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援軍到還有七個時辰


    “蛐蛐……蛐蛐……”入夜十分,人定安歇,然而二皇子府書齋,似有宮燈長明。


    仇聖這好家夥豪不客氣,直接拿了果子好不正經地靠在塌上啃,時不時地喝一口茶,滿一副江湖人的做派。


    “仇兄弟,咱們就托個底吧。你說的金龍之事,朝堂上確實有人反映,但都是些沒有實權的末等貴族。至於父皇本意,並沒有詳細表示,身為兒臣,自然也是不可妄測聖意。”二皇子輕輕扣上茶蓋,清而不露的“叮”聲足矣聽出這是上好的茶器。


    二皇子頓了頓又道,“最近一段時日,朝堂中關心的,就是你問的第二件事。狄青將軍驍勇善戰,哪怕對上遼、夏同盟軍,也不會將戰局拖到這麽久。”


    “殿下,聽聞天公不作美,暴雨耽擱了援軍行程,那負責此事的監軍,豈不是要重罰?”仇聖終於坐正了,但是手裏拿的半個沒有啃完的果子略微有些出戲。


    二皇子殿下的坐姿稍微放鬆了些,但仍然不失皇家體麵,“確實如此,負責援軍主管的是王建軍,這個人平日裏踏實肯幹,有一顆愛民之心,雖然平生不富貴,但是祖上也有過在職記錄,無奈在官場被排擠,一直拿不到什麽實權。”他眼底有一絲絲沉寂,“我雖有愛才之心,本想著在這次戰役後提攜他,如今也隻有希望他能夠將功折罪,來日再定論功績了。”


    仇聖微微一笑,“殿下慧眼如炬,這王建軍大人必有過人之處,天生我才必有用,想來在您的提攜下,王大人定會守得雲見開。”


    “但願如此......”


    二皇子殿下靜坐了一會兒,有一道閃電一般的東西從腦海裏閃過,“仇聖兄弟,我雖然生於皇家,不太懂江湖行事。但世間許多事情理相同,有些事還是早些做打算的好。”


    “請殿下賜教。”


    “放在朝廷來說,所謂功高震主,狄青將軍雖然貴為大將,父皇派他出戰,卻不肯任他調動西、北兩支部隊,就是怕那個萬一。如果從皓月宗的角度看,當時烈陽宗一家獨大,如今皓月取而代之,如果不是大軍戰事頻發,恐怕皓月這金龍之事恐怕是要發酵了。”


    “確實如此,江湖近幾年和大宋走得也比較近,皓月所處大宋內部,比起在北方的烈陽宗,對大宋的直接影響力要來的更劇烈。我雖然能保證我師兄在位能清守一方,但是百年之後又將是一個難題。畢竟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仇聖沉了沉眉毛,略有些擔心。但他轉念一想,害,不是有師兄在嘛,自己操這個閑心幹嘛,於是又朝嘴裏扔了一塊黃金糕咀嚼。


    二皇子本來心裏就豔羨江湖人,一身自由輕鬆,今朝有酒今朝醉,看到仇聖這樣心大的人,不由也跟著放鬆。


    但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瀟灑肆意,但如果今朝沒有了酒,又有幾人能安然處於糟糠之中呢?


    仇聖在室內活動了下筋骨,他瞥見二皇子桌案旁邊有一盤棋,便大喇喇地坐下,‘“殿下,你這裏還有棋啊!”


    “這是我妹妹送我的生辰禮物,仇聖兄弟可會殺棋?”他理了理衣衫,在另一邊坐下。


    “以前師父曾經教過,棋局如同謀局,平日裏下的不多,隻是略懂一二。殿下身為皇子,從小熟讀兵書、策略,棋藝定然是高深吧。”仇聖一手撐著下巴,依舊沒有個正型。


    “再高深,也比不過我的父皇。”這話倒真不是句奉承話,而是實話,二皇子平日裏幾乎視自己的父皇為偶像,說起來,這棋藝還是宋禎親自指導過。


    棋局打開,倆人無話。


    仇聖看起來整日吊兒郎當,嬉皮笑臉,但棋藝就如同開了刃的大刀,雖然鋒芒畢露,但招招奪人聲勢,精準打擊,布局不像有些老狐狸拐彎抹角,爽朗四射的同時,卻深藏兵法的痕跡。


    二皇子殿下明顯棋高一著,畢竟身處宮闈,所見人心更甚,他為人更加清風明月,端莊大氣,棋局中隱隱透露出收網之勢,如同一位君子,所用劍法含而不漏,溫潤有禮,但是其中布下的大局由零碎細節再到全盤托出,才讓人意識到此人的可怕之處。


    夜很深了。


    仇聖和二皇子正殺棋,千裏之外的王建軍也在做統籌。


    雖然自然環境比較惡劣,道路深坑繁多,一路走來,確實耗時耗力,損壞車架五六量,在這種情況下,情況已經算是好的了。


    “王監軍,”來人一副傲慢的樣子,說話硬生生比正常人慢半拍,他刷地一下子打開自己騷包的折扇,“賬本子做得怎麽樣啊?”


    一旁的小兵低下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公子哥說是家族裏派來曆練,求著監軍照拂一二,結果來了什麽事情也不做,整天遊手好閑,拉低軍隊進度不說,降雨的損失還都是他一手造成,現在卻讓監軍背鍋。這要是真進了軍隊,可真是要了他的小命。


    “李公子,今日勞頓,還請您早些歇息。”王建軍沾了沾墨,不動聲色。


    “你什麽意思?讓我不要來煩你?監軍大人?”


