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頌兩個字,許俠眸子猩紅了一瞬間。


    雖然很快恢複了平常。


    但沈文致還是捕捉到了。


    輕輕一笑,“那就是認識了。”


    然後問:“他還好嗎?我許久未見他了,想念的緊。”


    另一邊,沈蒼幾步上前,卻被兩名人高馬大的侍從攔住。


    他拳頭捏緊,目眥欲裂,“你是二叔!”


    他篤定的開口。


    沈文致終於看向他,擺擺手。


    那兩個侍從這才讓開了道路。


    沈蒼三兩步的就衝到了那一張辦公桌前,聲聲質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文致冷靜的看著他,“蒼兒,那張相片,還給我吧!”


    沈蒼臉色煞白。


    果然,他沒有認錯。


    那張照片上的,真的是他的二叔。


    照片上的沈文致一身製服,身姿挺拔,正氣凜然,帶著幾分鐵血。


    可這裏坐著的沈文致,就是一個披著優雅紳士外套的惡魔,眼底全是黑,濃鬱的黑,粘稠的暗。


    而他記憶中的二叔,體弱卻儒雅有風度,是他記憶裏唯一有溫度的存在。


    這三者,矛盾到了極點,然後綜合在了眼前之人的身上。


    他攥緊的拳頭開始顫抖。


    然後聽見許俠出奇平靜的聲線,“你認識我的父親?”


    沈文致點點頭,“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他刻意強調了曾經。


    也就是說現在不是了?


    許俠垂眸一笑,有些諷刺,手指輕輕一夾,之前被沈蒼收著的那張相片忽然出現在了她的手裏。


    然後上前幾步,重重拍在辦公桌上,語氣躁鬱,“其他人呢?”


    她問。


    沈蒼扭頭看向她,濃濃的不可置信。


    抬手摸了摸之前放那張相片的內包,果然空了。


    她是怎麽做到的?


    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許俠瞟了他一眼,簡單的解釋,“剛進門時候順的。”


    目光繼續緊緊盯住沈文致。


    沈文致輕笑,“你和你父親很像,都很聰明,也很執著。”


    “但這樣的人,下場通常不怎麽好,就像你父親一樣。”


    許俠眼神變得幽深起來,“他們呢?”


    她繼續問。


    似乎並不為他所挑起來的話題而動搖。


    沈文致搖了搖頭,仿佛在感慨,“原來他還什麽都沒有告訴你,不過,這樣也好。”


    在許俠的底線上,他停住了。


    拍了拍手。


    身後一陣機關啟動的齒輪齧合聲。


    許俠和沈蒼豁然轉身。


    一個巨大無比的籠子映入眼簾。


    裏麵有十來個人,都穿著學校的製服,被五花大綁成各種奇葩姿勢。


    像是另類的藝術品一樣。


    “他們會是黎明到來時的狂歡。”沈文致的聲音忽然顯得疲憊起來。


    他慢慢的閡上了雙眼,呼吸變得沉重,竟是睡了過去。


    一個侍從隨即開口,“二位可以出去了,我們老板需要休息。”


    沈蒼眉心折著,許俠卻開口,“走吧。”


    他刷的看向許俠,似乎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明明人都到眼前了,她居然要掉頭就走?


    許俠抿了抿唇,解釋了一句:“這裏是賭場,有賭場的規矩。”


    如果不遵守,那就成了這間賭場的敵人,這是他們所承受不起的結果。


    這人,不能搶,隻能賭。


    隨後,她幾乎是強硬的拽著沈蒼出了門。


    兩人的後腳跟剛邁出那門檻兒。


    侍從就關上了門。


    走廊上燈光昏暗,腳下是柔軟的地毯。


    花紋叫人眼花繚亂。


    “你認識我二叔?你們什麽關係?”沈蒼死死盯著許俠,眼裏發紅,似乎一定要一個交待。


    許俠額角處隱隱作痛,“與你無關。”


    語氣有些惡劣,更多是暴躁的壓抑。


    沈蒼忽然拔槍,對準了許俠的腦門。


    許俠笑著,但笑意不達眼底,溫度很低,“將槍口對準隊友,大鋼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沈蒼麵上慘笑,聲音嘶啞,“那麽,你是我的隊友嗎?”


    他已經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許俠了。


    發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也太超出他能接受的範圍。


    二叔出現在這裏。


    那張照片裏的人。


    許俠的秘密。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難以接受,心亂如麻。


    許俠麵色緊繃,絲毫不退的迎上沈蒼的目光,“你懷疑我。”


    她的坦蕩,讓沈蒼更加頭疼,咬緊了牙關,手指始終放在扳機之上,仿佛隨時準備扣動。


    “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沒法相信你。”


    這次大比,從來到新城區開始就脫離了既定的軌道。


    他甚至不知道前路是對的,還是錯的。


    許俠深深的看著他,“你不信任我,是因為你不敢信任你的二叔,對嗎?”


    沈蒼沒有回答。


    許俠也沒有期望過得到回答,繼續道:“照片上兩個人,一個是我父親,另一個是你二叔。”


    “但我看見照片時,沒有認出來他,我隻記認得他的眼睛,但不是相片裏的那一雙。”


    沈蒼抿住嘴唇,追問:“齊頌是誰?”


    許俠眸光倏爾銳利起來。


    她緩緩露出一個笑,啟唇,一字一頓的道:“齊頌是國際醫學組織的死對頭,他曾經以一己之力去挑戰了各領域最頂尖醫生,並大獲全勝,是一個眼科大夫,賭場之神,同時,他還是個精神病。”


    然後冷下臉,“夠了嗎?”


    沈蒼緩緩的將槍放下,許俠的額頭上鮮明的一個紅印子,看上去觸目驚心極了。


    “走吧。”他啞聲。


    許俠不動,自顧自的繼續在說,“我跟你說過,這裏是鬼市,顧名思義,在這裏做生意的都是鬼。”


    “你應該也注意到了,這裏的每一個店家,甚至是店裏夥計,身體都有殘缺。”


    “隻有有些在明處,可以一眼看見,但有些在暗處,你看不見罷了。”


    “就比如之前那個電車司機,他沒有舌頭,你聽見的聲音都是從他的腹部發出。”


    “而這裏的侍者,他們都是聾子,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而那些荷官,他們的肚子曾經被剖開,一些內髒被拿了出來,然後又縫合。”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故事,但沒有人會去探究這些。”


    “因為,有些傷口注定不能觸碰,這是對彼此的尊重。”


    許俠慢慢的說著,似乎是在說鬼市裏的“鬼”,又似乎是在說她和沈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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