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道門小青峰的一處洞府呢。


    無仇在此已經閉關了幾個月,但一直也突破不了。


    隻見他此時臉色蒼白,額頭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身體不斷顫抖,似乎還在咬著牙。


    那是什麽?


    一處府邸。


    血流成河。


    天上也是通紅的一片。


    這裏到底是哪?


    似乎有人在對話,但是隻有隻言片語,零散的話語亂七八糟,而且喋喋不休,就像是一群蒼蠅圍繞在耳邊那樣,揮之不去。


    無仇的眼皮抖動著,猛地睜開眼睛,隨後慘叫一聲,哇的一下子吐出一大口鮮血。


    隻見他緊緊地皺著眉,眼中布滿血絲,此時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連忙念了兩遍定心咒才逐漸穩定下來心神。


    無仇捂著胸口,緩緩地從石床上走了下來。


    是心魔嗎?


    似乎不是。


    要知道所謂的心魔,便是這個人心中困惑,執念的化身,也就是說以前經曆過的一些事情,對道心有了阻礙,那才是心魔。


    可是那個場景......


    無仇擦去額頭的汗水,他根本沒有見過,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到底是為什麽?


    心如亂麻的無仇此時再閉關下去意義不大,於是他解開了禁製,走出洞府。


    這是一個冷清的夜。


    聽小青峰上的侍童說,墨道門的大多數弟子都去了中天萬花門參看一甲子一次的斬龍盛會了。


    於是無仇遙遙的看向遠方,那是萬花穀的位置,即可啟程。


    月下,萬花穀中,一個白須白發仙風道骨的老者坐在一處崖上,身子周圍隱隱有玄奧的符文在懸浮遊走。


    這位南尚國的國師大人,不知出身何處的伏龍真人,此時緩緩地睜開眼睛,隻見他的眼中映著的不是眼前的花草樹木,也不是天上的月牙星辰,而是漆黑一片,一眼讓人望不到底,如同無底洞一般。


    此時沈夜正在房內閉著眼睛睡覺,隻見他突然皺了皺眉,隨後又舒展開來,隻聽見極其細微的哢嚓一聲響起,房間內又恢複平靜,沈夜也繼續沉沉睡著。


    翌日。


    演武場這邊的觀眾席上從早上開始就陸陸續續的坐下了人。


    洛涼秋坐在座位上四處張望著,不見昨天那個劍客木蘇的身影,而陳易今日身體不適,在自己房間內修養,出不來了。


    洛涼秋豈是那種耐得住寂寞的人,一個人讓他在這看比賽還不如讓他回房睡覺來的有意思,此時他正四處看著,尋找著著沈流月的身影,雖然沈流月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不感興趣也沒什麽見解,也不想陳易那樣能和洛涼秋談論場上情況,對手之間的招式。


    不過和自己可愛的小師妹聊些有的沒的,帶顏色的不帶顏色的事情,倒也是有趣的很,就是沈夜那個家夥必然會跟過來,這樣就有些束手束腳了,有時候若是管不住嘴,說錯了什麽,還免不了一頓爆錘。


    不過那也比自己一個人孤單寂寞冷要強上太多。


    他正四處看著,忽然隻覺得香風襲來,一轉頭,隻見旁邊的座位上不知什麽時候坐著一位白裙少女,此時麵容微微帶笑,也不轉頭過來,這是斜著眼睛偷偷看著自己。


    這白裙少女他自然認得,正是那小香峰山主計清的真傳弟子徐婉昀。


    洛涼秋看著徐婉昀那精致的容顏,難免嘴上要花花一番,說道:“徐師姐似乎比之前要更漂亮了一些,真是很難讓人把目光從師姐的臉上挪開啊。”


    “洛師弟倒是個膚淺之人。”徐婉昀和洛涼秋也認識算是有些時日,自然知道了他的性子,此時臉不紅氣不喘,順著洛涼秋的話茬就往下聊。


    那洛涼秋聞言笑了笑,想著徐師姐真是長進不少,於是笑道:“天下烏鴉一般黑,人人皆有愛美之心,徐師姐這話真是把天底下的人都給一棒子打死了,更何況洛師弟我可不並不膚淺,徐師姐真正吸引我的是正是你的內在美啊。”


    “真是貧嘴啊。”徐婉昀笑了笑,看著洛涼秋說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的內在美是什麽?”


