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到岸邊那兩根據說是橋柱的柱子麵前了,每一次看到這橋柱子李十一都很感覺很有壓迫感。要是以前,這麽粗的樹誰要是敢私自砍伐估計都得判刑。記得聽有人說過好像一棵樹的價格隨便夠買一套房了。最關鍵的是,在以前的世界見都沒見過這麽大棵的。而且聽說旁邊那木屋裏,像這麽大根的還有好幾根,更別說對岸城牆用這種木頭更是不計其數。李十一不由得開始換算起價格來,可他哪裏懂建橋啊,再說也沒地方賣啊。看著柱子發呆了好一會兒,心裏說了句“去它的吧”就轉頭跟正在柱子上綁繩子的李二傻打招呼。


    “吃了沒”


    記得第一次遇到李十一的時候李二傻“媽呀”一聲衝進旁邊小木屋,抖得那叫一個厲害。身體頂著門不挺的發抖,差點把木屋都抖塌了。這還真沒誇張,雖然“小木屋”實際是個很長的小木屋,要說是個大倉庫其實也可以。但是平時主要也就是一個防雨作用,並不太牢固的。那天門口屋頂的瓦被抖得是實打實的掉了一大片,還差點砸到李十一。李十一過去打招呼,敲了敲門。然後問出那句“吃了沒”後。門板應聲就倒了,李秋葉花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把李二傻安撫下去。順便一提,李二傻這個名字還真不是誰素質不高給起的。而是當地起名就這樣,主要是根據出生時的情況,大多數人的名字都很隨性。李二傻有個哥,那一年他家條件比較好,母親懷胎時營養到位。生下他哥時比一般的孩子胖上不止一兩圈,被譽為全城最胖的崽。大胖小子,讓她爹當時高興壞了,覺得就是傻裏傻氣的,傻可是福啊。而且因為沒文化嘛,一般家庭孩子又多,長子中間有個“大”字是最好取名的。於是就叫李大傻了,老二自然就叫“二傻”了。下麵還有三個弟妹呢,特別簡單粗暴的就叫“三傻”“四傻”和“小傻”。今年父母都三十好幾了,在這醫療條件落後的地方能有個才三歲的“小傻”很是不宜了,估計後麵也沒孩子了,“小傻”的收官之號就給了最小的妹妹。關鍵大家都在誇他家是真的傻有傻福呢,有時候被少數人嘲笑一家人也完全不在意。


    二傻先是一愣,後來猜到鬥笠下的肯定就是李十一,然後就開心的笑了。同時也按事先長輩交代好的躬身給李十一行禮道:“見過十一先生”。


    李十一拍拍他的肩膀也是挺開心的說“咱倆不整這套。”李二傻又聽到個新詞兒覺得這個朋友是真有意思。而李十一覺得自己很是喜歡這哥們兒的一股傻勁兒,或者說是倔強。這種人做朋友最是簡單開心。


    這哥倆正打算在寒暄幾句的,突然被對麵的人喊聲打斷了。


    “嘿,李二傻。長寒掌事這次說了,精鐵隻要一百斤。而且價格也有變哈,換五十斤麵,五十斤狗肉,三匹粗布哈。抓緊換了,我們一會兒還有事兒。”對麵是三個穿著紅色綢緞衣官差服的壯漢,他們一臉不耐煩的扯著嗓子喊到。對比之下,這幾位的布料不說穿得比這邊的城主都要好了,反正是比他們隨意放在腳邊的那些粗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三匹粗布跟他們旁邊裝麵的麻袋更像一些。


    李十一在心裏不斷的腹誹著對麵的跟這邊的條件,一邊想到上次見過一次換物。對麵居然直接給了一條死狗。不單是完全沒有處理過的,而且至少死了好多天了的樣子。不過突然的李十一發現好像有什麽不對,又抬眼看向對麵,不由得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然後看向別的地方。然後再看向對麵,似乎看得比剛才更清楚了。明明超過五十米的距離,怎麽自己就是可以看清對麵人的表情,看清地上的物資。李十一興奮了,看來自己真的快要變成超人了,於是東看看西看看,開心的都快要笑出聲了。直到李二傻讓他放下手中的精鐵,問他提著不累嗎,才收拾了一下心情。


    不一會兒,李二傻已經綁了兩袋精鐵送到對麵,對麵也將五十斤麵綁上繩子拉了過來。李十一伸手去打開了麵袋。李十一很氣憤,順勢按住了李二傻還要綁精鐵送過去的手。讓李二傻帶話對對麵喊道:“你們就給我們這樣的麵啊真的把我們的命不當命了嗎”李十一實在是生氣,這一大袋麵粉裏居然還夾雜著很多殼渣滓,根本就是連殼帶麵一起給我們當做麵。打爛的殼,那在楚南的世界裏那就叫糠,是喂牲口用的。條件艱苦的時候當然人吃殼也是有的,但是現在是以物換物,要的是麵,結果一半是殼。上次死狗的事兒就讓李十一耿耿於懷,這次是想好了退路來的。怎麽也忍不了了,忍下去以後的日子沒法過了。


