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蝶聽著周京惟沉穩清淡的嗓音,輕易就和那時在開學典禮上的矜貴男人聯係在了一起。


    好皮囊總是更容易叫人卸下防備,李蝶戒心放下,僅存的不安也被消除。


    “那微月就麻煩你了,謝謝周先生。”


    周京惟說不麻煩,掛斷電話的時候,原本醺然昏睡的程微月半睜著眼睛看著他。


    她望著自己,笑得有點傻氣。


    周京惟雙手克製的搭在座椅的邊緣,彎著腰,眸色低垂的問她:“笑什麽”


    程微月不說話,還是在笑。


    周京惟便很有耐心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平靜溫和看著她。


    直到小姑娘纖細的指尖擦過他的鏡框,落在眼角的邊緣。


    她的指尖暖暖的,指腹柔軟。


    周京惟聽見她說:“哥哥,你的眼睫毛好長。”


    周京惟感覺自己像被小貓抓了,不痛不癢,可是說不出的勾人。


    他的眸光沉了沉,倒是沒有說什麽,隻是將程微月作亂的小手撥開,起身關了車門。


    就差一點。


    離他的理智被撥亂,就差一點點……


    路上倒是安穩,程微月一路都在睡覺,中間翻了個身,身上的毯子滑下去。


    她側躺著,白色裙子安穩的貼著身體的曲線,穠纖合度。


    周京惟餘光看見了,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


    之後一路上,他再也沒有往她那邊多看一眼。


    周京惟在涇城有很多套住所,前幾天他剛搬到了事務所旁邊的香山王府。


    外觀古典精致的別墅,裏麵的裝修卻是冷色調的簡約裝飾。透著一股子冷清氣。


    周京惟在這裏住了好幾天了,可裏麵的陳設和剛剛裝潢時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他將程微月放在沙發上,見她似乎有點醒了,便問她要不要喝水。


    程微月很乖的點頭,說想喝。


    周京惟去一旁給她倒了一杯水。


    程微月捏著杯子一口氣喝完,舒服的呼了一口氣,放下杯子又開始睡了。


    周京惟看她似乎真的困得不行,抱起她往樓上走。


    他喜靜,平素待人接物從容慵懶,實則性情生僻疏冷,私域意識很重。


    他從不帶人回家,這套別墅裏隻有二樓的主臥有一張床。


    主臥裏燃著沉香,他抱著程微月走進去,隨手打開了裏麵的燈。


    房間頓時明亮起來,周京惟將程微月放在柔軟的床榻上,替她蓋好被子。


    大約是因為床上睡的更舒適,程微月眉眼舒展著,姿態很安然。


    周京惟坐在一旁沙發上,看著她的睡顏,良久的一言不發。


    期間趙悉默打了通電話過來,周京惟去陽台上接,後者問他程微月怎樣了。


    夜晚有微風拂過,帶著不知名的花香馥鬱。


    周京惟背倚著欄杆,姿態散漫隨性:“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沒什麽大礙。”


    趙悉默很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萬一出了什麽事,就成了我的巧克力的罪過了。”


    “你想將功贖過的話,幫我個忙。”


    趙悉默來興趣了,“喲,還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幫我買個月餅。”


    “什麽...你居然用我去幹這種小事你知道我的時間多貴嗎”趙悉默吐槽完,不耐煩的嘖了聲,妥協道:“哪種月餅”


    “全部。”


    “什麽全部”


    “所有口味都買一個。”


    “你大爺的周京惟,你把我當跑腿小哥了”


    周京惟把電話掛了。


    電話那頭的趙悉默罵罵咧咧的從助理手上抄起車鑰匙往外走去,嘴上還不停:“我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北城。


    富麗堂皇的酒店裏,十幾個應侍生排成一排,每個人手中都是銀色的托盤,裏麵放著各式各樣的精致食物。


    他們有條不紊的將手中的食物放在酒紅色的長桌上。


    不遠處,有人在演奏著小提琴,琴聲悠揚動聽。


    酒店被包場了,靠窗的座位上,坐著兩個氣質各異,卻又同樣出類拔萃的男人。


    “這裏環境還不錯吧”說話的男人有著極為溫潤的嗓音,他抬著眼看著麵前的趙寒沉,桃花眼形狀漂亮,眼角一顆紅色的淚痣。


    他笑起來唇紅齒白,實在溫柔多情:“為了款待趙先生,我可是費了很多心思呢。”


    男人叫秦賀,秦氏集團現任董事長,辛遇集團總裁,北城名門秦家長房獨子。


    長相上,他幾乎全部繼承了父親秦時遇的翩然溫雅,卻又有著和其父截然不同的性情。


    他酷愛競爭和開拓,是手段殘忍的野心家,在商業上有著很強的攻擊性。


    在他接任秦氏集團不到三年的時間裏,集團便在他的手上市值膨脹了十倍,已經遠遠地超越了從前北城最鼎盛的唐氏集團。


    他有著與生俱來的侵略性。


    “趙先生怎麽不說話,是菜不合胃口嗎”秦賀狀似關切的問道。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趙寒沉已經摸清了秦賀的性格。


    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趙寒沉平靜的抿了一口高腳杯中的紅酒,眼神落在秦賀身上,透著點鋒芒寒涼。


    他已經喪失了繼續虛與委蛇的耐心:“秦先生,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天了。”


    涇城市中心那塊地的規劃,需要的資金太龐大,周京惟不願意合作,就意味著周氏集團不會合作,他必須另外找合作夥伴。秦賀就是他新找的合作對象。


    秦氏集團資金雄厚,拿出兩百億美元也不是問題。


    可是現在,秦賀看準了他資金鏈吃緊,一再讓他讓利。


    現如今,局勢已經陷入了僵持。


    “是嗎”秦賀聞言,微微歪著頭,笑得無害極了:“我怎麽覺得沒幾天我還想和趙先生多聊聊,畢竟趙先生這麽年輕有為,一表人才,我對趙先生真是一見如故呢。”


    趙寒沉冷笑,濃眉微挑,沒給什麽麵子直接戳破:“秦先生一見如故的是究竟什麽,我們彼此心裏都很清楚。好心奉勸一句,秦氏集團既然想要向涇城開拓,秦先生在我這裏這樣趁火打劫,是竭澤而漁的做法。”


    趙寒沉甚至在想,他或許根本不該找秦賀做合作夥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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