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摘星一邊飲著酒,緩步向肖輝季走去,隔著老遠便停下腳步,輕笑道:“肖大俠,打打殺殺的,多沒意思,不如咱倆喝杯酒,交個朋友?”


    “嗬?”


    肖輝季見這小子一臉討好,不禁嘖嘖稱奇,又見他不敢靠近自己,還當他是被自己往日裏的“威名”給嚇著,沒想到監天院的人居然這般沒有骨氣,有心調戲於他,笑道:“莫不是你明知功力不敵,便想在酒中下毒,誆騙於我?”


    楚摘星眼珠一轉,語氣極為謙恭地嗬嗬笑道:“哎!肖大俠此言差矣,小子明知功力不敵是真,但是下毒卻是萬萬不敢,肖大俠此行,想必隻是求財,正巧,我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銀錢,不如咱們先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詳談?”


    說罷,舉起酒壺,衝著肖輝季示意一下,又是仰頭灌了一大口。


    肖輝季也是好酒之人,聞見這幽幽酒香,像是落英城中最為盛行的醉春風,此酒可不便宜,尋常一斤酒就得五兩銀子,逢年過節的,需求量大了,還得再漲,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喝得起的。


    見楚摘星如此做派,倒真像是個富家子弟的模樣,肖輝季心中微動,伸手向他示意,楚摘星微微一笑,將手中還剩下大半的酒壺,隔空扔了過去。


    肖輝季探手一握,將酒壺抓住,不像他那如同牛嚼牡丹一般的豪飲,先是仔細聞了聞壺口中飄散而出的酒香味,而後輕輕抿了一口,砸吧兩下嘴,隻覺得回味悠長。


    “好酒!”


    肖輝季放聲大笑,別看這人長得極為粗獷,可這笑聲卻似夜梟一般,極為刺耳,楚摘星聽得直皺眉頭,但見時機還不成熟,隻得在一旁跟著賠笑道:“自然是好酒,這酒可不便宜呢!”


    肖輝季聞言,笑著點了點頭,將剩下的酒收入懷中,留待晚些時候再細細品嚐。


    從他這副摳搜做派便可看出,此人日子過得並不富裕,要不然,也不會被唐三用那區區千兩白銀,便引誘來做這等掉抄家滅族的大事。


    楚摘星見狀,依舊在笑:“肖大俠看上去也是酒國豪傑,這一壺酒怕是萬萬不夠過癮,您隻管喝便是,這壺喝完了,小子過會兒再請肖大俠喝個夠!”


    “不必!”


    肖輝季擺了擺手,謝絕了楚摘星的好意,而後陰聲一笑:“你這小子,那點鬼心思,我怎會不知?我也不管你這酒中有毒無毒,不怕讓你死個明白,肖某人來此之前,便服了唐三幫主贈與的解毒丹,可謂是百毒不侵,哪怕你這酒裏真的有毒,我也不怕!”


    “不敢不敢!”


    楚摘星搖了搖頭,仿佛是被他話語中的森森寒意所攝,討好道:“晚輩怎敢在酒中下毒,不過是仰慕肖大俠已久,想邀請肖大俠加入我監天院,要知道,凡是入我監天院者,北周境內,行走如欽差,威風不說,更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不知肖大俠意下如何啊?”


    “邀我加入監天院?”


    肖輝季嘿然一笑,道:“你這毛頭小子,說起謊話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你有什麽資格邀我入監天院?”


    他也知道,監天院之人那可是直接受命於北周皇帝,篩選何其嚴格,豈是這嘴邊沒毛的小子說邀人就能邀人的?


    “肖大俠此言差矣。”


    楚摘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扁著嘴道:“我雖然沒資格邀請肖大俠加入監天院,但是我師尊,卻是有資格的,師尊平日裏對我極為寵愛,隻要我回去之後,向師尊好好言說一番,師尊定會答應!”


    肖輝季見他說得言辭鑿鑿,不由得挑了挑眉,遲疑道:“你師尊……是何人?”


    提到師尊,楚摘星瞬間來了精神,一臉傲然道:“我師尊乃是江湖人稱盜俠的姚寧,現在身為監天院五司提督,統領各類從江湖中招募進來的英雄豪傑,怎麽樣,肖大俠可有興趣?”


    “盜俠姚寧?”


    肖輝季滿臉不信,嗤笑道:“他是你師尊?都說姚寧乃是一代豪傑,那可是真正的鋤強扶弱,義薄雲天,此等英雄人物,能教出你這般沒骨氣的小子?”


    肖輝季雖然專幹些撈偏門的事情,但是提起姚寧,倒是發自內心的崇敬。


    每個初入江湖之人,心中都是有顆俠義心腸的,手持三尺青峰,平盡天下不平事,何等瀟灑快意,不管日後如何十惡不赦,初心,終究是相同的。


    姚寧此人,武功不高,不過是尋常一品修為,但其行事作風,卻頗有大俠風範,雖說稱號裏有個盜字,卻無人認為他是那等下作之人。


    瞧著楚摘星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肖輝季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一代大俠怎麽可能會教出這等徒弟?


    楚摘星聞言,眼角直抽,暗忖:“我怎的就沒骨氣了?要不是打不過你,我他娘的早就動手了,還會在此跟你喋喋不休?”


    盡管心中惱怒,麵上卻仍是一副笑臉,委屈道:“肖大俠!您這可就冤枉我了,我之所以如此,實在是因為愛才心切,肖大俠若是不信……這監天令牌,總不會是假的吧?”


