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召南三人在酒樓內吃過早飯之後,蔣奎早已采買妥當,正指揮著一眾師弟妹們為馬套鞍,見他們出來,點頭笑了笑,眼神微微掃過神色自若的楚摘星,卻是沒多說什麽。


    自覺行走已無大礙的許召南,不願再呆在逼悶的車廂內,留下懶鬼小白獨自一狼爬進馬車裏打盹,自己卻是堅持要步行,孔紛兒勸誡無果後,隻得隨他。


    至於楚摘星,那好事的性子,自然願意在車外呆著,一路上,多少還能瞧瞧街上閑逛的大姑娘小媳婦們。


    今日的落霞城,有些熱鬧。


    眾人沒走幾步,便發現人群似乎都朝著一個方向湧去。


    楚摘星興致一起,便攔了個神色匆匆的路人詢問,那人被攔住去路,本欲發火,但見了這群人身上攜帶的鋼刀利劍之後,火氣頓時消了大半,頗不耐煩地解釋了一番,便匆匆離去。


    眾人這才知曉,原來今日城中有位大戶人家要為愛女選婿,此刻正大擺擂台,這些人都是去瞧熱鬧的。


    楚摘星有些心動,一臉討好地看著許召南,道:“公子,要不咱們去瞧個熱鬧?反正也耽誤不了多久時間。”


    許召南還未答話,孔紛兒卻是不依,劈頭蓋臉地一頓喝罵:“你不知道我們此次北上是為了什麽?我等緊趕慢趕地,一刻都不敢耽擱,你卻還要去看熱鬧?要去你去,我們自己走,反正留著你也是累贅。”


    許召南見她二人又吵起來了,頓覺頭疼,剛要阻攔之時,楚摘星卻是一拍腦門,像是猛然想起什麽事一般,支吾道:“公子啊……我昨晚是不是忘記和您說了?”


    許召南問道:“你昨晚,話倒是說了不少,就是不知你指得是哪句?”


    楚摘星瞅了眼一旁等著的蔣奎等人,見他們皆在四下戒備,注意力未放到此處來,隨即尷尬一笑:“老爺……有救了。”


    “什麽?”


    許召南聽他說的含糊,不解其意。


    楚摘星離他近了些,低聲道:“您父親,有救了。孔妹子走得早,有些事情不知道。我前兩日在夷州城的時候,聽院裏的同僚說,家裏去了位神醫,是位比張……先生還厲害的神醫,老爺的病情被他穩了下來,正在漸漸好轉中。”


    “啊呀!”


    冷不丁地伸來一隻素手,用力擰住楚摘星的耳朵,素手的主人豎著柳眉,嗬斥道:“如此大事,你昨晚怎麽不說!”


    “鬆手鬆手,鬆手我就說!”


    楚摘星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伸手想要按住孔紛兒的手臂,阻止她再用力,卻被其用另一隻手一把拍開,最後,還是許召南出了聲,孔紛兒方才作罷。


    得了解脫的楚摘星,齜牙咧嘴地捂住耳朵,好半晌之後,才在孔紛兒的怒視下,訕笑道:“昨晚被你一腳踢蒙了腦子,這不才想起來嗎……公子,那位神醫的名諱,此時不好提及,但是有他出手,想必老爺定會安然無恙的,您大可放心。”


    等他說完,怒氣未消的孔紛兒上前又是一腳,卻被早有準備的楚摘星閃身躲過。


    “已經無恙了?”


    許召南裝著心思,也沒心情去管二人如何打鬧,隻是暗自思量著:“若他快好了,我便沒了立刻北上的必要,不如……”


    一腳被楚摘星躲開,孔紛兒本是大怒,她也不知為何看見這人就忍不住地來氣,正欲追打之時,見他躲在許召南身後,目光隨即往上一瞥,瞧著許召南皺著眉頭,默不作聲的樣子,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明悟。


    當即抬手探出,在楚摘星嚇得魂飛魄散,還當她氣昏了頭,連公子都準備一起打了之時,一把摟過許召南的胳膊,瞪著那雙明媚的桃花眼,與許召南對視。


    回過神來的許召南,突然瞧見這張近在咫尺的俏臉,頓時嚇了一跳:“孔姑娘,你這是做什麽,快放開!”


    “不放!”


    孔紛兒早已知他心思,正怕他跑了,哪還肯將手鬆開,隻是摟得更緊了幾分,嬌聲道:“好不容易才抓到公子,不管老爺的病是不是好了,公子都得隨我一起回家!”


    原來如此。


    許召南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怕是瞞不過她,感受到小臂處傳來的柔軟,臉色微微紅了幾分,苦笑一聲:“我也沒說要走啊,你先將手放開可好?”


    孔紛兒堅持不放,義正言辭道:“那可不行,從現在起,直到回家之前,我都要這麽摟著你,萬一你又跑不見了,我上哪找去呀!”


    許召南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伸手撫在孔紛兒胳膊上,歎息道:“師姐若是等我,晚幾天去也無妨,師姐若是不等我,現在追去……也尋不到她的。”


    孔紛兒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何意,瞧見那雙星眸中露出的灰喪,緊握的手,不知不覺間鬆了幾分,在許召南輕輕掙脫下,終於放開了手。


    楚摘星看著拉拉扯扯的二人,好不羨慕,色眯眯地瞅了眼孔紛兒胸前的偉岸,腆著臉道:“孔妹子,公子不讓你樓著,我讓你摟!”


