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學著無為的樣子喊了一遍,關於龍陰劍的記錄都出現在眼前,一個個排列整齊的金色文字很快將先前的內容覆蓋。


    這上麵寫的和掌門的說的一樣,沐陽抬起頭看著,一千年以前,在洴國一個地方落下了一塊石頭,那洴國皇上就派人打造成劍送給當時得勝歸來的龍陰將軍。


    這龍陰劍的第一任主人就是這龍陰將軍。


    可現在,這將軍被困在了劍裏,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


    無為看沐陽安靜下來,問他:“發現什麽了?”


    “沒什麽。”沐陽回答完,去看無為,“你還知道些什麽?關於這龍陰劍的,這龍陰將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無為起身穿鞋:“我沒和他相處過,不清楚,你有機會去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怎麽聽上去是在勸他要去拿起龍陰劍,沐陽用手揮散半空中的文字,跑過去合上無字天書揣進懷裏後盯著要出門的無為道:“你去哪?這麽大晚上的想去偷偷拿一下劍不成?”


    無為搖頭:“不聽話的劍有一把就夠了。”


    沐陽追上去問:“原來你有劍啊。”


    “當然。”無為道,“我的劍叫和光,有機會你也會見到它不聽話的樣子。”


    沐陽笑道:“那我拭目以待。”


    無為走出去,望著夜空低下頭,猶豫今晚練劍該選在何處。


    這會的天變得潮悶,心口像是被壓了東西,若心緒不寧無法平靜,那便做不成任何事,隻會埋怨這樣的日子何時過去。


    雨,什麽時候來?


    無為在想這個。


    沐陽跟著走出去抬頭看了眼,盯著要走的人看好戲道:“道長,等會可要下雨了,今晚還是勉為其難和我湊合一下,我不搶你的床。”


    他一向知足。


    無為沒有搭話,他的床向來不容他人躺上去休息,弄皺了床墊和被子還得要整理,總不能讓小師弟來房中找他時發現自己的二師兄是個好吃懶做之人。


    師父故意讓沐陽過來,是想看他會不會把床讓出來嗎?


    這可和掌門之位不一樣。


    掌門,他本就無意,至於床,讓出去也無妨,但第二日小師弟闖進來,看到把床弄亂的人不能是他。


    月亮躲進雲層,夜深了。


    無為問他:“你現在睡得著嗎?我不出去,在房內練劍會吵到你。”


    沐陽不介意道:“沒事,我不怕吵,我還擔心和你說話會讓你分心。”


    那倒不會,一心可以兩用,無為想他一個人練劍練得乏味便會想些別的事,一邊練劍一邊想事,如果是想些吃的,劍招會越發流暢,當然,他不希望師弟們這麽做,容易傷著自己。


    “我的心裏有很多人。”無為回房的時候想到了自己的事,麵色凝重道,“專心想著一個人反而難做到。”


    “那你不用怕情劫了。”沐陽笑眯眯道。


    無為不出聲,伸出手讓和光現身,一轉身就把劍鋒對準了沐陽的脖子。


    沐陽縮了一下脖子,沒有料到他出手這麽快,眼睛睜著大聲質問:“你是怕我想當掌門會給你添麻煩,所以趁機殺人滅口嗎?”


    還真是多慮。


    無為不喜歡打打殺殺,隻不過是喜歡看別人打打殺殺,看那些人和妖在臨死前會是一副什麽樣的神情,他拿著和光向前逼近,驚得沐陽隻敢吸氣不敢呼氣。


    “快住手。”沐陽憋著氣出聲。


    無為看他這樣子倒真像是怕了,隻是不知是不是裝的,劍又往前一步,話一並出口:“沒有人能讓我住手。”


    冰涼的感覺刺激著沐陽的心神,他聽到無為的聲音恢複了溫度:“我想殺你,就不會用和光了,我的和光劍從來沒有殺過妖,更別說殺過人了。”


    和光劍的頂端藤蔓已經開始如蛇般遊走,沒有了鋒利的一麵,便傷不了人。


    沐陽心有餘悸道:“我說拭目以待,你就真的這麽急著讓我見識你的和光劍,萬一它不聽你的話,我不就真的要一命嗚呼了。”


    無為放下劍,和光恢複如初,他低頭看著劍道:“可能它一直是聽話的,是我沒有打算對誰要痛下殺手。”


    “聽你的口氣。”沐陽回去坐下,給自己倒水喝壓壓驚,“你好像有恨的人。”


    無為麵對門,背對沐陽,抬起和光笑了笑:“你比小師弟要聰明多了。”


    沐陽喝水:“他是什麽靈根?”


    “靈根,真的那麽重要嗎?”無為覺得有比靈根更重要的東西,轉過身問他,“你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我沒錢,所以我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我的這條命了,我當然著急。”沐陽放下茶杯,側過頭用餘光看著無為,“你的小師弟五行缺什麽。”勾起笑,笑了一笑,“而你又是缺什麽呢?”


    無為身在蜀山,師弟們對他崇拜恭敬卻難以和他推心置腹,他對大師兄同樣如此,一句師兄師弟隔開了距離,哪怕大師兄再和藹可親,他都沒有辦法將心裏的話說與他聽。


    如今來了一個外人,卻是難得的親切。


    門外打了兩聲響雷後下起雨來,無為走到沐陽身旁坐下,將和光橫放在桌上,開誠布公道:“小師弟是四靈根不假,不過他不缺心眼,是死心眼罷了。”


    “那你呢?”沐陽倒了水給他,抬頭一臉笑,不想說可千萬不要勉強。


    無為低頭還說不出口,看向沐陽道:“我是水木雙靈根,水生木,我主修木係法術本該事半功倍,可是水就像是木的母親,澆灌著木長大,但是木長到一定地步不想聽水的話。”


    沐陽聽著點頭,一點也不在乎這種事,母親不在,他就把夏大媽當娘,有時候聽話,有時候不聽話,等到現在,想起那些埋怨說教的話都會忍不住笑出聲。


    有人關心還不好啊?


    “你就順其自然,時間久了,你的修為一定能更上一層樓。”沐陽拍著無為肩膀安慰道。


    無為不太信這話:“我明白我是遇到了修行的瓶頸,不能放著不管。”


    “隨你。”


    “是隨我。”無為喝水。


    “你想到解決的辦法沒有?”


    “現在沒有。”無為相信以後會有的,大師兄的情劫就是慢慢來的,一開始,大師兄遇見的妖不是蝶妖,而是狐妖。


    是那狐妖讓大師兄想知道什麽是情,也正是在遇到那狐妖之後,大師兄找師父問了一件事,他是從哪來的?


    母親肚中。


    他知道。


    或許有一天,他也會遇到一個人,能解開他所有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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