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道門的大多數門人都在正午前跟著自己的隊伍出城去曆練。


    當然也有一部分門人因為某些原因並沒有出去。


    比如陳易。


    一方麵呢,他身體不太好,和洛涼秋那種精力旺盛的人不同,連忙了好幾天,不眠不休的著實讓他有些吃不消。


    另一方麵呢,他也對獵殺異獸增長什麽實戰經驗不感興趣,畢竟以他的體魄,能活著都算是老天爺給的恩賜了,宗門那邊也不指望他以後能有什麽貢獻。


    像是勾飛塵那樣連斬血煉最強十六人的存在,簡直想都不要想。


    不過也不是說陳易修行天賦多低,能夠進入墨道門內門哪有個本事微小,道行低微的?隻不過以他的體質修行路越走越難,難堪大用罷了。


    所以他並沒有被誰收為真傳,哪怕是當初將其救回來的李鶴山也沒有那麽做。


    畢竟真人收徒,考慮到一脈香火的問題,哪那麽輕易的會收下嫡傳?


    李鶴山在這方麵更是重中之重,所以當他把洛涼秋四人收為真傳的時候,才會轟動墨道門。


    但是這並不影響陳易在墨道門內門的名氣,原因就是因為他的腦子。


    他有一個聰明的腦子。


    雖然說以實戰來看,就算是幾十個陳易加起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高遠山,但是陳易乃是理論派的大師。


    在每天那麽點的時間內,除去必要的修行,陳易更多的就是在藏書閣裏看書。


    什麽叫做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那大概就是用來形容陳易的。


    而且他讀的不是死書,並隻是單單的記下來,這和唐悅然不同,而是將那些讀過的書消化,融會貫通。


    有一次兩個內門弟子發生衝突上了擂台,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一眾墨道門弟子都前去觀看,結果陳易這個“稀客”去了,要知道他不是在自己庭院修行,就是在藏書閣看書,眾人都對這個怪人有一些印象。


    不過接下來陳易的舉動就讓墨道門的一眾弟子驚掉了下巴。


    隻見那陳易跟說評書一般的,把擂台上的兩人修行功法,神通術法都給說了出來,又一頓分析二人特點長處,最後簡直就是陳易說一句,台上動一下子,將好像是按照陳易的劇本走一樣。


    要知道台上是完全與下麵隔絕的,台上的人是聽不到下麵的人講話。


    這意味著什麽?陳易靠著自己對於功法理解以及對二人的分析所得出的理論竟然與現實毫無差別。


    雖然說有運氣成分在裏麵,但是也不得不說陳易是個厲害角色。


    主持擂台比賽的陳長老,就是看守藏書閣的那個陳長老,也自然就發現了陳易。


    那個時候陳易還不叫陳易,畢竟李真人把他救回來的時候,是從死人肚子裏刨出來的,兵荒馬亂,天下動蕩的,誰能知道一個死人的夫君姓什麽呢?


    李鶴山將陳易帶回來之後,覺得他活著實在不易,就給他取了個名,叫做“易”,到沒有姓氏。


    自擂台一鳴驚人之後,易就得到了陳長老的看重。


    之前這個小病鬼一直來藏書閣,作為藏書閣的長老他還有有些印象的,於是在那之後,陳長老就越來越關注易,發現了這個少年身上的某些閃光點。


    日久生情,終於有一天,膝下無子的陳長老就收了易為養子,所以易就成了陳易。


    易成為陳易的時候算是真的出了名,所以在上次議事的時候,作為一個內門弟子能被推為代表坐在洛涼秋的右手邊。


    英雄惜英雄,兩個生瓜蛋.子自然稱不上是英雄,那便是天才惜天才了。


    陳易在與洛涼秋研究陣法之時,已經將那個白衣少年視作知己了。


    他此時在自己的房間內把玩著自己唯一知己送給自己的藍色珠子。


    窗外天色昏黃,已是黃昏,墨道門的門人還沒有歸來的跡象。


    陳易當然知道那藍色珠子是用來幹嘛的,於是他當下就用兩根手指狠狠地把那珠子捏碎。


    窗外牆邊站著一個人,身穿著五彩羽衣,在陳易捏碎了藍色珠子的時候不禁笑了笑,他慢慢的走到了陳易的視野中,看著這個病鬼,說道:“想不到你得感知還挺敏銳的。”


    陳易看著藍色珠子被自己捏碎後化作藍色霧氣消失在自己麵前,臉上沒什麽情緒波動,他淡淡的說道:“想不到天羽宗真的就喪心病狂的從天樞城不遠萬裏的來到了搖光城。”


    陳易麵前那個身著五彩羽衣的天羽宗弟子左逸遠眉頭皺了皺,他笑不出來了,沉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們天羽宗是在天樞城的?”


