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幾人走近,身形漸漸現出來,正是跟隨九兮的那些人。祁洛梵帶著暗衛和殿前司精英迅速來到九兮麵前單膝跪下:“屬下護主不力,甘願受罰!”


    此次去銀靈幻境她本就沒打算帶這些人去,冒險的事她自己去救夠了。這些人也都是娘生父母養的,他們的父母將他們送進王宮,她也要盡可能護住他們歸家時完好無缺。


    “這是孤自己的決定,不怪你們,你們起來吧。”


    祁洛梵一幹人還是未曾起身,他們心裏知道女君陛下自做皇女殿下時就如何善待他們,然他們既已選擇跟隨她,就定當會以命相護,誓死相隨。


    “若有下次,屬下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還望主子成全!”


    九兮歎了口氣。無奈地將他們扶起來,卻也沒有出言答應。


    下一次,或許她還會有很多下次,但卻不希望他們跟隨她看不到下次。


    宮羽也上前來仔仔細細看了看她,小九兒真是不管在雲境天淵還是在凡界都一樣不讓人省心!


    不過見她無恙,她便也放心了。此時顧著君民之別不能同她親昵,端端正正向她施了一禮。九兮才想起來她醫師的身份,將她拉過來指著君千瞑道:“他之前在結界裏受幻境影響失了部分記憶,現下雖已恢複,還請醫師幫忙診治一番,看是否會對神識有何影響?”


    方才一心注意力都放在小九兒身上,未曾注意到她身旁還站著一個人。順著九兮所指方向,宮羽看過去,對上君千瞑邪魅入妖的臉,神色微微現出些訝然。


    “這位是……”


    也顧不得君民之禮,她就這般唐突地問出口來,九兮也沒在意,介紹道:“醫師來宮內前他便已經南下了,不過我同你提起過。他是君千瞑,我天元王朝的鳳君和景陽大將軍。”


    九兮雖不知宮羽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從何而來,仍是淡定地介紹道。


    反正他倆的事從選親之禮那天就已經昭告天下了。


    “嗯,我是她夫君。”君千瞑心情頗好地緊跟了一句。


    他自然也認出了宮羽,但二人皆心照不宣地未言出口,隻裝作不認識。然宮羽不言是因她以為少暝同小九兒一般,已經失去在上界神族的記憶,未曾想過他會得此機緣恢複記憶和修為。


    而君千瞑不言則是因為如今,上界神族如何,神族之人如何,已經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了。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護好小娃娃,確保她不會再遭遇一次,在上界神族所承受的屈辱,和責難。


    宮羽雖然已經猜到兩人現今該是什麽關係,聞言心裏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少暝少君她接觸不多,但因著景離和小九兒的關係,對雲境天淵青堯上神和其他三位弟子還是較為熟識的。隻是沒想到,轉世後少君他竟和小九兒陰差陽錯走在一起了,也不知待二人神魂歸位後又該如何麵對現在的一切。


    是否……又會像她和景離一般?


    但轉而又想想,當日少暝少君平白墮魔,後又隨小九兒跳了坐忘台,這份情意,小九兒也該是有所報答的,也許他們會同她和景離有著不同的結果,另有一番命數。


    畢竟,一人無情,一人寡情。


    君子如玉者無情,煢煢孑立者寡情。


    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家人,秉著這份心態,宮羽很快調整了心態,接受了兩人的關係。


    “民女宮羽,見過鳳君。”


    兩人打過照麵後,宮羽回過神來,連忙作禮。


    這裏總歸是凡界,不能亂了禮數。何況這人不管是神族少君還是凡界鳳君,總有他一番上位者的矜貴氣度。長身而立,天命不凡。


    君千瞑隻道自己無礙,九兮卻是不怎麽放心,直言要讓醫師診斷看看。君千瞑才看出小丫頭是為方才他騙她的事故意找茬,他才悶笑著接受了她的“好意”。


    待君千瞑隨宮羽到一旁檢查,九兮看著那玄衣青年帶些疏離地將手腕伸出來放到醫師麵前,說了句:“有勞。”


    宮羽輕輕頷首,搭了他的脈細細檢查起來。


    此時斬虛、無妄兩位禪師方過來,慚愧道:“是貧僧無能,沒有護住陛下安全,陛下在幻境中可有遭遇什麽危險?”


