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的聲音驚惶不安。


    她很小的時候,別人都跟她說,她的媽媽死了。


    她那會兒不懂什麽是死,爸爸又說媽媽沒死,隻是躲起來了,她模模糊糊的,隻知道她沒有媽媽。


    可是在她八歲的時候,媽媽回來了。


    她希望武琰叔叔也是跟媽媽一樣,過一陣子就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可是,她隔著很遠,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叔叔。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那個樣子。


    她最喜歡黏著武琰叔叔,雖然他總是板著臉,但從來不罵她,給她做好吃的,還給她買很多玩具。


    渾身是血的叔叔,跟她記憶裏的不一樣。


    他很愛幹淨的,所以她調皮的時候,就喜歡弄髒他的衣服,他的地板。


    司望北沒有回答黎寶,但是小塵很大聲的反駁了她。


    “我爸爸才沒有死,他隻是受傷了!醫生會治好他的!他會跟我媽一樣,睡個兩年就醒了!”小家夥惱怒,眼睛瞪得要吃人,頭發都豎起來了。


    黎寶嚇了一跳,第一次沒有跟小塵鬧別扭,點點頭:“是啊,他睡兩年就醒了……當年我媽媽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她都沒事……叔叔那麽厲害,他是不會死的。”


    小北張了張嘴,看著黎寶祈求的眼神,點了點頭:“叔叔會沒事的。”


    張媽擔心兩個孩子,送了些芝麻湯圓上來。


    “黎寶,你們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黎寶瞅著白白的湯圓垮著一張哭唧唧的小臉:“張媽,我有點害怕。”


    “黎寶,小塵,你們要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在武琰麵前蹦蹦跳跳,吵吵鬧鬧啊。等天一亮,你們就去吵醒他。”


    張媽哄著孩子,背過身就悄悄的抹眼淚。


    好端端的,怎麽會出這種事情呢?


    黎家到底是中了什麽詛咒,好不容易日子過得好起來了,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


    童葉欣風馳電掣的從火車站直接到醫院,眼皮都沒合一下。


    到醫院一看,黎笑眉癡呆呆的坐在武琰的病床前,跟她說話,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回頭看戴觀宴,他隻是低垂著眼睛。看起來,黎笑眉不走,他也不會走。


    另一個司澈,也是一夜沒合眼睛,沒精打采的占據了沙發一頭。


    “你跟我出來。”她衝著司澈道。


    到了走廊,童葉欣直接問:“好端端的,出什麽事情了?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梧桐飯店剛舉辦過雙城商務交流會,正是風光的時候,武琰怎麽會出事?


    “……商務展上,混入了不法分子?他去追查了?”


    “還是有人嫉妒梧桐飯店,對梧桐飯店下手了?”


    童葉欣想不到別的。


    司澈沉了口氣,擰著眉心:“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叫不知道!”童葉欣的嗓門提了起來。她憋了一晚上,就是等這邊冷靜過後,調查過後,能給她一個回答。


    一句不知道,別說她接受不了,讓黎笑眉怎麽接受?


    突然間人就沒了!沒了啊!


    “你大喊大叫的幹什麽。”一道聲音突兀的插入他們。


    小花旦拎著兩包早餐,站在不遠處。她看了眼童葉欣,朝司澈走近,聲音低軟:“累了一晚上了,先吃點熱的,休息一會兒。”


    司澈從小花旦手裏接過一隻袋子,進入病房,讓戴觀宴跟黎笑眉也吃點,但黎笑眉能不能吃下去,就另說了。


    病房外,小花旦看了眼童葉欣:“你別吵他了,他也不好受。”


    雖然不是很親近的關係,可沾親帶故的,也是生命裏存在了很多年的故人,小花旦表示要理解他。


    童葉欣哼了一聲,論交情,小花旦算哪兒跟哪兒啊,她就是個外人。


    她坐在一旁,一聲不吭。


    過了會兒,司澈出來了,小花旦馬上打開早餐盒,讓他快點吃。


    司澈瞧著麵前的清粥小菜,看了眼童葉欣:“你吃了沒?”


    童葉欣:“我進去看看笑笑。”


    司澈歎了口氣,叫住她:“你現在說什麽,她都沒個反應的……我們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接到警方的電話才知道這事兒。”


    “他是怎麽死的?車禍,還是高墜?”


    匆匆一眼,童葉欣隻看到蓋著被子的武琰,看不出什麽。


    “是爆炸……醫生說,內髒都震碎了,他還堅持了一段時間,隻是……”司澈的聲音低了下去,嘴裏的小籠包嚼著像是嚼蠟一樣。


    童葉欣耳朵裏嗡嗡的,爆炸,震碎,這樣的字眼震動著她的心。


    怎麽會是爆炸,怎麽會是這樣?


    “戴觀宴已經在查了,但沒那麽快。你也別問東問西了,先顧著黎笑眉。她的情況不好,她要是支撐不住,那倆孩子該怎麽辦?”


    童葉欣抿了抿嘴唇,安靜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可心裏清楚,以黎笑眉的感情,是很難走出來的。


    這些年裏,武琰就是她的支柱。


    她的天塌了。


    過了兩個小時,醫生過來說話,勸人把屍體送到殯儀館。


    “不是我們催促,隻是這樣放著,對死者也不好。現在的氣溫,保存不住的。”


    戴觀宴點點頭,但誰也沒進去勸黎笑眉。


    誰勸得動?


    在她的世界裏,武琰隻是睡著了。


    童葉欣深吸口氣:“我去勸她。”


    哪怕要挨她的拳頭,也得把她從想象中拖出來。


    “笑笑,武琰不能這樣放著,你看他這麽髒,讓入殮師給他收拾一下,讓他幹幹淨淨的,你知道他不喜歡髒的。”


    黎笑眉睜著迷茫的眼:“入殮師?”


    童葉欣抿了抿嘴唇,換個詞:“是化妝師。你想啊,梧桐飯店還要等武琰醒來去主持工作呢,就讓化妝師趁著他睡覺的時候,給他擦擦臉,他也能多睡會兒,你說對不對?”


    黎笑眉低眸望著一動不動的男人,木然的點點頭:“你說得對,他很累了,睡了一整夜,到這個點了都沒醒。他從來不睡懶覺的,都怪那個商務交流會……”


    童葉欣半哄半騙,讓黎笑眉答應出房門。


    入殮師推著推車進入病房。


    黎笑眉要檢查他用什麽化妝品時,被童葉欣攔住了。“別,你別亂碰,人家化妝師也是有脾氣的。”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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