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入京十年,世間潛移默化的發生了更多的改變。


    鬥氣不在是單一的主流,世間除了專修鬥氣武士以外,還多了仙師這種全新的體係。


    和仙師這個職業一起出現的還有說書人這個職業。據說這個職業是國師製定的,旨在宣揚仙師的偉大。隨著說書人的出現,天下間的神話傳說也就多了。天帝、神女、東王等等一個又一個的神話人物伴從說書人的故事當中傳出,慢慢的植根到了每個人的記憶當中。


    十年歲月,對於普通人來說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特別是新生的孩子,他們對神話故事當中的天帝神女等神話人物深信不疑。


    “老師,我也要下山了。”


    大雪山上,阿青的最後一個弟子蕭沐然背著行囊躬身行禮。


    蕭沐然是阿青留在山上最久的弟子,這名弟子最初上山的時候心裏還有一些小算計,但隨著修行日久,心性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十年到了嗎?”


    阿青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恍惚。


    什麽時候開始,十年對於自己來說隻是一個符號了?


    現在的阿青也變的和廟裏麵的神佛一樣了,身上流轉著深不可測的氣息。現在的她看上去和十年前的葉塵十分的相似,給人一種遠離凡塵高高在上的感覺。神道傳遍天下的這十年,西昆侖被宣揚成了仙道發源地,至高無上的聖地。作為昆侖山神,阿青凝聚了海量的信仰,並用神通將信仰和氣運道融合在了一起,現在的她每一天都在變強。


    “去吧。”


    回過神來的阿青伸出手,一指點在了蕭沐然的眉心,贈與了她一道氣運。


    十年前一眾弟子下山跟著葉塵去了神朝的京師,唯獨蕭沐然被阿青留了下來。因為阿青從這個弟子的身上感覺到了欲望,這種情緒對於修煉氣運道的修士有很大的影響。出於這一點考慮阿青特意把她留了下來,並且用十年時間來磨練他的心性。


    “老師保重。”


    蕭沐然道別一聲,下山去了。


    半日後。


    蕭沐然站在一座破敗的古城之外,眼底閃過了一絲茫然。


    她記得這裏曾經是他們家的封地,她上山之前小弟還曾在這裏和她道別。那個時候因為內廷大哥的病逝,家族的處境非常不妙。出於後路考慮,家族繼承人的小弟帶人離開京師,並在封地開辟了一片天地,告訴她這裏以後就是家了,也就是她的根。


    “老伯,請問清遠侯府怎麽走?”


    蕭沐然進城以後,找了一個看上去是在本地生活的老人問路。


    “清遠侯府?”


    老人聞言,好奇的看了一眼蕭沐然,而後指了一眼左邊街道的方向。


    “就在街頭啊,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在不在,三年前侯府發了瘟疫......”


    瘟疫?


    侯府發生了瘟疫!


    蕭沐然隻覺得腦袋一陣轟鳴,老人後麵說的什麽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渾渾噩噩的跑到了侯府門口。等她推開門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侯府內雜草叢生,磚瓦破敗。一副廢棄已久的樣子。原本家族正堂的位置躺著一群乞丐,臭烘烘的。


    “喲,哪裏來的小娘子,長的真俏。”


    可能是被推門的聲音給驚醒了,一個乞丐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看到蕭沐然以後忍不住口花花的道。


    “誰讓你們進來的?”


    蕭沐然一抬手,一股力量從她的掌心爆發出來,場中的乞丐像是垃圾一樣被他掃飛了出去。先前開口調笑的乞丐更是被她吸到了腳下,匍匐地麵。


    “饒命,姑奶奶饒命啊。”


    乞丐哪裏見過這種場景,頓時嚇得屎尿皆流。


    “蕭府的人呢?!”


    “蕭府?死啦,早就死絕了。”


    聽到這個答案以後,蕭沐然再也忍不住了,苦修十多年的力量爆發了出來,直接將這個乞丐震飛了出去。


    “滾!都給我滾!!”


    蕭沐然像是瘋了一樣,把這些禍亂她家的乞丐全部轟了出去。那些個乞丐也都是普通人,何曾見過這種場麵。一個個下的屁滾尿流的逃跑了,就連那個被蕭沐然震暈過去的乞丐也被他們拖著一起離開了。


    “爹,娘!小君!”


    趕走了乞丐之後,蕭沐然清理了前廳、偏院廂房等很多地方。一直到後麵的祠堂的時候才找到了大量的棺材。看到棺材的瞬間她手中的掃把掉在地上,心裏最後的意思僥幸也消失了。因為他從棺材裏麵感覺到了同源的氣息。


    她一個人跪在祠堂門口哭了很久。


    曾經是名利欲望,如同煙雲一般消散一空,振興家族的念頭也消失了。家都沒了,振興了又有何用?蕭沐然找到了弟弟小君和父母的棺材,應該是仆人幫忙下葬的。隻不過後來瘟疫爆發的太倉促,那些人來不及收拾就逃了,以至於後麵有幾具屍骨的棺材都被打翻了,白骨散在一旁,也不知道是誰的。


    清掃了祠堂,蕭沐然一個人在門口坐了很久。


    這天她回憶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想起了好強的弟弟,溫文爾雅的大兄,嚴厲的父親還有寵愛自己的母親......


    夜。


    蕭沐然關上了蕭府的大門,離開了蕭府。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之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麽。下山時候的意氣風發全部都成了昨日的記憶,現在的她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姑娘,吃點東西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饑腸轆轆的蕭沐然聽到一道聲音。


    說話的是一名老嫗,許是看她可憐,這才給了她一張餅。


    “這裏是哪?”


    蕭沐然接過餅,開口詢問。


    “這裏是娘娘廟。”老嫗指了下後麵的牌匾,對著蕭沐然說道。


    “娘娘......廟?”


    蕭沐然這才想起,現在的天下已經不是他上山以前的天下了。她的那位國師師叔將神道之法傳遍了天下,如今的神朝各地都有土地廟、大些的地方還設立了城隍廟。這娘娘廟應該就是這地方的神廟。


    “要是沒地方去,就留在這裏幫忙吧。”


    老嫗看著蕭沐然,眼底露出了一絲憐惜的表情。她看著這個小姑娘,想起了自己死於瘟疫的女兒。


    雲兒如果沒死的話,應該也和這孩子一樣大了吧。


    “好。”


    無家可歸的蕭沐然從老嫗身上感覺到了溫暖。


    她放棄了前往京師的打算,放棄了借助國師師叔振興家族的計劃,就這樣在這個小廟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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