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雀?


    許召南無語地看著手中銀釵,栩栩如生倒是真的,可這明明是隻隨風而舞的鸞鳳,怎麽到這大娘嘴裏,卻成了小雀?眼角微微抽搐,打斷道:“好了好了,大娘,您就直說多少錢吧?”


    “嘿嘿嘿。”


    攤主大娘見生意談成,不好意思地搓手道:“五兩銀子!”


    “好貴。”


    一旁默默看著許召南二人交談的白初見,淡淡出聲道,雖是不曾接觸這些蠅營狗苟的瑣事,卻也知道,隻是一支銀釵而已,哪怕做工再細致,也值不了五兩銀子的。


    攤主大娘聞言有些尷尬,通常情況下,不都是男子明知價高,卻還是打腫臉充胖子的當了冤大頭,明明是肉痛不已,卻還是裝作滿不在乎地付了賬,而一旁的姑娘家,則是笑眯眯的接下首飾麽?


    怎的今日這對,如此會過家?


    許召南掂了掂手中分量,這銀釵因其上麵雕飾的原因,比尋常的釵子重了幾分,約莫著也就是一兩有餘二兩不足的樣子,哪怕是熔煉之時損耗了少許,可這翻了一倍有餘的價錢,光是匠人手工費用可要不了這麽多。


    這銀釵,倒真算得上是奢侈物件了。


    不過,要不怎麽說這攤主大娘做生意有一套,許召南抬頭看了眼白初見那光潔的額頭,柔順的秀發,總覺得那裏空無一物有些唐突佳人,攤主大娘有句話沒說錯,紅花,確實需要綠葉襯的。


    許召南舉起手中銀釵,不待白初見阻攔,將其插入她頭頂發髻之中,離遠了瞧著,確實更添幾分儀態,滿意地點頭道:“真好看。”


    白初見瞧著許召南眼中發出的亮光,知他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出聲,從小沒受過苦日子的她,自然不會將這幾兩銀錢放在心上,隻是總被許召南這麽盯著,不由得心跳快了些,偏過頭去,隻給了他個側臉。


    攤主大娘見二人色授魂與的模樣,心中暗嘲,老娘果然沒有猜錯!不過,眼見買賣將成,可不敢得罪了金主貴人,誇張地笑道:“哎呀,姑娘這一帶上,真真是美豔動人,沉魚落雁呀!還是這位小哥眼光好!”


    也不知她是在誇許召南挑物的眼光,還是挑人的眼光好。


    “那是自然,我師姐的樣貌本就是人間少有!”


    許召南見師姐默許,也就犯不上為了些許銀錢和這中年婦人多費唇舌,從懷中掏出五兩紋銀遞給攤主,在攤主滿臉堆笑地接過銀子之後,那一聲聲由衷的恭維中,笑著拉上白初見走了。


    那根鳳釵,便一直插在白初見發髻之上,閃著耀眼的銀光。


    二人沿街逛了許久,街上除了賣女子配飾的攤販,更有不少小吃攤子,像是冰糖葫蘆、桂花糕、銀絲糖之類的,很多許召南小時候看著饞得口水橫流卻因囊中羞澀不曾品嚐過的吃食,一一被他買來拿在手中,不一會就將懷中抱滿。


    就連白初見手中,也被他強行塞了串小糖人兒,糖人兒是個憨態可掬的小狗模樣,白初見起初不願拿在手裏,可又見許召南一臉興奮的模樣不忍拒絕,拿在手中看了片刻,竟覺得這小糖人兒的模樣越看越是可人,倒是沒忍住掀起麵紗嚐了一口。


    正在前方帶路的許召南,偏巧回頭瞧見這一幕,看著那小狗從白初見檀口中吐出,上麵沾染些許晶瑩之色,不由得咧嘴一笑:“嘿嘿嘿,好吃不!”


    聞言,白初見握著糖人兒的素手微不可查地一抖,仿佛做賊心虛般將糖人兒置於身後,輕輕點了點頭。


    “給!師姐,你再嚐嚐這個!”


    許召南見狀,又從懷中挑出一大包油紙包裹著的事物,小心翼翼地剝開,內裏裝著一團團色澤乳白,如同萬縷細絲團在一起的銀絲糖。


    白初見本欲拒絕,卻又聽他接著說道:“以前在豐陽的時候,街上有家賣銀絲糖的鋪子,好多人排著隊去買,可是我沒有錢,那家鋪子的老板也很凶……是真的很凶,不像包子鋪大叔那樣凶都是裝出來的。從來都不曾施舍給我一塊的。還是李家的管事有時候會將府中那些沒人吃,又快壞掉的糕點賞給我們這些小乞兒,有一次我就分了塊銀絲糖,當時隻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銀絲糖還要美味的吃食了,也不知道李府的那些貴人們怎麽就舍得將這麽好的東西給扔了。”


    聽他說著,白初見本打算將銀絲糖推回給他的素手一頓,不動聲色地抬高了幾分,順勢從那包油紙中隨意挑了一塊,送入嘴裏,含糊著道了句好吃,一雙秋水滿是憐惜之色。


    許召南卻沒注意到白初見的眼神,隻聽師姐說好吃,立馬笑得合不攏嘴:“嗯,我就說很好吃吧,還有這個桂花糖,這個糖葫蘆,不過,好像我買的都是甜食,師姐不能吃太多甜食,不然會發胖的,那就不好看了……”


    自顧說著的許召南渾然不覺那輕紗之下的紅唇已是緊繃,白初見那雙露在外麵的美眸也是寒光一閃。


    正在白初見忍不住要用武力打斷他喋喋不休之時。


    “許召南!看槍!”