    “滾一邊去!”


    孔紛兒喝罵一聲,瞧都不瞧他一眼,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許召南。


    正了正神色,許召南衝著頗有眼色地站在遠處的蔣奎喊道:“蔣兄,不如我們先去湊個熱鬧,再上路吧?”


    “哦?”


    聞言,站在遠處避嫌的蔣奎,快步走了過來,笑道:“許公子也想去瞧瞧?不瞞您說,我剛才聽那人介紹之時,就頗為心動,隻是擔心誤了幾位行程,才沒好意思張口。”


    畢竟是走南闖北的鏢師,什麽場麵沒見過,尋常的比武招親罷了,職責在身的蔣鏢師,自然不會像他口中說的那般好奇,這番話,多半隻是順著許召南的意罷了。


    對此,許召南感激一笑,隨後衝著楚摘星說道:“楚兄,你不是要去看熱鬧嗎?走吧,瞧瞧去。”


    眾人沒走幾步,前方的喧鬧聲,已是振聾發聵。


    如此熱鬧的景象,又怎會缺少城中那些潑皮無賴?


    瞧著這群人中女眷不少,尤其當先那個身穿紅衣的,更是傾國傾城,不少憋了幾十年沒婆娘暖被窩的單身漢子們,頓時色迷心竅,渾然不顧這群人身後背著的刀劍,逆著人群,就往這裏擠。


    其心思,昭然若揭。


    眼尖的孔紛兒自然瞧見了前方動靜,嘴角翹起一抹冷笑,縮在袖中的纖指,微微發紫。


    走在前方的許召南,感知到身後傳來的殺意,回身和孔紛兒對視一眼,微微搖頭。


    對此,老於世故的蔣奎早有準備,一手負在身後,隱秘地打了個手勢,耀陽幫男子們頓時緊趕兩步,擋在眾人身前,隻留那些女弟子們在身後護著馬車。


    按理說,見了這般陣仗,那些潑皮們也該有所收斂,可不知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被孔紛兒迷了神,一門心思地往這處擠。


    奈何這群訓練有素的鏢師們,將身後擋了個水泄不通,那些潑皮見揩油不成,便又動了其他心思。


    人群推搡間,難免有所觸碰。


    鐺!


    利劍出鞘的聲音,在這人聲鼎沸中格外刺耳,一名耀陽幫弟子手握出鞘半截的利劍,衝著身前將爪子探向他腰間錢囊的中年男子,喝道:“把你那髒爪子拿開,小心爺給你剁嘍!”


    說話間,手持劍柄重重地往這中年男子胸口點了一擊。


    “哎呦!”


    中年潑皮應聲而倒,仿佛受了莫大痛楚一般,躺在地上滿地打滾。


    這下子,本就熱鬧的人群,更是炸開了鍋。


    都是在這一畝三分地靠“手藝”混飯吃的,彼此之間大多相識,見這中年潑皮如此行事,其他人哪能不知其心思,紛紛擠到許召南一群人身前,大加指責。


    更有甚者,裝模作樣地跪在地上,扶著那中年潑皮直抹眼淚,仿佛死了親爹一般用情。


    尋常百姓們自然認識這些潑皮無賴,見許召南等人被訛上,也不敢出聲,隻是招呼著相熟之人四散而去,一時之間,倒是將場間留下大片空處。


    那惹了禍事的耀陽幫弟子見這陣仗,頓時有些束手無策,隻好扭頭看向蔣奎。


    蔣奎皺著眉頭來到近前,沉聲道:“朋友,這是何意?”


    那潑皮也不作答,隻是躺在那孝子懷裏哀嚎,邊上有些“好心人”倒是替他開了口:“這裏人這麽多,磕磕碰碰本就難免,你們這些人好不講理,怎的?碰到你身上,便要平白被你打罵不成?報官,快去報官!”


    一位圍著的,也不知是地上這位的哪個孝子賢孫,憤憤地看了眾人一眼,扭頭便跑,似乎真是跑去報官了。


    蔣奎深吸口氣,壓下心頭怒火,從懷中掏出一輛碎銀子,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盡量用平和的語調說道:“我看你這傷的也不重,這樣吧,我這有一兩銀子,就當是替師弟給你賠個不是。”


    跪坐在地上的那位孝子一把將其拍開,怒吼道:“我爹被你們打的這麽重,才一兩銀子就想解決?做夢!”


    聽其言語,莫還真是躺著這位的孩兒,但是觀其二人年歲,怕是相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這兒子是否親生。


    眼瞧著事情越鬧越大,不少圍觀擂台的百姓,都紛紛扭頭看向這裏,似乎這邊熱鬧比那擂台上的比武還要吸引人。


    蔣奎終於沒了耐心,沉聲道:“你待如何!”


    孝子被他氣勢所攝,嚇得抖了一陣,但瞧見周圍不少人在替自己壯聲勢,這膽量又是大了幾分,梗著脖子道:“一百兩!你們賠我爹一百兩,要不然,老子就報官!將你們全抓到大牢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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