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你怎麽來了?」


    沒有驚喜的撲上來擁抱,沒有亮閃閃的眼睛,就隻是一句覺得他不該來的意外。


    童望北看著麵前的女孩,心裏的失望隻有心裏清楚。「給你打電話,發現電話被你拉黑,給你發微信,發現微信也被拉黑。莊閱說,你給我打過電話,但是你什麽都沒說,就把電話掛了。」


    圖書館門口,同學進進出出,投來好奇的目光。


    童望北的顏值高,更是引人注目。


    黎寶不想被人看來看去,道:「我們出去說。」


    說著,率先走出去。


    校外奶茶店裏,黎寶叫了幾樣零食,一部分打包起來放在桌角。


    童望北看了一眼,再看向她:「談男朋友了?」


    黎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平靜道:「前幾天,我生病了。」


    童望北捏起了手指,麵色擔憂:「那你現在怎麽樣?」


    黎寶笑了下:「你看我現在能吃能笑,當然已經好了。」她捏起一根薯條,沾了沾果醬,但是沒有馬上放嘴裏,而是看著那攪亂的果醬發呆。


    「……但是那個時候,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就想起了你……小時候,我們不都這樣過來的。誰生病了,另一個從來不缺席,總是陪著。」


    「所以那天半夜,我給你打電話了。可是電話是莊閱接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小北不是我的,我不能再想他的時候,隨便給他打電話,會打擾到他。」


    她低頭笑了笑,薯條咬在嘴裏,酸酸甜甜的,是失去的滋味。


    童望北擰著眉心:「黎寶,那天……」


    黎寶搖搖頭,抬起頭看他時,又笑起來:「現在已經沒事啦。」


    「我那天有點生氣,就把你的電話跟微信都拉黑了。事後事情多,就忘記添加回來了。一會兒我就再改回來。」


    童望北看著她風淡雲輕的模樣,心裏難受極了。


    「黎寶,我跟莊閱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隻是朋友,我們那天在做一個實驗。那個數據出來的太晚,我睡著了。」


    「沒關係啦。」黎寶認真的看著他,輕輕的咬著嘴唇想了會兒,「我們是兩個人,關係再好也要分開。」


    「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的,隻是……隻是那時候覺得不好意思,就一直悶著沒有機會。不過現在想開了,正好現在難得的隻有我們兩個人,那就說說吧。」


    黎寶喝了口奶茶,含在嘴裏靜默了會兒:「小北,小時候我總說,要嫁給你做新娘子。你一定沒有當真過吧?」


    童望北的手指磋磨著奶茶,垂下眉眼。


    黎寶不在意他有沒有回答,接著說道:「但是我當真過。我一直以為,我們倆青梅竹馬,就該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見過彼此最幼稚的一麵,也見過彼此最好的一麵,是真正的知根知底。


    「後來,喜樂城的那一麵,我突然發現,原來小北你的身邊會出現別的女孩,你會對她們好……原來我們的世界變得更大了,不是隻有你跟我了。」


    「我看到你看那個女孩的眼神跟我是不一樣的……你說,莊閱不喜歡黏著人,她有自己的空間,很獨立。」


    「黎寶……」童望北打斷她,隻是之後應該說什麽,他不知道,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黎寶笑了笑:「現在我明白了。我現在也是大學生啦,有自己的夢想,每天過得很充實。我的生活不再隻是小北你一個人,我會有別的朋友。現在我也懂了,原來這就叫天地。」


    更廣闊的天地,不是隻有童年小夥伴了。


    那個時候的她真傻,怎麽就心心念念的想做他的


    新娘。


    未來,她還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隻是小北,我很想知道,以前,別人很難靠近你,她是怎麽做到的?」


    童望北很高冷,跟周圍格格不入,所以他的身邊長期以來,就隻有她陪著。莊閱是怎麽做到讓他笑,讓他寵著的?


    童望北沉默了會兒,開口道:「我以為去了吳州之後,就沒有人知道我,我可以不用被人指指點點。可是,莊閱她知道。」


    黎寶怔愣了下,莊閱知道?她不是吳州城的人嗎?


    童望北道:「她是那個人的影迷。」


    黎寶張了張嘴唇:「……」


    童望北笑了下。


    這次提起蔣聿青,他的臉上沒有憤怒,反而顯得輕鬆。


    「她不是那種狂熱粉,隻是欣賞他的演技。她看到我的時候,就說我跟他長得有點像。」


    黎寶摸摸鼻子,咬著吸管喝奶茶。


    這次,聽到莊閱的事情沒有引起她的反感,隻是好奇,她到底是怎麽收服小北的。


    「她說,我不必為了上一代大人的事情而感到困擾,自怨自艾,敏感,以為自己活在爭議中。她告訴我,我生在一個不愁吃喝的家庭有多麽的幸運。」


    生來就是闊少爺,要什麽有什麽。家裏有足夠的錢夠他做任何冒險,也有足夠的資源讓他嚐試各種理想。


    「她說,我的所有憂鬱都是因為物質生活過於富足而閑出來的。你不知道,當我聽到她這個說法,有多麽的憤怒。」


    「於是,她跟我打了個賭,讓我用一個學期的時間,去體驗真正的生活。」


    脫下名牌衣服,名牌手表,搬出豪華公寓,去住狹小潮濕的居民樓,停用銀行卡,靠自己的手掙生活費。


    脫離了童葉欣提供的一切優渥生活,他就隻是童望北,沒有錢,沒有身份的窮學生。


    他要自己去麵試,跟人競爭一份炸雞店的工作,要上課,上班,回家自己洗衣做飯打掃屋子。


    那一整個學期,他忙得沒有一點空閑時間,每天沾到床就睡覺,腦子裏更沒有別的多餘的想法。


    即使如此,躺在床上的時候,還能聽到左鄰右舍的吵架。為了慶祝孩子生日而提前支出了下個月的房租,為了一次鄰省的旅行花掉了兩個月的生活費後悔,老婆買了貴的護膚品被丈夫罵不會節省……


    這些在童望北看起來很沒道理的吵架,充斥著普通人的生活。


    那個時候他明白了,為什麽莊閱要說他有公子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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