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如今是乾元帝在位,乾元26年。


    乾元帝如今45歲,元後在23年前難產生下唯一的嫡子後薨逝,乾元帝與元後自潛邸時便伉儷情深,登位後,更是為了元後停了六年選秀,每月有一半的時間宿在元後的坤寧宮。


    元後去世,乾元帝悲痛不已,更是罷朝九日。


    那一年,乾元帝沒有招幸任何妃嬪,直到一年後才重新進入了後宮。


    同年,乾元帝立已經瑤薨逝的元後之嫡子,才一歲的張遠霄為太子,之後又立原貴妃李氏為繼後。


    隻是,李氏雖為繼後,卻不得乾元帝寵愛,隻為鞏固朝堂,身下更是沒有一個孩子。


    太子張遠霄更是從乾元帝親自撫養長大,父子二人感情深厚。


    太子張遠霄隨著日漸長大,容貌也像極了元後的俊秀,聰慧,文武雙全,深得乾元帝疼愛。


    如今,乾元26年,太子已22歲,與乾元帝父子感情依舊如初,便是宮裏另外兩位二皇子與三皇子,也是比不得的。


    乾元21年,太子17歲大婚,娶安武侯嫡女沈夕瑤為妻,為太子妃,十裏紅妝,盛況空前。


    乾元22年,太子妃沈夕瑤誕下太子嫡子,乾元帝喜,當天便賜名承嘉。


    如今,乾元26年,時隔四年,太子妃再次有了身孕,如今,已有四月了……


    -


    此時正值春日,東宮,一宮裝女子靜靜坐在窗前,怔怔望著雕花窗外隨風搖曳的百合花。


    宮裝女子約莫二十歲的年紀,端著一身榮華,五官也極美,隻是仔細看,卻讓人忍不住蹙起淡淡眉眼。


    女子五官極美,若是濃妝豔抹,該是一傾城佳人,隻是她臉上的妝容卻很是寡淡,硬生生將她原本九分的容貌拉到了五六分。


    身上的雪青色宮裝,堪堪裹在身上,遮蓋住瘦削的身體。


    這淡色的宮裝,又將她原本的好顏色壓下去幾分。


    她靜靜望著窗外的百合花,小手放在微微凸起的腹部上,眸光怔怔,隱隱帶著死寂。


    坐得久了,就仿佛一雕像般,毫無生機。


    彩雲帶著丫鬟們進來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心底不由得一疼。


    曾經的格格,不是這樣的,本以為格格嫁給太子爺,是幸福,大婚當天,十裏紅妝,不知道豔羨了多少京中閨閣小姐,可又有誰能想到,格格大婚後,會過成如今這般模樣。


    彩雲視線又落在窗外那隨風搖曳的百合花上,覺得異常刺目,恨不得立刻將它鏟除,可偏偏,這些百合花是太子爺親手摘下的,如今都五年了,太子爺對這百合花寶貝異常,還配了好幾個太監專門侍弄。


    猶記得四年前,一個小太監將一株百合花照顧得差點枯死,連帶著其他照顧百合花的小太監,都全部都杖責,被打個半死。


    從那時候起,太子爺府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百合花是太子爺的心尖尖,誰都得小心對待著。


    太子爺最喜歡的就是在百合花前駐足,似乎在靜靜思念著什麽。


    甚至於太子府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爺栽種這百合花是為了誰,隻因為那人喜歡百合花,太子爺曾經稱讚那人如百合般純淨美好。


    可偏偏,這些百合花不僅栽種在那一開始就空置了好幾年的珍敏院,也栽種在了正院外。


    推窗可見,一株株,如同針般,紮在了格格的心頭,讓她的心,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格格,該用午膳了。」彩雲收斂好情緒,走過去,輕聲道。


    雖然自家格格已經嫁到太子府五年,但彩雲身為沈夕瑤打小就跟在身邊的掌事丫鬟,除了在外喚太子妃外,私底下仍是


    喚格格,而格格,也是喜歡的。


    纖長的睫羽顫了顫,沈夕瑤回了神,緩緩轉頭,起身被彩雲扶著走過去。


    彩雲攙扶著自家格格,感受著那枯瘦的手,那幾乎沒有多少的重量,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


