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天司澈回來時,童葉欣就知道他想說什麽。


    他想抽身了,不跟她好了。他肯定會說,即使分開了,對她的照顧也不會變。


    他是個重義氣的男人,她相信他會做到對她的照拂。


    可她還是使壞了,對他撒嬌,讓他改變心意,讓他繼續跟她好。


    她舍不得跟他分手,還是眷戀他給的溫柔。


    童葉欣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最後是否會讓他恨得不留餘地……


    黎笑眉看她失神,就沒說什麽話,讓她自己個兒想清楚。


    過了會兒,茶水都涼透了,童葉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冷透的茶一直滾到胃裏,她打了個激靈,搖搖頭提起精神。深吸了口氣,她說道:“我私下聯係了幾個女明星,讓她們加入我的護膚品牌。笑笑,你要不要一起?咱們好姐妹,有錢一起賺。”


    黎笑眉瞅著她:“你找的那幾個女明星,是跟蔣聿青合作過的那幾個吧?”


    童葉欣桀桀怪笑:“你又聰明了一回。”


    她的粉絲量不夠,要捶蔣聿青,就要有大影響力的。


    黎笑眉靜靜的端詳對麵的女人,誰說一暈傻三年的。童葉欣這是進化。


    她拒絕了童葉欣的邀請:“橫山一號店都不夠我忙的,沒精力。”


    而且,她還算了解童葉欣的為人,合夥做生意就算了,做朋友就很好。


    童葉欣聳了下肩膀:“那好吧。”


    她快樂的出門閑逛,黎笑眉對著她的背影輕輕搖了搖腦袋。


    這就是童葉欣吧,天大的事情,她都不在乎。


    那麽童家會對她如何,她跟司澈最後走向如何,她更沒必要替她擔心了。


    黎笑眉看了下手表,她跟解語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簡單收拾一下便去福臨樓。


    福臨樓還是老樣子,客人多,而且還是男客多。


    黎笑眉預約過包廂,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了兩張樓梯,直入包廂裏等候。


    茶水點心一應端上來,聽到外麵走廊傳來解語很有風情特色的嬌笑。


    黎笑眉扯了扯唇角,這真是個有意思的老板娘。做她的老公,一輩子都不會覺得悶。


    過了幾秒,解語出現在包廂裏,臉上還掛著嬌嬌俏俏的笑意。


    茶褐色的眼眸一瞥黎笑眉:“你沒用那個紅玉枕?”


    黎笑眉道:“害怕。”


    解語“唔”了一聲,點點頭:“那你找我做什麽呢?”


    黎笑眉直視著她:“我想問一下……夢裏的那個人,會不會在不知不覺間,侵入我的大腦,控製我的意識……甚至是取代我?”


    比起使用紅玉枕,完全看到那對古人的過往,她也對現在的狀態有些擔憂。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就是夢裏的那個紫雲英。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解語說過,這枚戒指,是橋梁。


    解語盯著她看了會兒,說道:“你是指,你對戴觀宴的態度?”


    黎笑眉摸了摸手指,點頭。


    她是那麽想的。


    她對戴觀宴,明明已經絕望。她還記得,在她推入手術室前,恨得再也不想看到他,可是做了那個夢之後,她心裏竟然懷著對他的愧疚?


    看到他失望的神情,她也會跟著難受,後悔對他說了狠話。


    可明明,他欠她的更多。


    解語微微皺眉,沒有立即回答她。


    這個問題,其實浦隋玉比她更適合來回答,她是親身經曆過的。不過,黎笑眉的要更複雜一些。


    古人的術法早就絕跡,解語不敢輕易下定論,也不會出手幫她解。


    黎笑眉見她不說話,又說道:“你一再說過,我跟戴觀宴不能離婚……如果我強行離呢?”


    這個問題也是在試探。


    她覺得,自己有點分裂了,她不想這樣下去。


    解語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黎笑眉,似有質疑。她笑了下:“你想強行離婚,是想證明自己已經不愛他,不會再有任何留戀。是紫雲英的意識在控製你,讓你無法離開。是這個意圖?”


    黎笑眉張了張嘴唇,在她過於強盛的目光下,有些退縮。


    舌尖抵著齒關,她一時沒有開口。


    ……


    福臨樓沒有給黎笑眉解惑,解語還是那句話,勸她放下以前的不快,過好三口之家的生活。


    翻譯回來就是簡單的一句話:沒必要離婚。


    解語站在三樓的觀景台往下看,看著黎笑眉慢悠悠的走下台階。


    她有一句話沒說:時候到了,她跟戴觀宴的緣就會解除的。


    但會以慘烈的方式。


    解語輕輕的搖了搖頭,眼底滿是悲憫。


    “小袁,過來。”


    被叫名的服務員小跑過來聽吩咐。


    “去,給黎小姐送一份咱們樓新出的點心。”


    ……


    黎笑眉走了兩個路口,看到一家非遺做銀器的,便頓足看了會兒。


    叮叮當當的敲打聲有些悶,但是銀子雪白,在燈光下生輝。


    “黎小姐,老板娘送您的栗子糕。”服務員追上她,遞過去一掛油紙包裹的東西,吊繩是一根稻草。


    黎笑眉微抬了下眉,道聲謝,抬頭往福臨樓的方向看過一眼,心情沒有因為這一包栗子糕有所好轉。


    不過有些餓了。


    之前光顧著自己的問題沒怎麽吃,她便直接在銀鋪要了張椅子,跟手工匠人閑聊。


    栗子糕作為社交工具,她從匠人嘴裏得知,他是從西南片來的。


    “……那,您知道蠱嗎?在你們西南那片地兒,真的有?”


    話音落下,感覺一片陰影遮住了她頭頂的光。轉頭看過去,見戴觀宴在她的身後站著,神色古怪的看著她。


    黎笑眉抿了下唇角,從油紙包挑了一塊栗子糕遞過去:“吃嗎?”


    戴觀宴伸手接過,修長的指尖跟她輕輕碰觸了一下,猶如蜻蜓點水,卻留有瞬間溫度。


    黎笑眉悄悄的撚了撚指尖,有點將他的溫度捏去的意思。


    戴觀宴瞥了一眼,沒說話,不緊不慢的咬了一口糕點。


    “味道還不錯,去了福臨樓?”那油紙包一看就是福臨樓的。


    黎笑眉“嗯”了一聲,她站起來:“司澈也來了?”


    兩人一起往公主府的方向走,戴觀宴搖頭:“他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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