    陳易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自顧自的講話:“看來洛師兄和我都低估了你們。先前我們得知消息的時候還在想,你們天羽宗的戰術是什麽,是偷襲?遊擊戰?逐個擊破?潛伏在陰影之中挑落單的隊伍下手?好像都是一個意思......不過這麽看來,倒是想的簡單了。”


    陳易頓了頓,歎了聲氣:“現在我倒是想明白你們天羽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可惜洛師兄的珠子不是傳音珠子,隻能向他預警,希望他能快點趕回來。”


    隨後他看向窗外的天幕,喃喃道:“若是紅月降臨......”


    聽到這話,左逸遠臉色一變,隨後手中浮現了幾根流光羽毛,想要動手。


    怎料麵前的病鬼少年毫無懼色,那張憔悴慘白的麵皮上難得流露出笑意:“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滅了我的口,就萬無一失了?運氣倒是真的差......”


    左逸遠看著陳易臉上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心裏突然有些沒底,但是他手上動作沒有停下來,流光飛羽已經馬上就要衝到陳易的臉上。


    陳易慷慨赴死,在他退出玄輪秘境之前,說道:“洛師兄他啊,可是會扭轉乾坤的。”


    話音未落,他已經化作了流光碎片與飛羽消逝在空中,隻留下左逸遠一人在昏黃的天幕下,惴惴不安。


    ———————————————


    靈聚殿內,當光芒散去,陳易恢複了意識,他看向四周,發現有著很多墨道門弟子也都退了出來。


    看來這些弟子也被天羽宗的人暗算了。


    與此同時,紫玉府的連真人,上雪山門的鬆陽的身後也光芒閃爍,不少的門內弟子都從玄輪秘境中退了出來。


    天北的三位真人,都齊齊的看向了高子真,因為水鏡之中能夠清楚的看到罪魁禍首乃是一群身著五彩羽衣的人。


    高子真被這三道目光打量著,絲毫不怕,與之一一對視,隨後冷笑一聲,看著水鏡,說道:“好戲這才開始。”


    ———————————————


    洛涼秋這邊,帶著隊伍玩了一天,看著天色漸晚,打算班師回城。


    正與沈流月談笑間的洛涼秋突然一愣,伸出手掌,隻見其手掌上紋路交錯,也不知道能看出什麽所以然來。


    但見其皺起眉頭,看向搖光城的方向,喃喃說道:“搖光城?”隨後他大喊道,“通知所有隊伍,火速趕向搖光城!


    ———————————————


    半睜著眼睛的慵懶少女此時坐在城頭眺望著遠方。


    城頭是搖光城的城頭。


    遠方是墨道門眾人所在的遠方。


    看著那一眾匆匆忙忙奔回來的白衣弟子,在那昏黃天幕下的慌張樣子,少女覺得有些好笑。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神人觀掌,如觀山河。


    掌上螻蟻,如是眾生。


    哪怕那個洛涼秋也不過是一隻逃不出自己五指山的螻蟻罷了。


    不過爾爾。


    她握起了手掌。


    墨道門的人已經很近了。


    隨著她握緊了拳之後,不遠處墨道門人等腳下的土地突然開裂,隨後翻了起來,像是兩塊板子一般的要夾死眾人。


    此時,那一片塵土飛揚的地方突然亮了了一點藍光,那光芒逐漸放大,向著搖光城這邊飛來。


    仔細一看就是一個巨大藍色的法相拳頭,破開那土壁陣法,所到之處,如摧枯拉朽一般,打碎了無數重陣法屏障。


    這讓左逸遠看的有些呆滯。


    那可是他們花了好久時間才布下的防禦力極強的陣法,竟然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打破了?


    還未等他細想。


    那巨大的藍色法相拳頭已經奔著城頭的少女襲來。


    那少女絲毫沒有懼色,她似乎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於是輕輕的笑了笑。


    在那巨大的藍色法相拳頭與她不過幾十米距離,說來不過一秒鍾就能攻擊到她之時,唰的一聲,一道光幕籠罩了整個搖光城,那巨大的藍色法相拳頭,任它之前如何所向披靡,觸及到那層光幕之後,也是轟然破碎。


    天幕不在昏黃,而是漆黑。


    紅月不知何時降臨了。


    藍色的流光碎片在少女麵色飄落,可是她並沒有心思看那煞是好看的景色,而是向城下看去。


    在城下,光幕之外,一個白衣少年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


    他輕輕的勾起了嘴角,看著城頭的少女其旁兩側一字排開一隊天羽宗的弟子,各個身穿五彩羽衣。


    洛涼秋笑道:“怎麽著?我這是捅了雞窩了?”隨後他看著正中間那位像是話事人的少女繼續說道,“也不知這位雞王怎麽稱呼啊?”


    那少女被洛涼秋這等話語辱著也不惱怒。


    隻見她眉毛彎彎好似在笑,半睜著眼睛,露出半隻眸子,慵懶不失貴氣,嘴角微翹更平添了幾絲韻味。


    她的聲音俏皮悅耳又帶著縷縷軟糯媚意,此時伸出纖纖玉手,對著洛涼秋擺了擺,眼神玩味,對他說道:“你好啊,我叫許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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