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觀宴皮膚白,有著漆黑海麵的背景襯托,他的臉色白得跟月光似的,那一雙眼又如北鬥星辰般明亮,深邃。


    他握著魚竿,一直保持著垂釣的姿勢,身體向一側傾斜,要笑不笑的瞧著來人。


    黎笑眉抿著唇,朝他走近幾步,垂眸,看了眼他腳邊的水桶。


    裏麵一條魚也沒有,水波隨著遊艇輕晃,反射著月亮的白光。


    黎笑眉抬眸看向戴觀宴:“連一隻章魚都沒有,在這吹風,你閑的。”


    戴觀宴拎了拎魚竿,黎笑眉還以為他要釣上來了,卻見他唇角漾著大大的笑:“你不就是那條大魚?”


    黎笑眉喉嚨滾了滾,感覺耳朵在發熱。


    她萬萬沒有想到,戴觀宴出來幾天,竟然隻是在釣魚。讓她一路上想好的台詞,一句都沒能說出來。臨時擠出來的,也是句被他打臉的廢話。


    她深吸了口氣,壓著被人笑的羞恥感,斥道:“狗放出去,肚子餓了還知道回家。你連狗都不如。”


    “還不走?”


    戴觀宴將手上的煙咬在嘴裏,把魚線收起來,忽然頓了下,看了眼黎笑眉身後的武琰:“武助理做什麽都好,要不然,你來幫我釣魚?”


    武琰瞥了他一眼,轉頭就走。


    戴觀宴扯了扯唇角,嘀咕:“真不聽話。”


    在眾多人的目送下,戴觀宴踩著遊艇放下來的梯子,上小船,跟黎笑眉一起回程。


    在小船上,他浪得朝那些人揮了揮手:“再見了,小夥伴們,明天來找你們吃生魚片。”


    司澈想往下踹石頭,但沒有,就往下撒了一勺魚餌。


    距離太遠,沒有撒到。


    戴觀宴輕浮的吹了聲口哨,賣弄夠了,轉過身時,正對上黎笑眉冷冰冰的眼睛。


    戴觀宴揚了揚眉梢,對他而言,最得意的不是跟司澈他們的打賭,而是成功的讓黎笑眉敗下陣。


    伴著海浪拍打的聲音,他道:“不是說不管了?”


    “是不管了,但有別的事。”


    戴觀宴微微蹙眉:“什麽事?”


    有什麽事,值得她半夜都要找一條船來將他抓回去?


    這種小船隻是救生艇,沒有遮蓋物,行駛速度快,風也就更大了,刮在身上跟刀片割肉似的。


    黎笑眉繃著臉,其實身體早就凍僵了。


    她的嘴唇泛著青紫色,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


    戴觀宴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頓了下,將衣服脫下來裹在她的身上。


    “不是說胖人體溫高,你算怎麽回事。”他抓住她的手捂著,其實自己剛才握著釣魚竿也凍到了。


    他就握住她的手,掀起衣角,把她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嘶……”冷得哆嗦了下,咧咧唇角,就沒聲音了。


    冷得不想說話。


    黎笑眉側頭看他,這一瞬,有些動容。


    這麽多付出,也不是捂不熱一塊頑石。


    她的手指緩解了僵硬,伸展開,完全的貼在他的肚子上,無聊了,就沿著他的腹肌線滑。


    戴觀宴的身子微僵了下,垂眸看她:“女人,這樣的點火取不了暖。”


    他的眸色加深。


    黎笑眉懂他的眼神,可是,她就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啊。


    要不然大半夜的來找他幹嘛。


    指甲又刮了下,道:“可是我現在感覺到你的體溫已經上升了。”


    黎笑眉了解她自己的需求,也了解男人的。既然他沒有找別的女人,那曠了幾天,柴曬幹了,就差點火。


    戴觀宴微眯著眸子看她,眼底火焰在盛開。


    黎笑眉暖已經取夠了,碼頭也近在眼前,她從他衣服下抽回手,在船靠岸時先走了上去。


    車上,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一直到別墅房間,黎笑眉脫掉他的外套,而戴觀宴在海上待了幾天,一身海腥味,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黎笑眉靠在浴室門口,隔著門問道:“給了你自由,怎麽隻是釣魚?失去魅力了?”


    浴室門開了一條縫,男人從裏麵探出來,把手表放在她手裏,順便告訴她:“收了那麽昂貴的藍鑽,總得保持點忠誠度意思一下。”


    說得好像她拿錢封了他的身。


    黎笑眉譏笑的勾了下唇,他已經縮回身體,洗澡去了。


    她低頭把玩著他的手表。


    一百多萬的藍鑽,買他三天的幹淨?真夠貴的。


    那麽藍心羽呢?


    他們認識那麽久,又那麽親密,藍心羽卻是被段承東破了身的。


    就是想到了蔣茹與段承東,想到藍心羽腿上滑下來的血,黎笑眉才下決定去找他的。


    戴觀宴衝了很久的熱水,身體才漸漸恢複了溫度。他察覺外麵的女人沒聲音了,往門邊瞥了眼。


    玻璃門映出她的身影,還在。


    他道:“怎麽不說話了?”


    黎笑眉這會兒正把他的表往自己手腕上扣。


    大了些,鬆垮垮的,表帶往下垂了一點兒。


    她的心思散漫了些,隨口道:“我在想,你對我如此忠誠,那麽藍心羽呢?你沒有碰過她,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其實是喜歡我的?”


    戴觀宴那麽浪,身邊圍繞的人都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物以類聚,所以她從不認為戴觀宴是個對婚姻忠誠的人。


    門打開了,戴觀宴隻裹了一條浴巾,渾身熱氣騰騰的。


    他抓著毛巾擦拭腦袋上的水珠,低頭看她:“你說什麽?”


    黎笑眉看他渾不在意的模樣,頓時失去了再說一遍的興趣。


    是她想多了。


    戴觀宴的厭惡表達的那麽清楚,怎麽可能喜歡她。


    隻是因為,她在他身上花的錢多,看得緊。或者,可能真的怕她受到刺激,半夜將他砍了。


    畢竟,她不止一次的說過隻有喪偶。


    畢竟,她睡眠不好,而他是個能一覺睡到大中午的人。


    想到這,她無言的笑了下,把手表還給他,走到床邊躺下來,又從抽屜裏拿出了那條紅絲巾,一下一下纏繞在手指上。


    她望著戴觀宴:“好了麽?”


    戴觀宴的頭發半濕潤,看到那絲巾,眸色深了深,將毛巾丟在茶幾上。


    夜色很深,卻總有雜音時不時的冒出來。


    黎笑眉在遊艇上隻站了不到十分鍾,卻感覺自己一直沒下船,一直到快天亮時,才上岸。


    上了岸的黎笑眉抓緊上班前的幾個小時,趕緊補眠。


    戴觀宴看著進入靜默狀態的女人,扯了下唇角,她離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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