    說罷,楚摘星從懷中一掏,取出那枚銀光閃閃的令牌,舉到肖輝季麵前。


    肖輝季似乎被這耀眼銀光閃到,雙眼微微一迷,還不等他說話,遠處與孔紛兒鬥了個不相上下的唐三已是心中大急,揚聲道:“肖兄,莫聽這小子胡言亂語,快快將他除去,須知遲則生變啊!”


    唐三是真的怕了,原以為這小妮子除了長得好看點,不過就是一易碎的花瓶罷了,隨手便能將其毀去,交手之後才發現,自己這引以為傲的一身毒功,竟然對她絲毫不起作用。


    迫於無奈的唐三隻好近身肉搏,可沒過幾招,卻又赫然發現,這小妮子不光毒功了得,身手也不是一般的強,雖然左躲右閃的,不與自己硬拚,可觀其身手,那也是不在自己之下的!


    況且,馬車旁那個身邊跟著巨狼的病秧子,正扶劍而立,唐三初時沒將他放在眼裏,可舊看之下,越發覺得其身上的氣勢,和那死盯著自己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趕忙驅散走心中不切實際的念頭,抽空看了眼重金請來的強援,一看之下,差點沒把唐三給氣吐血。


    這姓肖的收了他百兩白銀做定金,答應了全力相助,此刻他這邊都已經打得熱火朝天了,這姓肖的沒出手就罷了,居然還跟那監天院的小子一邊喝酒一邊聊起來了?


    順著飄來的微風中,唐三偶爾聽見幾個字眼,說是什麽招募、吸納?


    招募誰?難道姓肖的要被這小子給策反了?


    那還得了!


    唐三又是一杖擊了個空,望著身前笑吟吟的孔紛兒,冷哼一聲,卻沒在追擊,衝著肖輝季大聲提醒了一句。


    他倒是沒敢提什麽百兩千兩的,實在是怕被那監天院的小子聽去,壞了大事!


    誰知道這姓肖的做事有沒有底線,既然能被他用銀子收買,定然也能被他人收買!


    唐三可不認為,以這群人的身份,拿不出千兩紋銀!


    肖輝季聽出唐三話中的驚怒,暗中鄙視了一句廢物,衝著楚摘星嗤笑道:“少拿這令牌唬我,今日就算你說出個花來,也難免血濺當場!”


    就算沒有唐三的提醒,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身為北周境內出了名的惡人,若不是身手還算了得,怕是早就被官府拿了。


    監天院未將他放在眼裏,暫時不派人將他除去,已然是燒了高香,又怎可能將他吸納進去?


    這小子嘴上說的輕巧,還不是在拖延時機,雖然不知道為何要拖延時間,但是唐三有句話說得不錯——遲則生變!


    眼見前方數十人已經戰作一處,那紅衣女子與唐三鬥了個不相上下,雖然五毒幫眾整體實力比耀陽幫那邊要強上不少,但是,畢竟有個修為二品的蔣奎從中周旋,戰局一時間倒是僵住了。


    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肖輝季自認算不上好人,但難得的是,他頗為講信用,畢竟是吃這碗飯的,可不能在此地壞了招牌。


    當下,再也不與楚摘星多說廢話,肖輝季倒提著鬼頭大刀,獰笑著衝他走去。


    隻見他手握鋼刀,渾身衣衫鼓脹,周身氣勁宛如遊龍,隨著他每往前走一步,那遊龍便多轉一圈,轉瞬之間,身上衣衫鼓動渾圓,整個人像是膨脹了一倍有餘,看上去駭人無比。


    楚摘星見狀,眼珠一轉,緩緩向後退去。


    肖輝季每向前走一步,楚摘星便向後退一分。


    直到,咚的一聲,楚摘星後背撞在馬車上,已是退無可退。


    似乎有些享受這種貓戲耗子的快感,肖輝季猖狂一笑:“哈哈哈哈!肖某人這把刀,一共砍掉過一百七十二顆人頭,當真是鋒利無匹!小子放心,我待會多用些力氣,一刀將你頭顱劈下,保證不痛!”


    楚摘星像是被嚇傻了一般,靠在馬車上,也不做聲,隻是緩緩搖頭。


    一旁混戰的蔣奎瞧見這裏情形,暗暗歎息一聲:“先前看這位大人孤身去阻肖輝季,還當他修為精深,自信所致,怎麽沒說兩句話,便現了原形?”


    當下,一劍逼退了身前圍攻的三名五毒幫弟子,衝著一眾師弟妹們喝了一聲小心,返身就欲救援。


    此事,因耀陽幫而起,哪怕敵不住肖輝季,也不能讓這些被牽連的人死在他前麵!


    經過許召南身旁之時,冷不丁被其攔住,蔣奎皺眉道:“許公子,這是何意?”


    許召南笑著搖搖頭,自信道:“相信他。”


    蔣奎不解其意,見那肖輝季越走越近,心中不免焦急,正待繞過許召南,前去阻攔之時。


    “倒也,倒也!”


    楚摘星邪魅一笑,拍了拍手掌,冷眼看著已經走至身前一丈處,手中屠刀高舉,作勢欲劈的肖輝季。


    肖輝季聞言,還當他被自己嚇瘋了,可這屠刀早已舉起,唯有見血,方能放下,再不管這小子如何裝神弄鬼,猛一提氣,將渾身內力灌注於手中鋼刀,隻待一刀揮下,這小子便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管他在耍什麽花招,死人,是沒有威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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