    九兮搖了搖頭,道:“這次是孤心急救出鳳君莽撞了,魯莽之處,還請二位法師多加擔待。”


    “陛下言重了。”


    他們二位也自是知道這位女君陛下小小年紀就有幸侍奉在佛屠主身邊一段時日,且陛下和鳳君大婚之禮時,佛屠主親自現身承淵台為二人證禮。得此殊榮,九兮在山海寺上下弟子們心中,早已是無比敬重的存在了。


    他們在幻境中耽擱了不少時間,出幻境後才知外界已經過了許久,距離符羌書信中所言的“元歲”壽禮,唯剩兩天時間。


    所幸到了湘水,離啟溟也就不遠了。一行人雖慢慢悠悠的,也在兩天之內趕到了啟溟京都黎川。


    五年過去,黎川還是那副樣子,不過城內的熾翎花和優曇婆羅花愈發多了,幾乎隨處可見,九兮見了,心下覺得有些怪異。


    那優曇婆羅與熾翎花彼此纏繞互生,一幽一烈,明明是水火不容的顏色,卻是極為洽和地融為一體。


    也有幾處優曇是單生的,便見得那高大的枝幹上葉子的紋路更加清晰,也更添了些許的神秘詭異。


    來的路上九兮問過君千瞑那些隨他同行的影衛和鬼靈烈騎,他說在他入幻界前已經布置好,一麵派人和箐桑聯係,一麵另派了些人先去了啟溟,一方麵監視啟溟的行動,另一方麵若他沒有從幻境中出來,他派去的那些人也能為娃娃多一分安全保障。


    盡管他此前不知符羌手書請九兮前往啟溟參加他的“元歲”之禮,他確是知道小丫頭的性子,不親自來查探一番,是怎麽也不會罷休的。


    還好現在,是他隨著她一起來了。


    後半句話未曾說出口,他們一到啟溟,就有王室衛兵領他們去了使館,安置妥當。影衛來啟溟的那夥人也同君千瞑取得了聯係,但擔心在使館受人監視,君千瞑又為他們另安排了別的任務。


    在使館修整了半天,第二日,九兮選了賀禮,帶著一行人到了啟溟的王宮。


    啟溟的人生來麵白瞳黑,仔細看來也有與眾不同的美感,看久了竟也習慣了些。滿殿的人皆是皮膚皆白,麵孔和唇的顏色極淡,唯有一雙眼睛,如灌墨般黑得驚人。殿上除他們天元王朝的人以外,唯有二人與眾不同,便是國師琅樂和君主符羌。


    琅樂九兮知道,他是妖族嘛,自然和這些啟溟人不同,倒有些像天元的人,故而在天元生活了那般久,她還真以為他就如此安分地做了天元的太師了。


    至於符羌……


    或許是他祖上染了旁的血統,才讓他生來不似啟溟之人,然而樣貌差異卻也並不能代表什麽,畢竟如今啟溟最尊貴的兩個人,皆是那般與眾不同的容貌。


    “孤代天元賀祝符羌君主元歲之禮,在此祝君主陛下福澤醇厚,康泰永安。”


    緊跟著殿前司的人奉上賀禮,倒沒同她封君大典上他的行徑一般,所贈的都是舉世國寶,價值連城!


    但她沒有效仿是一回事,提不提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君主陛下可還滿意孤的贈禮?比起封君大典君主陛下所贈美人國寶,總歸是寒磣了些。不過南國陰潮,孤總不忍心將天元的美人兒送來啟溟,若是水土不服生了病,不禁孤會心疼,想必君主陛下也是不忍如此。”


    符羌自然聽到她話裏的諷刺,依然八方不動道:“寡人在此謝過女君陛下好意。”


    琅樂坐在符羌的側首,微微靠下一些的位置,聞言開口道:“女君陛下此番來賀禮,帶了如此多的隨從,可是怕在我啟溟受了委屈?”


    說著又瞥了一眼斬虛和無妄,他心裏對這些摧毀了他一手撐起的七星閣的佛屠弟子們,可是膈應得很呐。


    “還帶著二位……大師?這難道是天元王朝新興的賀禮儀式,需帶著和尚來慶賀吾主的元歲之禮?不知二位大師有何箴言所賜?吾等俗人,定會恭耳聆聽聖僧教誨。”


    這話說得總歸陰陽怪氣了些,九兮心裏一陣火氣,正要出言反駁,指尖忽然傳來一陣痛楚,她才知道原來是她失態了。


    天元的人在殿內左側的位置坐著,君千瞑坐在她身旁,後麵站著宮羽和祁洛梵,旁側是斬虛、無妄二位大師,暗衛和殿前司皆在殿外等候。


    君千瞑和九兮緊挨著,在案幾下百無聊賴把玩著她的嫩白小手。他知道,這種小場麵她能應付得來,況且雖不想承認,但發責那人,估計也隻是為了想引起小娃娃的注意罷了。


    好好做她師父不好嗎?如今形同陌路,還要用這種隱晦卑微之法子引起她的注意,有損妖界尊主顏麵。


    君千瞑在心底嘲了一聲,就靜默地聽著九兮的回答。


    “國師誤會了。孤帶著法師和隨從,隻是聽聞天元和啟溟的交接處湘水地界發生異狀,才特地請了山海寺的二位禪師相隨同行。孤雖不在意什麽,但也要對全朝上下百姓們有所交代,故而小心一些,國師以為不可?”


    她方才一時沒忍住怒火,還是因為心底夾雜些許的失望了。


    琅樂他……是真的站在了她的對立麵。原來,他也是會出言諷刺人的。比起以前無傷大雅的玩笑,這話聽來如此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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