    沈夕瑤被扶著坐下。


    桌上已經丫鬟們已經擺放著膳食,約莫有八道,看著便是色香味俱全。


    太子妃的膳食份例,當然不止這些,但沈夕瑤大多數時候隻有一個人吃,不願意浪費,好幾年前就將自己的膳食份例縮減了,今日會擺八道,還是因為世子。


    沈夕瑤望著桌上的食物,神色淡淡,開口問:「世子呢不是說他會過來用飯嗎」


    沈夕瑤的聲音清清冷冷,清脆如玉石相擊。


    話音剛落,外麵就有一道稚嫩的童聲傳來,「額娘,孩兒來了。」


    一身石青色錦袍的孩童快步走了進來。


    孩童四歲左右的年紀,大抵因為已經開始練武的原因,身體比較壯實,一張臉生得唇紅齒白,恍若菩薩座下的仙童,一雙遺傳至大魏皇室的丹鳳眼,淡淡看來,卻是已具了威嚴。


    「承嘉來了。」許是見到兒子,沈夕瑤淡淡的眉眼,難得彎了幾分,眉眼也更加柔和。


    她將孩童拉到麵前,細細打量,「承嘉今早做了什麽」


    「額娘,承嘉今日跟著邢師傅念書,還臨摹了好幾張大字呢。師傅誇孩兒有進步。」


    「好,好。」沈夕瑤聽著,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止不住點頭。


    「格格,世子今早沒有用點心,如今該早些用午膳,等會還要到邢先生那邊繼續讀書呢,格格,您也該用膳了。」跟著承嘉一起進來的丫鬟追月道。z.br>


    彩雲,追月,是沈夕瑤在閨閣時帶來的丫鬟。


    兩個丫鬟,都是打小就在沈夕瑤身邊,陪著一起長大,更是沈家,也就是武安侯府的家生子。


    沈夕瑤嫁給太子後,兩個丫鬟也跟著一起來。


    彩雲是沈夕瑤身邊的掌事大丫鬟,承嘉出生後,追月則是在承嘉身邊照顧。


    「是啊,額娘,咱們先用膳吧,不要餓到您和肚子裏的弟弟妹妹。」承嘉看著額娘日漸消瘦的身體和微微凸起的肚子,眼睛裏帶著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擔憂。