    洛涼秋顯然早有準備,笑道:“那就是徐師姐很善良。”


    “善良?”徐婉昀歎了口氣,微笑道,“我還以為洛師弟能說個天花亂墜呢,結果竟然如此爛俗,真是讓人失望啊。”


    洛涼秋聞言愕然,問道:“這乃是我肺腑之言,何談爛俗二字呢?”


    徐婉昀笑著答道:“無論是什麽樣的男人,哪怕是一無是處也好,女生也會有一個詞匯來誇獎他,洛師弟你知道是什麽嗎?”


    洛涼秋皺了皺眉,這他到還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情,於是他便問道:“哦?徐師姐說來聽聽,也讓師弟我漲漲見識。”


    “那個詞匯就是‘溫柔’。”徐婉昀想了想,看著洛涼秋說道,“好像有種語種的讀法讀作‘亞撒西’,所以我就可以說,洛師弟可真是‘亞撒西’啊。”


    洛涼秋想了想之前徐婉昀說的話,笑了笑說道:“徐師姐這是說師弟我一無是處,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優點嗎?師弟可真是傷透了心啊。”


    徐婉昀笑了笑,說道:“少來,你這種自己往自己臉上抹黑的行為可別賴上我。”


    洛涼秋無奈攤了攤手,自己竟然說不過這個白裙少女,難道是因為混熟了的原因所以本性暴露?於是他歎息一聲,直接投降,隨後問道:“算了,不扯這些有的沒的,今天是誰和誰打啊,徐師姐你可知道?”


    徐婉昀聞言點了點,隨即說道:“今天這第一場是咱們墨道門胭脂峰的蕭師姐對上天北紫玉府一個名叫元折的少年。”


    “哦?”洛涼秋聽到這話問道,“那豈不是打咱們同盟的人?”


    徐婉昀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又沒什麽,斬龍盛會本來就是七大宗門之間的弟子相互切磋罷了,打同盟也好,打對麵那些天南的人也罷,主要就是為了測試自己與人交戰的能力,和熟悉一下子其他宗門年輕一代弟子的底細實力罷了。”


    “倒是我問的蠢了。”洛涼秋若有所思,他問道,“那這名叫元折的少年,可知道他的底牌?比如法寶或者神通之術什麽的?”


    徐婉昀先是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一點,這元折乃是連觀海連真人的弟子,不過連真人常年閉關,就沒怎麽管過他,都是紫玉府的掌門真人給他帶大的,在這期間也沒有傳出過什麽消息。”隨後她又搖了搖頭,說道,“關於法寶或者神通之術什麽的話倒是不太清楚,隻是知道他現在的境界乃是金丹中品,也算的上出類拔萃了。”


    “什麽都不知道嗎?”洛涼秋眯了眯眼睛,昨天符遠和段原打的那場架,之所以符遠能贏得那麽輕鬆,到真不是段原太垃圾,他若是過於垃圾,怎麽能在同門之戰中勝出?那金禪宗剩下的你那些弟子豈不是連垃圾都不如?那麽金禪宗是怎麽坐上七大龍首宗門的呢?


    雖然當下金禪宗能不能是龍首宗門和他們這一代年輕弟子沒啥關係,都是靠著前一代的門內弟子撐著牌麵,但是這些真人們,豈會連徒弟都收不明白?那樣的話不是斷送金禪宗的將來?


    所以說,事先知道對手的招式,也就能研究出對手的弱點,像是符遠那樣,幾乎是將段原秒殺,若是說他沒精心謀劃過,打死洛涼秋他也不相信。


    而這場蕭靈薇對戰的元折一點信息都沒有打探出,那麽就意味著蕭靈薇打這場戰鬥就如同高遠山和淩仁打的那一場一樣,勝負難料,若不是因為法寶神通的原因,說不定高遠山就已經被淩仁打敗了。


    洛涼秋歎了口氣,說道:“這未免有些不妙。”


    徐婉昀聽他這麽說,也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還有更不妙的呢,像是蕭師姐這樣的劍道奇才,在我墨道門中是當代第一,這樣的璀璨之星,瞞是瞞不住的,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人蕭師姐就已經名滿天下了,被人時時刻刻關注著,而且麵對紫玉府的人,他們知道的消息更多,恐怕蕭師姐的秘密底牌都被元折知道了吧。”


    “慢著。”洛涼秋細細的聽著徐婉昀說的話,聽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眉頭皺了起來,問道,“三十年前?你這話的意思是蕭師姐已經三十多歲了?奔著中年婦女去了?”


