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禪宗位於永夏之森。


    而永夏之森的位置裏晨牙郡這邊有萬裏之遙。


    大半夜的金禪宗就收到了來自墨道門的青鳥傳信,信中說天北晨牙郡有血煉門的餘孽,這可把金禪宗的掌門震驚了。


    二百多年前血煉門就靠邪道功法,吸食人血,出了十六位無垢境界的邪修,被稱之為血煉門最強十六人。


    這十六位無垢境界的邪修,到底一個什麽概念?就單單在修行界拿出一位無垢境的修士來說,那都是足以開宗立派的存在,哪怕是在人才濟濟,底蘊雄厚的七大龍首宗門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存在,所以說當年勾飛塵連斬這最強十六人,連斬了十六位無垢境界修士,才能得以聞名天下。


    若是當初不是勾飛塵發現了他們的行徑,而是讓血煉門這些人悄無聲息的用血煉大陣祭煉了十萬生靈,從而使得血魔降臨,獲得更多的血魔之力,甚至這十六人修為境界都可能再上一層樓。


    那簡直不堪設想。


    如今且先不論為什麽墨道門怎麽知道的天北晨牙郡會有血煉門餘孽,就單單論這種事情,金禪宗想來墨道門也不敢戲弄他們,於是他立馬派人前去晨牙郡,將血煉門餘孽將來所能醞釀出來的危機給扼殺在搖籃之中。


    這樣的苦差事自然就落到了金禪宗二長老趙承意的頭上。


    這位圓臉老人雖然心中是一百個不願意,畢竟遠行降魔什麽的,打擾到他的清修了。


    不過若是真是血煉門的餘孽,若是簡單草率的派幾個弟子過去,而不當回事的話,估計會全軍覆沒,畢竟他們也不知道血煉門到底在晨牙郡蟄伏了多少年,布置了什麽樣的陷阱,有著什麽樣的底蘊。


    於是金禪宗二長老趙承意就領著足足七位離神境的宗門砥柱和若幹優秀弟子上了路。


    雲船上。


    趙承意站在甲板上麵,眯著眼睛看著前方。


    他身邊站著一名穿著褐色長袍的金禪宗第一,那人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到腦後,露出寬大的額頭,隻見他對趙承意行了一禮,說道:“父親大人。”


    “嗯。”趙承意微微點了點頭,隨後想了一陣,說道,“為父一直忙著處理宗門事務和修煉,倒也是很少管你的事情。”


    “我聽說你從玄輪秘境回來之後修為突飛猛進,到了金丹境圓滿,沒有因為受到點小小挫折而壞了道心,止步不前,這點很好。”


    名叫趙才的寬大額頭男子聽到自己父親誇獎自己,臉上露出喜色,隨後身子壓的更低,顯得謙卑,回道:“自然不敢辜負父親大人的期待。”


    “有這份心思就好。”趙承意伸手入懷,隨後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說道,“不過你要記住了,修行一途,為的是求長生,證大道,在這條路徑上,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反退,切記莫要壞了道心,滋生心魔。在修行界萬萬年的曆史上,有著無數天才都折在了這上麵,要麽是境界低落,一蹶不振,要麽是走火入魔,踏上絕路。”


    “為父希望你能‘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而不是一時失足,千古遺恨,”他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了一顆泛著青光的丹藥,刹那間異香撲鼻,隻聽趙承意繼續說道,“那洛涼秋在玄輪秘境之中勝你一籌,我深知你的脾氣秉性,自然是不服氣的,鬱結在心,但是斷然不可以因為這點小事壞了自己未來的大道根基。”


    “有鬱結,那就解開。”趙承意說著,將那顆泛著青光的丹藥放入了趙才手中,將他手掌合上。


    “你可知道為何這次我帶你前去晨牙郡趟這趟渾水?為的就是要讓你多受幾分磨煉,要知道,幾個月之後,就是修行界一甲子一次的‘斬龍盛會’,你爭取在那之前突破到元嬰境界,到那時讓洛涼秋好看,一舉擊敗他。”


    說著,趙承意歎了口氣,拍了拍趙才的肩膀,對他說道:“若是敗了嘛......也不要緊,誰的人生還沒點波折呢?就是為父我,年輕時不也是氣盛的很,自以為自己就像是那些說書先生故事裏的主角一般,能一路披荊斬棘,走上最高的那個頂點。”


    “可是啊......可是比別人差,那就是比別人差,你可以努力成為更好的人,但是一定不要把自己擺在一個過高的超乎實際的位置,凡事莫強求,坦坦蕩蕩,盡力而為,不要給自己太多的負擔,無論如何,都要讓那洛涼秋成為你的踏腳石,而不是絆腳石,你懂嗎?”


    趙才感受著手心中那顆丹藥的清涼,自然之道這泛著青光的丹藥的珍貴,可是說是金丹破境到元嬰最好的丹藥沒有之一。


    想不到那個平日裏冷淡的父親,竟然時時刻刻的關注自己,在這寒冷的夜裏,他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團火般的溫暖,看著父親,點了點頭。


    “能明白就好。”趙承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眼含深意,“你天賦比為父要高上不少,將來一定能見到為父我未曾見過的風景,大道可期。”


    趙才看著趙承意的眼睛,能夠從中感受到自己父親對於自己的期望與希冀。


    他拿著丹藥的手緊緊握住,對趙承意行禮說道:“定然不會辜負父親大人期望!”


