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發怒和悲傷我都見過,可傷心到這種地步,我還是第一次見,這儀表堂堂堅定淡然的七尺男兒,如今已經哭成了個淚人,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嘴角還是勉強撐出一抹僵硬地笑容來,即便因為痛苦早已笑容扭曲,卻完全沒有在臉上消失過……


    “我求你了,小七,你醒醒……醒醒……我,我求求你……”


    “白龍哥……”


    見白龍終於無助地癱坐在地,周圍所有人的眼圈都已經紅了,他緊緊攥著蘇七娘的手,那手,顯然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溫暖……


    “大姐大……”


    圍在周圍的土匪們都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大姐大,一路好走啊!”


    不隻是誰哭嚎了一聲,終於,這一大群鐵骨錚錚的漢子全都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一陣叫罵聲已經從河中傳來——


    “老三老猴兒你倆等著,老子跟你們沒完!早晚不打你們一頓,老子誓不為人!”


    “你他媽的就不是人!你就是一白毛豬!卷毛豬!”


    “臭不要臉!怎麽還帶人身攻擊的?你還沒屁、眼呢!死貔貅,沒屁、眼,生了兒子也沒屁、眼!你們全家都沒屁、眼……”


    一陣激蕩地對罵聲中,就見媼一邊瞪著眼叫罵一邊往岸上衝,讓人打得眼圈都紫了,一邊跑一邊直淌鼻血,而三哥、猴兒哥也已經帶著一群土匪氣勢洶洶從水裏追了過來,顯然是還沒打夠呢……


    “哥們兒他媽的就是缺了大德、倒了大黴,救人還挨頓打,早知道老子就不管她,就讓她泡水裏爛了得了……”


    媼氣呼呼罵了一聲,一個縱身已經從水裏跳了上來,回頭一看三哥一群人也已經追到了岸邊,嚇得趕緊撒丫子就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回頭接著罵,它一罵,後麵一大群人就連爹帶娘的罵回來……


    媼估計是罵急眼了,頭都顧不上回了,也不看路,往前一陣猛衝,徑直了就朝著我們一群人所在的地方衝了過來,我第一個發現不對,趕緊朝著正橫衝直撞的媼一聲驚呼:“媼!小心腳底下呀!”


    “啥?”


    被我一吼,媼這才回過頭來往前看,一看不要緊,頓時意識到還差大概一兩步就要撞到白龍的身上了,白龍正傷心至極,這要是突然讓它撞個大馬趴,非得扒了它的皮不可。


    眼看著就要撞到白龍背上了,媼一反應過來趕緊一個急刹車,緊接著身子往旁邊一晃,‘噌’地一下就從白龍身旁竄了過去,雖然沒撞到白龍,可還是因為失去平衡一時不慎,後蹄子一蹬,猛地一蹄子就結結實實踩在了躺在白龍麵前那蘇七娘的肚子上……


    一瞬間,所有人都傻了眼,白龍也瞬間大驚失色一聲怒吼:“媼!你瞎是不是!我要把你給……”


    白龍話沒說完,突然間就聽‘噗’地一聲,從蘇七娘嘴裏已經噴出了一大口水來,一點兒沒糟蹋,全噴在了白龍的臉上……


    “大,大姐頭……”


    一見蘇七娘已經昏昏沉沉睜開了眼,旁邊一大群土匪頓時歡呼雀躍了起來,再看白龍,仿佛還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是,愣了大概兩三秒才終於反映了過來,一見蘇七娘正虛弱不堪地朝著自己微笑,白龍一把就將她摟在了懷裏……


    “嗬,左白龍……你,你肯認我了?”


    被白龍摟進懷中的蘇七娘一聲冷笑,“我以為,我以為你堂堂的龍虎宗掌門天師,都,都不肯認我這打家劫舍的小土匪了呢……”


    “小七,是你不認我……”


    白龍紅著眼圈,滿臉認真地說:“我們從屋頂掉下去時你就已經認出了我來,為什麽不跟我相認?”