    沈夕瑤沉默了下,終是點頭,「好,那便用膳吧。」


    沈夕瑤不喜歡宮女們侍膳,如今四歲的承嘉也早已能為自己穩穩當當地吃飯,這樣母子一起吃飯,沒有其他人打擾,也算是一種難得的溫馨。


    承嘉雖說如今才四歲,但已經習武的他,每天飯量也增加了。


    早上用過過膳食後,承嘉休息時沒有再用點心,這會早已經餓了。


    飯桌上擺放的食物雖然不多,但大多都是他喜歡的。


    隻是,承嘉邊用膳,餘光還是看向了自己的額娘。


    額娘雖說是武將家出生,打小習武,不喜文,但曾經也是禮儀極好的閨閣小姐,用膳時,動作也是極為優雅得體的。


    而承嘉一出生就是太子的嫡子,更是目前唯一的一個兒子,打小教養也極好。


    才四歲的他,身上早劇帶了世子的風範。


    隻是承嘉看著額娘用的越來越少的飯食,小眉頭卻是微微蹙了下去。


    額娘吃得太少了,比他吃得少了很多很多,難怪額娘這麽瘦。


    可如今額娘身體不是很好,還懷著弟弟妹妹,才吃這麽點可如何是好。


    「額娘,這個蝦好吃,你嚐嚐。」承嘉終究還是拿起筷子,夾了一隻蝦到了自家額娘的碗裏。


    沈夕瑤怔怔望著碗裏的蝦,抬頭間不經


    意間就瞧見了承嘉眼底的擔憂。


    她的心不由得一觸。


    「好,額娘吃。」


    沈夕瑤夾起蝦吃了,唇角暈開淺淺的笑。


    承嘉見額娘吃了,很是高興。


    之後又數次夾菜給額娘。


    追月姑姑說,額娘以前總是吃得少,如今懷上弟弟妹妹後,飯食更是用得少,她和彩雲姑姑都很是擔憂。


    可無論她們怎麽勸,額娘都吃不下。


    如今,他夾的菜,額娘都吃下了。


    那他多夾一些,額娘是不是就能多吃一些了


    承嘉隻是單純地想要額娘多用些膳食,於是手底下的動作沒停。


    但凡是他夾的,沈夕瑤也都一一吃下去了。


    彩雲,追月雖沒有侍膳,可也在一旁候著,如今見到格格吃了不少世子夾的菜都很高興。


    太醫說了,格格的身體很是不好。


    之前格格吃得少,身體便逐漸虛弱下去。


    如今懷有身孕,若是吃得再少,那肚子裏的孩子便得不到營養,孩子有可能生不下,或是生下來便有殘缺。


    更甚至可能會一屍兩命。


    這些,彩雲,追月都不敢與世子說,怕嚇到世子。


    若是,有世子在,能讓格格多吃些東西該多好啊。


    或許以後該經常讓世子來陪著格格一起用膳。


    沈夕瑤吃著承嘉夾來的菜,麵上看不出什麽神色,胃部卻不是很舒服。


    今天,已經超過她平時用膳的分量了。


    她吃不下,隱隱反胃,隻是卻不願意看到承嘉擔憂的目光。


    隻能勉強吃了。


    「額娘,吃魚肉。」在承嘉又一次夾了一塊魚肉到她碗裏時。


    沈夕瑤看著那魚肉,分明色香味俱全,卻是難以下咽,甚至隱隱反胃。


    到底不願意辜負承嘉的一片心意,沈夕瑤將魚肉夾起,放進嘴裏。


    隻是下一秒,腦海中卻是閃過什麽。


    那是一個身著杏黃色蟒袍的男子,對她斥責的聲音。


    「你瞧瞧你,吃得那麽多,吃得這般肥胖,哪有一點女兒家該有的纖細之美。」


    「本殿最不喜歡的便是肥胖的女人。女子就該身姿婀娜,纖纖細腰才是。」


    「真是既胖又醜,本殿真是沒見過如此醜陋的女人。」


    「……」


    那一句句刺耳的話,與男人嫌惡的眼神瞬間進入了沈夕瑤的腦海中。


    沈夕瑤胃部驟然就是翻滾,甚至連肚子也隱隱疼痛起來。


    下一秒,她驟然起身,捂住了肚子,卻是低頭嘔吐了起來,將剛剛吃下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她這一舉動,直接就嚇壞了承嘉和彩雲,追月。


    「格格,格格,怎的又吐了。」


    「太醫,快去尋太醫來。」


    「額娘,額娘你沒事吧。」


    「……」


    芳華園瞬間亂作一團。


    很快看,太醫便被請來。


    開了止吐的藥,也開了安胎藥,才堪堪將沈夕瑤的情況穩定住。


    承嘉望著躺在床榻上虛弱的額娘,小手緊緊握著額娘的手。


    他的眼睛紅了,小聲音甚至可憐,「額娘,對不起,都是承嘉的錯,承嘉不該夾菜給你,不該讓你吃那麽多的。」


    都是因為他,明知道額娘吃不下那麽多,還給額娘夾那麽多菜。


    所以額娘才會吐,太醫說了,額娘脾胃虛弱,根本吃不下那麽多東西,甚至這次都動了胎氣,差點就要抱不住弟弟妹妹


    了。


    承嘉很是自責。


    沈夕瑤躺在床榻上,剛剛喝下藥的她,此時看上去還是很虛弱,尤其是瘦削的臉上,臉色更是蒼白。


    她拍了拍承嘉的手,開口,聲音卻顯得有些有氣無力,「承嘉無需自責,額娘不曾怪你,是額娘自己的身子不爭氣。承嘉,額娘沒事,躺躺就好,你先回前院,也差不多該上課了。」


    承嘉搖頭,「不,兒子要在這裏陪著你。」


    「承嘉,乖。」沈夕瑤道。


    承嘉抿了抿唇瓣,終究還是離開了。


    也是在承嘉離開後,沈夕瑤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承嘉離開了芳華院後,卻是小跑著到了自己的屋子,撲到床上哭泣。


    「世子,格格不曾怪你的,你也是為了格格好。」追月道。


    「我知道額娘不會怪我,隻是額娘如今這般,卻是因為我才會這樣的,是我不該給額娘夾那麽多菜。」承嘉哽咽道,淚水浸濕了被褥。


    「要說錯,那也是太子爺的錯,與世子你何幹,就是我們格格,是個苦命的。」追月終究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臉上滿是憤憤之色。


    說罷,立刻意識到自己言語的不該,立刻轉移了話題。


    「世子,格格那邊彩雲會好好照顧,您該好好準備,再過些時辰就該上課了。」


    承嘉卻是趴在床上,小臉微微側著,上麵掛滿了淚痕。


    他的小拳頭也緊緊攥起。


    承嘉從懂事起,便知道額娘與阿瑪的感情不好。


    阿瑪極少留宿芳華院,更幾乎沒有與他們母子一起用膳過。


    關乎阿瑪的傳言,承嘉聽過很多。


    底下的奴才們都說,阿瑪是大魏朝的太子,俊秀,聰慧,是乾元帝最為寵愛的嫡子。


    他們也說,阿瑪根本就不愛額娘,當初娶額娘都是被逼的,就連立他這個世子,也是被逼的。


    他們說,阿瑪心底藏著人,那人生在江南,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庶女,說著吳儂軟語,那一直空置著的珍敏院,便是為那女子而設的,聽說,那女子的名字便是喚敏敏。


    他們說,便是那喚敏敏的小官之女已經嫁人,阿瑪的心思還是放在她身上,獨獨鍾情她一人。


    他們也說,這次阿瑪下江南,說是去巡視災情賑災,實際上是為的去見他心尖尖上的女子。


    隻因那女子不久前曾給阿瑪來了一封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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