    那圓臉老人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


    轉過身子繼續看著天際,想著自己已經修道足足六百載。


    哪怕是修行者,也是壽元有限,不達到仙人境界飛升離去,終究難逃一死。


    ———————————————


    青鳥傳信加上金禪宗趕來晨牙郡,算的上是一來一回,那麽時間自然是耽擱不少的,等到金禪宗的雲船到達甕城之時,已經第二天的正午時分。


    當地的百姓頭天夜裏被狄傲弄出來的動靜嚇得不輕,結果今天又見到那麽一艘雲船從空中駛來,那龐然大物再次將他們震驚,一個個都頂禮膜拜,以為是神仙下凡。


    不過金禪宗的人可沒時間管這些凡人,連忙的結下大陣,感知晨牙郡的狀況。


    還未等他們動手呢,用青鳥傳信的軒轅奇就現身將他們阻止了,隻見那軒轅奇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的身邊,對金禪宗等人說道:“請等一下。”


    領頭的金禪宗二長老趙承意看著來自墨道門的軒轅奇皺了皺眉,不過此時大敵當前,想來他也不會整什麽幺蛾子,應當是有用的話,便吩咐金禪宗的人暫且停下,對著這個曾經有著一麵之緣的軒轅奇,不解的問道:“軒轅真人,可是有什麽事情要講?”


    軒轅奇皺了皺眉,歎了口氣,也不從何說起,這時,他身邊突然傳過來一個聲音,笑道:“喲,這不是趙三笑嗎,你怎麽也來了?”


    站在趙承意旁邊的趙才聞聲皺了皺眉,他自然知道這個討厭的聲音是誰的,他向軒轅奇旁邊望去,隻見一個白衣少年,手中拿著一個雞腿,吃的那叫一個油光滿麵。


    此時洛涼秋又吃了一口雞腿,於是聲音變得含糊不堪,笑道:“你們金禪宗來的也忒慢了些,那血煉門的餘孽賀長生都已經被我們解決了,可沒你們半點功勞啊,沒出力一口湯都別想喝。”


    趙承意聞言皺了皺眉,正想說話,這時洛涼秋一拍腦門,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說道:“哦,你們沒準還這能混口湯喝,雖然這他們的頭子賀長生死了,但是還不知道有多少血魔麵具流落在外麵,有著多少血魔傀儡,不過應該不出這晨牙郡,所以你們就慢慢搜捕吧。”


    趙承意看了眼這個少年,又轉頭看向軒轅奇,那眼神中的意味很是明顯,好像再問,你是在耍我們嗎?


    軒轅奇哭笑不得,於是苦笑一聲,說了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


    那淡藍色的法相巨人直接把賀長生按死,神魂俱滅,屍骨無存,見到這一幕的軒轅奇頓時驚為天人,隨後發現使出這等法相的竟然是他的師侄,那個白衣少年洛涼秋!


    不過洛涼秋之後跟他解釋道,這是他爺爺在他身上留的一手,也不知道是真話還是假話,反正軒轅奇是信了,他無法想象,或者說根本不想相信一個方才十八歲的少年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情況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軒轅奇繼續說道,“這本就是天北地界,而且也不知道血煉門蟄伏了多久,到底有多少底蘊,之後果不其然如我所料,那血煉大陣所降臨的血魔乃是無垢中品,多虧了洛老前輩出手,不然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所以我倒不是尋你們開心。”


    聽軒轅奇說完,趙承意點了點頭,眉頭也舒展開來,若是那位洛老前輩出手,那確實也說的同了,畢竟他的孫子也在這不是?


    “即刻起搜捕血魔傀儡!”趙承意也不廢話,直接對金禪宗的眾人下了命令,隨後帶著他們轉身就走。


    那洛涼秋見趙才不搭理他,於是又對他說道:“三笑兄,怎麽從玄輪秘境回來啞巴了不是?”


    三笑?


    那趙才聞言依舊走著,哼笑一聲,對著洛涼秋豎起中指,頭也不回。


    洛涼秋看著他這個動作,忍不住笑了一聲:“這家夥,還是有點長進的啊。”


    趙承意帶著金禪宗眾人在街上走著。


    周圍一眾凡人都在看著他們。


    有恐懼,有疑惑,有羨慕。


    這些目光,趙承意已經習慣了。


    他們這些正道修行者雖然說保護人間,保護凡人,但是說到底,他們自然還是要高這些凡人一等的,生來就要被這些凡人所仰視。


    他乜斜了一眼,突然發現人群之中有著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那男子看上去約莫也就二十多歲,下巴上長著一片短胡須,從他的眼神絲毫看不出什麽敬畏的神色,他就好像在看著普通人一般,表情毫無波瀾。


    趙承意眼前一亮,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男子。


    這男子被趙承意這般毫無掩飾的看著,覺得很是惱火,他便罵道:“看什麽看?老子臉上有花?要打架?”


    趙才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正要上前,卻被趙承意伸手攔住,他正疑惑不解的時候,那男子旁邊的一個老人抄起拐杖就給他來了一下子,罵道:“你這個混球!在胡言亂語什麽?快給這位神仙賠禮道歉!”


    說著那老人就撲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對趙承意說道:“神仙老爺您大人有大量,這孩子腦子有問題,就饒他一次吧......”


    那男子皺了皺眉,彎腰就要扶起老人,嘴上嘀咕著:“爺爺你跪什麽?快起來......”


    此時這位金禪宗的二長老絲毫沒有聽到那老人的求饒聲,反而笑了笑,看著那男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男子絲毫不懼,回道:“大丈夫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卞渠!如何?”


    趙承意著實沒有想到在這都能遇上個好苗子,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意外之喜?雖然年紀偏大了些,不過也沒大多影響。


    於是他笑了笑,對名叫卞渠的男子說道:“好,卞渠,我且問你,你願不願意隨我求長生,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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