    對麵的人似乎一開始沒聽明白李二傻什麽意思,氣勢洶洶的喊:


    “李二傻,你什麽意思”


    “十一先生,你什麽意思”這一句是李二傻轉頭問李十一的。


    李十一白了他一樣,不過簾子擋著李二傻肯定看不見。


    “叫我十一哥!”李十一語氣嚴厲的說。


    “誒,十一哥。”李二傻就是這點好,不見外。不過語氣裏依然全是疑惑“但是你什麽意思啊”。


    畢竟長輩今早打招呼了,說是城主說的,為了讓李十一早日恢複,最近隻要談好足夠的肉米麵,其他的被壓價就壓價,以後有機會找補回來的。這才剛到手一袋麵,咋就出狀況了。


    李十一掀起一些簾子,讓正麵的人可以看清自己的臉。眼神無比認真的看了看李秋葉,然後看了看李二傻。又用那嚴肅的語氣說到:


    “你們二人,相信我不你們能替家裏人做主不或者說,這次由我來替幾位叔叔做主交換物品,你們可否有意見”


    二人想了想,又相互看了看。一是沒太明白這是要幹嘛,二是雖然長輩都說李十一是來幫助他們的,讓他們什麽事都盡量滿足李十一。但是沒明說像這種換物的大事兒上也要聽他的啊。但是這些天接觸下來,二人都對李十一熟悉後有了信任感。於是還是疑惑的點了點頭。


    看二人點頭,李十一笑了笑:“那就好辦了”


    這一笑把李二傻又嚇一跳,最近幾天李二傻睡覺有時候會夢到李十一的臉被嚇醒。不過嚇醒後,想想與李十一的接觸又並不嚇人,反而有種好朋友相見恨晚的感覺而且挺開心交了這麽個朋友,就又能馬上帶著笑睡著。不過有時候剛睡著又嚇醒,然後一會兒又麵帶微笑的睡著。最多的一次一晚上醒七次,後來李二傻猜測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又愛又恨。


    “您還是把簾子放下去吧”。


    李十一很無語,隻好把簾子放下去。正準備繼續說話,對麵又開始叫喚起來了。


    “還換不換不換就走了哈,浪費我們時間”


    李十一看著李二傻告訴他讓他代自己傳話,他說一句讓李二傻幫忙喊一句。一是嗓子還沒恢複呢,好不容易好了點兒的嗓子不想喊幾句話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了。二就是為了裝一裝,要塑造一種高人一等的壓迫感給對麵,更容易鎮住對方達到目的。


    “在下李十一”


    “在下李十一”


    我有點無語,這李二傻不用先跟對麵說一下自己隻是在幫身邊的大人物傳話嗎。直接這麽原封不動的,對麵可能不單隻覺得你傻了。


    果然,對麵就議論起來了。


    官差甲說:“這李二傻幹嘛真傻了,還是瘋了,什麽意思”


    官差乙說:“管他呢,趕緊換了趕緊回去。我家娘子最近管得嚴,這就幾天我得表現好點兒,要不然以後可不能跟你們去鬼混了。”


    官差丙疑惑的說:“李十一誰啊”


    “我靠,這麽遠,這麽小聲我居然想聽就能聽到!”李十一在心裏自語,剛剛隻是很自然的等著看著對麵反應,沒想到居然能聽清楚對麵的談話。不由得又開心了起來,不過語氣還是要嚴肅些的,要不然怕這二傻傳話語氣上會學自己。


    “是新任的把守方換物掌事,剛才哪位兄弟喊得啥,麻煩再喊一遍”。


    對麵雖然疑惑,但是曆來覺得高把守方一等的習慣讓他們沒多想,先前喊話的那位官差甲又重複了一遍:“還換不換不換就走了哈,浪費我們時間”。還真是原封不動的又喊了一遍。


    李十一讓李二傻喊了兩個字:“不換”。然後三人一起開始收拾起東西。李二傻和李秋葉有些蒙,但是先前說好了的,一切按李十一吩咐做就行了,不要問。


    此刻對麵三人更蒙,什麽情況怎麽跟說好的不一樣呢,不是說對麵這幫人如今已經山窮水盡隨便拿捏了嗎。說不換就不換,這是打算不活了嗎,還是要造反啊。關鍵今天出發前長寒掌事說了要換回來一百斤精鐵,他等著急用的。這下三人慌了,要是最後讓掌事知道是因為他們主動提的不換了,那怕是吃不了得兜著走了。


    “十一掌事,且慢。”


    這次雖然對麵三人一直是小聲嘀咕的,李十一並不能聽清,不過看對方叫住自己就說明果然如自己所料。不禁滿臉微笑的站起身,單手負後站得筆直,微風吹動著衣擺和簾子,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對麵三人也徹底被這一幕唬住了。


    “我等是奉命來換取精鐵,您這說不換就不換了,我們實在是難辦啊。”看來他們還想垂死狡辯一下。李十一現在手握主動全怎麽會給他們機會。轉身第一個下了平台,作勢要走,李二傻和李秋葉連忙跟上。對麵三人看到這一幕徹底妥協了。直接把已經吃到肚子裏的都吐了出來,喊到:


    “換,換一百斤精鐵。之前說好的肉麵布數量全部翻倍!”


