺說:“道爺,可你又是從哪兒弄來了這麽多人?又是大夫護士又是清潔工的,這些人都幹嘛的?”


    “都是三山五嶽、五湖四海的各路道友。”


    楊道爺坐到旁邊,回答說:“小子,你聽沒聽過天狩十二尊?”


    “已經聽說過了,楊死不就是其中之一。”我答道。


    楊道爺點了下頭,又說:“自古至今,每逢戰亂必有妖魔亂世,搞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這種狀況直到明朝開國年間才得到治理,我記得我之前跟你提到過,大明朝開國年間,為平定四處妖魔禍亂,明太祖朱元璋廣招天下能人異士,成立了類似於錦衣衛的秘密伏魔組織,名‘天誅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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