    “嘿嘿,那多無聊,對於你來說,有我這麽個做土匪的朋友畢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蘇七娘笑了笑說:“不過認不認又能怎樣?又不耽擱我把你這小帥哥收進囊中……嘿嘿,你可還記得當年的誓言?怎麽樣,我現在……長醜了沒?”


    “不醜,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美的女人……”


    白龍話一出口,蘇七娘偎在白龍懷裏忍不住一聲嬌小,緩緩抬起手來,輕輕在白龍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說:“你這小子,從哪兒學的油嘴滑舌了起來……”


    她用力將頭往白龍懷裏又鑽了一下,接著又說:“我,我好冷……你笑給我看……”


    “恩,笑,我笑得暖一點,你就不冷了……”


    即便不用蘇七娘提醒,白龍也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伴隨著笑容,淚水再度奪眶而出,他雙臂又用了用力,將蘇七娘摟得更緊了。


    而就在這時,突然就見媼的慘叫聲再度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哎呀!老三、猴子!你們王八蛋!我都把她救活了,你們還打我幹嘛!”


    “你那叫救?你那叫踹!好在我弟妹還沒懷孕,要不讓你踹出個一屍兩命來,老子非得把你放了羊湯不可!”


    回頭一看,就見媼又已經被三哥、猴兒哥帶著一大群人給圍了住,‘劈裏啪啦’一通踹,媼想跑,可蹄子光顧著抱腦袋了,一撒手就得挨踹,哪兒還有工夫挖洞啊……


    “你們他媽的還講不講理!當老子好欺負是不是?”


    “對!”眾人齊聲應道,繼續踹。


    “打就打!你們打死我吧!把老子打死,老子就不用惦記著河底另外兩條龍的事情了!”


    媼這話一出口,頓時吸引了我們全部人的注意力,三哥等人也終於停下了腳。


    一時間,隻聽白龍朝著媼一聲驚問:“媼,你剛剛說什麽?什麽河底另外兩條龍?”


    媼抱著腦袋朝白龍掃了一眼,頓時又吼道:“我他媽早就想告訴你們了,這可幫孫子逮著我就不撒手,好家夥,今兒哥們兒做了多少好事啊,啥好處沒撈著倒是挨了好幾頓打,有他媽這麽欺負人的沒?”


    “你們的私人恩怨待會再說……”


    我一甩鼻子,趕緊說道:“快說,到底怎麽回事?什麽另外兩條龍?”


    我一開口,媼才說道:“那河底的淤泥層下麵還藏著兩條龍的屍骸,不過藏得太深一般人發現不了,我鑽洞鑽到河底時正好從一條龍的屍骸旁邊經過,這才發現,那是兩條大龍,比你們剛剛殺死那條大得多……”


    媼話一出口,眾人頓時大驚失色,三哥氣得一聲怒吼:“你怎麽不早說?”


    “說?你讓我說了沒?老三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好歹老子也是上古的靈獸,你們就這麽對我!行!今天開始咱就算掰了,我要是再理你一句,哥們兒我是你孫子!”


    “真的?”三哥驚問。


    媼狠狠點了點頭:“恩,一言九鼎!”


    話一出口媼才覺出不對來,抬頭就朝著三哥吼道:“老三,你大爺!”


    “我求求你們就別鬧了,媼,你真沒看錯?”


    我再度驚問,然而媼剛要開口,卻還沒等把話說出來呢,突然間就聽‘轟隆’一聲,就如同地震一般,整個大地開始逐漸地抖動起來……


    “你們快看河裏!”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嗓子,那話立刻將大家的目光全都朝著河麵吸引了過去,就見剛剛還平整如鏡的水麵上,已經又再度掀起了波瀾,伴隨著水波的激蕩,從河最中心的位置,竟然漸漸激起了一團漩渦,將已經被那蛟龍之血染紅的河麵瞬間團團旋轉著攪動了起來……


    而伴隨著那漩渦逐漸加快的旋轉,一陣狂笑聲已經從背後天河水寨的寨門瞭望台上傳來——


    “哈哈,醒了!終於醒了!我十幾年的心血總算是沒有白費,它,終於醒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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