    聽到這裏,李二傻和李秋葉都驚呆了。其實李十一也有點驚到了,不是覺得多,而是沒想到原來被黑了這麽多,而且還有可能不是全部。不過這還真是對麵那三位中飽私囊的全部了。李二傻此時心裏想著,最近十年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平時對麵根本看不上的精鐵一百斤可以換這麽多東西的啊。李二傻也就從父親那裏聽說過很多年前,一百斤精銅可以換取一家人一個月的口糧。之前李二傻是從來不信的,因為李二傻從十四歲接管這守橋換物工作開始就沒有換過這麽高的比例不說,哪怕是現在這精鐵的報價也沒聽說過。二人連忙扯了扯李十一的袖子,打算重新走回平台上交易。可是李十一隻是淡淡的看著二人,說:“信我,可以得到更多。”然後讓李二傻朝對麵再喊話,他則假裝帶著李秋葉往回家方向走。


    “麵要精細的白麵,肉要新鮮牛肉,布,最少得是緞!至於想換其他金屬礦產,等明日我給你們一張最新的兌換比例表。這是我這個掌事的規矩,以後都是這個規矩。要換隨時歡迎,告知李二傻即可,我們七天後就可交易。至於今天到底是換還是不換,你們自己決定吧。”


    “精鐵先放著,兩個時辰後再答複。”對麵差不多五分鍾沒回話,不過這次他們說話大聲李十一全部聽清了。知道他們掌事指明了要一百斤精鐵,而且完全被唬住了,他們感覺現在是別人根本愛換不換了,一副是看他們可憐才給他們提供精鐵的樣子。雖然東西不多,但條件他們確實做不了主。換不了掌事要的精鐵也確實是對麵獅子大開口,怪不得他們。


    其實李十一也估計談不成這筆交易,隻是現在他拿這些精鐵有別的作用,既然李二傻都說這些東西其實主要是想為他換的。那就幹脆長遠考慮,就從這一刻開始整改一下這個以物換物的局麵。這些天李十一大部分時間其實翻閱那些為數不多的資料和有事兒沒事兒拉著家裏人一起聊天,早就在心中有一些計劃了。現在身體的變化遠超自己的想象更是讓他確定了計劃可以馬上實行。


    讓李秋葉把精鐵給李二傻留下一百斤,然後神秘西西的拉著李秋葉說:“走,抓魚去”。李秋葉雖然還處在對今天李十一的各種怪異表現震驚中,不過還是無條件的選擇相信著李十一。跟著他一路小跑的沿著河邊朝遠處跑去,這一跑起碼跑出去七八裏路才終於停下。李十一都驚奇自己如今的體力,明明還是一副幹屍模樣,現在的體力不說比過去強多少,但是明顯的強了些。甚至在幻想如果身體恢複了會不會直接就能上天了。同時也驚訝秋葉妹子的體力也確實是不一般,背著幾十斤的精鐵還能跟著跑這麽遠。


    之所以在這裏停下是因為這裏附近終於沒人了,如今這裏兩邊都是農田,四下無人孤男寡女。。。李十一不由得思想又調皮了一下,然後自嘲如今撒尿都分叉呢,還有心情想這些。現在這個時間,早上出門幹活的人已經陸陸續續的回家午休了。李十一現在的視力三四百米遠有沒有人基本都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除非有人故意藏起來。以防萬一還是掃描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可以看到後,李十一對李秋葉說


    “一會兒我直接下水抓魚,我以前就是抓魚高手。不用擔心我,那些小怪物傷不到你十一哥的,你十一哥可是個練家子。”說完還擺了個永春的架勢。


    “可是。。。。。。”李秋葉很是害怕和擔心的看著李十一想勸他別幹傻事,順便有些想責怪李十一今天奇奇怪怪的都不知道在幹嘛,但卻不知道要怎麽勸,眼淚都開始在眼精裏打轉了。


    李十一有些沒招了,一把抱住李秋葉不讓她說可是什麽。然後按著她雙肩看著她的眼睛說:“相信我!”


    本來還想挽起褲腿和袖子的,看著之前的弄了一身的淤泥,想著幹脆下去洗洗。剛才一直刻意的沒去在意現在再注意之後發現,自己簡直就是個泥人嘛。還好先前對岸的人可能眼神不太好,沒注意到,要不然先前那形象肯定樹立不起來。李十一下水前還不忘提醒一句:“秋葉妹妹,你就把背簍放在堤壩另一邊的田裏,我抓到魚就丟進去,你不能去碰魚,這魚不會抓的人容易被咬。”聽到這話李秋葉憨憨的“哦”了一聲,然後按照指示的把背簍放好,還把裏麵的精鐵拿出來放到了腳邊。然後一隻手抓著堤壩邊的一顆小腿粗樹擔心的望著李十一,有些不知所措。


    李十一摘下鬥笠和圍巾遞給李秋葉,然後露出一個“恐怖”的微笑就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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