    徐婉昀聞言捂住了嘴巴,自知失言把蕭靈薇的真實年齡泄露出去了,但是她隨後就敲了一下子洛涼秋的腦袋,說道:“重點是這個嗎?而且我輩修行人,活個幾百年不是正常的很?像是我師父都五百......”


    洛涼秋點了點頭說道:“這點我自然是知道的,還沒到十九歲,不是那些個活了幾百年的真人,可能到他們那個歲數,差上個十歲百歲的都差不多,可是我現在還是個少年啊,雖然深知此理但是還是有些驚訝。”


    隨後他喃喃說道:“明明蕭師姐看起來和小流月差不多大啊......真是駐顏有術啊。”


    徐婉昀聽到他後半段這句話中的“小流月”三字,明顯的楞了一下子,臉上的笑意的淡了幾分,她似乎想起了什麽,頭略微的低下了點,沉默了一會,問道:“洛師弟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洛涼秋一聽這話,有些好奇,問道:“跟我客氣什麽,徐師姐但說無妨。”


    徐婉昀猶豫了一會,低聲問道:“我在玄輪秘境的時候......一天夜裏......無意間看到的啊......沈師妹好像進了你的屋子?”


    洛涼秋一聽這話腦袋上的汗瞬間就流了下來,連忙伸手捂住徐婉昀的嘴,低聲說道:“噓噓噓噓!”隨後他四處張望著,沒有見到沈夜的身影才放心下來。


    他委實沒有想到在玄輪秘境的那晚竟然還有第三個人知道!那也許還有第四個!


    於是洛涼秋開口問道:“徐師姐,這件事情還沒有別人知道了?”


    徐婉昀緩緩地搖了搖頭,也沒有說話,也許是因為洛涼秋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看著徐婉昀搖了搖頭,洛涼秋鬆了口氣,隨後低聲對徐婉昀說道:“徐師姐你一定不要把這件事情和任何人說起,尤其是沈夜!算是師弟我求求你了。”


    徐婉昀默默的扯著洛涼秋的袖口把他的手拉開,極其用力,她並沒有看著洛涼秋,臉色有些不好,聲音很是低沉,她說道:“哦?看來洛師弟這是和沈師妹在那一晚上發生了點什麽啊?不然怎會如此慌張呢?”


    洛涼秋聽到這話哎喲一聲,一拍腦門也不知道該從哪解釋了,他想了想那天事情發生的經過,捋了捋順序,解釋道:“真不是徐師姐你想的那個樣子。那天白天的時候我們一隊出外曆練,看到了鐵羽鷹和巨型兔子打架,場麵頗為血腥,小流月她都看在眼裏了。”


    “而她一個小女孩家家的,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麵,所以晚上的時候有些害怕。”


    “她本想著去找周師姐或者唐師姐,但是太晚了,怕打擾到她們休息,沈夜住的地方又離小流月太遠了,本來她就怕黑,所以她更不敢去了,就奔我這來了。”


    說著洛涼秋歎了一聲:“之後大概就是徐師姐看到的場麵了,小流月進入了我的房間,所以真的沒有發生那種事情。”


    徐婉昀有些不相信的看著他,洛涼秋連忙繼續補充解釋道:“徐師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我又不是什麽變態,平時口嗨歸口嗨,揩油歸揩油,可是我豈會對一個才十六歲還沒成年的純潔少女,我那可愛的師妹小流月下手嗎?”


    “那可沒準。”徐婉昀臉上又浮現出笑意,旁邊的洛涼秋見她這樣說又是一頓解釋,可是徐婉昀根本不理會洛涼秋,此時她看著演武場上對著洛涼秋說道,“好了,比賽開始了,變態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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