    “送客。”王建軍連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他,繼續自己手上的活。


    “請公子出去。”一旁小兵終於按捺不住,趕緊將他連推代請地弄出去。


    “怎麽回事兒啊?我現在和你們監軍可是同級,敢對我不敬。”這公子哥兒誇張地整理自己的衣衫,騷包地走出去,“哼,不和你們計較。”


    半晌,王建軍合上了賬目,“行了,明日就到了軍營,少生事端。這樣的人活不長的。”


    王建軍眉頭有深深的“川”字,看來是時長皺眉所致。幽微的燭火暈染在他眉目,自有一番明滅不可說的淒涼。


    離援軍到還有六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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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春秋時人們打仗,提前還要發戰帖,到後來爭霸白熱化時期,軍力旺盛者直接碾壓對方,根本不會顧及什麽君子禮儀。


    而現在,都是為了國土,民族繁衍,所用方法無奇不有,各種卑劣手段都是為了民族生存。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軒轅早就探到大宋軍力不足,肯定要補充援軍,如果等援軍和糧草一到,後果將不堪設想。


    必須先下手為強!


    第二日晌午,大宋軍隊就傳來了敵襲的信號。


    原本軒轅大軍占領了兩城。而往關內走,有狄青準備的一處埋伏聚點。


    這個聚點便是他們的斥候點,狄青也身在此處。


    軒轅想要點很簡單,在援軍趕到前殲滅大宋軍隊。擒賊先擒王,狄青的命,他也要拿下。


    斥候小隊輕裝上陣,狄青率領全部斥候小隊,“哼,你不是要來嗎?我讓你打個夠。駕!所有人跟我來。王廖,你去拿我們的好寶貝!”


    “是!”


    此處山勢複雜,雖然不似峨眉大山那般,但是山嶺複雜,草灰飛揚。打起仗來,用處多多啊。


    俯而觀之,高低不平的山嶺剛好中間夾著一條彎曲的道路,地勢總體左高右低。而斥候的聚點在一處凹進右側山嶺的小穀裏麵,此時狄青帶人馬衝出去一段路,後麵不遠處跟著軒轅的前鋒,正好路過他們的小穀。


    遼夏大軍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聲勢高漲地跟在他們身後。


    “放!”狄青高喝一聲,在他們所有人都經過一條青藤之後,王廖等人的身影在旁邊的的山坡上一掠而過。


    “咕嚕咕嚕—————”幾輛拴在一起的馬車從左邊的高地飛速地向右邊飛奔。


    “嘭嘭————籲—————”最前方的馬刹不住車直接撞粉了馬車,後麵馬驚了,為了不影響最後麵的,他們也隻能順著馬車的方向向右行駛,雖然免去了傷亡,但這樣一來,直接把後麵的人帶到了小穀裏麵。


    整個隊伍的陣型和方向都亂了。


    本來狄青在這裏會布防一隊弓弩手,但是由於時間緊急,他們的人手在另外一處設防,倒是浪費了這個好機會。


    但是這也隻是個開胃菜,如果一下子就把敵人先鋒軍搞垮,那這仗還真沒意思。


    遼夏大軍隻能先讓後麵的人先過,衝進小穀的人跟在最後麵。


    然而他們剛剛跨過粉碎的馬車時,馬兒卻驚叫連連。


    “怎麽回事?”


    “地麵上有釘子!”


    “這幫漢人真是奸詐,居然在車裏麵放釘子!”


    馬車被撞碎後,裏麵全是碎釘子,石子等物,全部撒出來,搞得沒有繞過馬車廢墟的遼軍又傷了十一二匹戰馬。


    “殺!我宰了你們!”


    “恁死他們!”


    就在他們正式進入被山嶺夾在中間的大道時,前方道路略窄,但中段卻有一大塊平底地,有點像兵家說的包餃子,但是這餃子有些漏氣。它的大後方還通往別處,當然這是後話。


    遼軍見此處地形便於埋伏,最適合弓箭手大顯身手。


    叫了高盾擋在前方,一步一頓,整齊劃一。氣勢洶洶,“呼呼哈……呼呼哈……”


    然而令先鋒軍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任何動靜。


    他深覺此時不大對勁,便讓我麵的人停下。


    “將軍,你還愣著幹什麽?狄青他們就快跑沒影了!”


    先鋒將軍難得聰明了一會,“我們不能被他們帶跑了節奏,從始至終我們就沒有遇到他們的主力軍,而是越發往深處帶,眼前雖然我們沒有被埋伏,但是狄青不會放過這個絕佳地形。不能往裏走了。”


    “籲———籲——————”後方掀起一陣騷亂。


    “怎麽回事?”


    “將軍!是大宋的軍旗!”


    後發拚殺混亂,而他們身處於道路中施展不開手腳,隻能邊戰邊退到深處的包餃子地帶。而等到大部分先鋒軍被逼近內部,“轟隆隆………


    ”從山坡上滾下了好多巨石。


    “啊啊啊———”


    “快逃!!”


    先鋒將軍下馬抽刀,揮出好幾道刃氣,往上一迎,想要先抵住巨石,但是聯合他的副將還是有些吃力。他們半砍半退地把一顆巨石擊垮,後來好多士兵看到他們這樣作戰也紛紛效仿。隻可惜他們功力太弱,還沒來得及阻斷眼前的,便已經被另外一顆巨石奪取性命。


    這個地方並不是四麵八方都有巨石,一顆巨石滾過的地方,會空出來特別大一塊空地。幾個持有盾牌的人拚湊在一起,把巨石往犄角旮旯處趕,你一盾我一盾像打馬球那樣,但是耗費精力太多不一會就精疲力盡了。


    一聲尖嘯從遠處傳來,軒轅的鷹在高處飛翔,這也預示著軒轅本人帶著主力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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