    許召南身後一人替白初見發出了聲。


    聽聞破空之聲,忽感危機來臨的許召南霍而拔劍,抽出藏鋒頭也不回地一劍削向身後。


    哢嚓一聲。


    許召南持劍回身,隻見一根木棍從正中處分為兩半,掉在身前,皺眉望去,不遠處站著老少二人,年輕男子身穿錦袍背負長槍,嘴角帶著微笑,正抱臂看著自己,而那老者身披黑袍,極高極瘦,雙目閉合間隱現精光,兩鬢處微微凸起,具是內功高深之人才有的表現。


    “關兄?!”


    許召南看著那年輕男子,驚呼一聲,原來此人正是曾與他在彩蝶舫中有過比鬥的關商,二人可謂是不打不相識。


    至於關商身後那內功高深的老者,許召南沒見過,觀他站位似是關商隨從模樣,也不知這位關商到底是何許人也,年紀輕輕步入二品也就罷了,還兼有這等隨從相伴。


    關商邁著八字步,一搖一晃地走到許召南近前,哈哈大笑道:“許兄啊,上次彩蝶舫一別,才不過一年時間,觀你方才出手,莫不是已經步入二品了?”話雖如此,心中卻難以相信,這人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若是此刻步入二品,豈不是天賦與自己不相上下!


    “哪裏哪裏,關兄才是厲害。”


    許召南心下不由得意,麵上卻直呼過獎。


    見他承認,關商不禁心下一驚,好快的修煉速度!


    身後的白初見倒是耳尖,聽到關商話中所說彩蝶舫,雖是不染塵埃的謫仙般人物,卻也知曉這種畫舫之流可不是什麽好去處,淡淡問道:“彩蝶舫是什麽地方,我怎麽從未聽你說起過?”


    關商這才注意到許召南身後還有一女子相隨,見她一襲白裙亭亭而立,麵上雖覆白紗,卻難掩其風采,加之頂上那隻鸞鳳銀釵,更添幾分高貴之氣,不由得看失了神,喃喃道:“這是哪來的仙女……”


    白初見卻不理他,一雙冷眸隻盯著許召南的背影,等他答複。


    許召南感到身後傳來的寒意,暗呼不妙,自己一時高興,怎就忘了和關商相遇之地,這關商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當初,許召南跟著霍春雷一起到彩蝶舫喝花酒之事,就沒被他放在心上,他本就隻當是陪霍春雷喝了頓酒而已,回到瑤山之後,雖同白初見講了下山趣事,卻也沒事無巨細到連這些也說。暗中跟著的顧四海倒是知道,隻是這種事情,身為當事人的許召南不說,他自然是不好亂講。


    此刻,聽到白初見問起,許召南知她誤會,隻得尷尬地饒頭,卻不知從何講起。


    此番作為,落在白初見眼中,自然是做賊心虛的表現,一聲冷哼,聽在許召南耳中更覺寒毛豎立,緩緩轉身,不敢與師姐對視,低聲解釋道:“那日,霍二哥說要請我喝酒……就同他去了,我也不知道是那種地方……”


    當下,就將那晚發生的經過一一說來,白初見聽過,也不知她那白紗之下是何表情,隻是淡淡一句:“你長大了,有些事情,不必與我解釋。”


    完了!


    幾年相處下來,許召南哪能不知這是師姐生氣的表現,惱怒於關商壞事,又不好言說,隻能是苦果自吃。


    渾然不知自己一席話便替許召南惹了禍事的關商,緊趕兩步甩開身後跟著的老者,越過許召南,衝著白初見文縐縐道:“這位姑娘,在下關商,不知姑娘芳名幾何,可曾婚配否?”


    而白初見卻是一雙妙目盯著許召南,對一旁的關商視而不見。


    許召南頓時炸了毛,師姐可是孫婆婆許給自己的!雖說自己不敢有何奢求,可也萬萬不能讓人這麽當著麵的撬牆角不是?此刻隻覺得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咬牙切齒道:“關兄!許久未見,不知關兄武藝是否精進,不如找個僻靜地方,咱們再比劃過?”


    哪知關商渾不在意地大手一揮,打斷道:“哎!比武的事情好說,不知這位姑娘是何許人也?”


    許召南怒上心頭,寒聲道:“這是我師姐,也是……我未過門的媳婦。”


    二人聞言,皆是瞪大了雙眼。


    白初見愣愣地看著許召南,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羞意,竟未出言反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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