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舒窈被狠狠地嚇了一跳,目光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


    北冥夜,他,他居然也在找大擎王朝的龍脈


    那他不會……


    北冥夜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舒窈的心態變化,繼續說道:「對於龍脈,你作為皇室之外的人並不了解,這也不奇怪,畢竟曆朝曆代,龍脈都是一個國都的氣運和命門,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龍脈的一切有關消息,別說是尋常貴族,就是核心皇族能知道的都不多。


    如果是皇族之外的人知道了,那等著他的就隻有兩條路,要麽等著九族皆死,要麽就隻剩造反這一條出路了!」


    「有那麽誇張嗎」舒窈嘟囔道。


    就隻是知道些許消息就要被株連九族這種虛幻的東西這麽重要嗎


    「誇張」


    北冥夜搖了搖頭,臉色是少有的認真與凝重。


    「與天文曆法有關的天象之術,民間不可存在,與龍脈有關的堪輿之術,民間不可存在,這兩條是自古以來皇族的大忌,任何一位皇帝包括你的三哥,都不會允許這兩樣相關的典籍,文獻在民間流傳,你可知為何」


    「為何」舒窈不解其意,因為在她的時代,天文曆法之類的知識在大學裏甚至成為了專門的專業,有專業的老師去教學生這些。


    北冥夜坐在馬背上,腰背挺得筆直,那張美得雌雄莫辨的臉上流露著無比華貴的氣息,此時的他仿佛一位帝王一般,身上的威嚴絲毫不亞於坐在龍椅上的大擎皇帝。


    「所謂天子,便是上天之子,受命於天,奉天命管理人間天下。」


    「所以皇帝的聖旨上,頭一句就是,奉天承運,意味皇帝奉承上天的意思,而後才是皇帝詔,曰!皇帝遵照上天的旨意,來給你傳達一些命令,借助天意來神化皇帝的意誌。」


    「可是上天是什麽你見過嗎」話到結尾,北冥夜諷刺地笑了笑。


    「反正我沒見過!天象之術不允許落入民間,就是為了防止有人能動搖君權神授的光冠,威脅到皇帝的統治地位。」


    「可即使如此,民間私習天文不過夷九族而已,可是關於龍脈這東西,如果有一絲消息泄露出去,那可不是夷九族就能擺平的事!」


    「我曾在秘史中看過,千年前的一個王朝,王朝有一個郡裏傳出了龍脈的下落,結果當天夜裏,不過一夜之間,整個郡包括周圍一百裏內,無論男女老少,豬犬牛羊全部被殺,而且還被焚屍滅跡。」


    「毀城的大火燒了七天七夜,濃鬱的黑煙隔著數百裏外都看得一清二楚,到了半夜,火中還有不絕於耳的鬼哭!」


    「皇帝對龍脈的重視程度,尤勝過關聯到君權神授的天象之術,你說,龍脈有多重要」.


    舒窈眉頭一皺,「就因為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皇帝就可以這樣草菅人命」


    雖然她也聽說過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可那也隻是書上的八個字而已。


    可是此時聽到北冥夜親口說出這件事時,她似乎真的嗅到了那從千年前飄蕩過來的血腥氣,已經那不絕於耳的鬼哭之聲。


    北冥夜沉吟了一下,繼續搖頭,「不能說是子虛烏有,其實這種事換做任何一個皇帝都會這麽做,包括你那位三哥!」


    「三哥不會的!」舒窈本能地為宮昀傲辯解,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北冥夜倒是沒有多意外,隻是眼裏的光略微暗淡了些許。


    「不會你可知,在二三百年前,在那時的南陳國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傳聞,有人無意間尋得了龍脈,將自己先祖的骨灰葬入龍脈之中,後來,南陳國便被此人推翻,改朝換代了!」


    「試想,哪個皇帝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北冥夜冷笑道。


    再心懷天下的皇帝,都不會允許自己的江山被他人取而代之,宮昀傲也絕不例外!


    「這麽邪門」舒窈有些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北冥夜。


    「龍脈非人力能造,而是天生地養,生於自然,是大地精粹之核心,乾坤氣運之所在,萬物因之而生,天地因之而寧。莫說是皇帝,就連真正有些手段的風水師和欽天監的那群神棍都對其深信不疑。」


    「君權神授的上天虛無縹緲,但那衍生萬物的龍脈卻是實實在在,據說,龍脈深處,蘊含著改天換地,顛倒乾坤的力量,但是真是假,卻無人知道。」


    「但是,每一個王朝,都有一條龍脈,而這條龍脈的存在,會為江山社稷帶來無盡的繁榮和興盛,使得王朝氣運如同長龍一般源源不斷。但相應的,若是龍脈一斷,國運便成了無根浮萍,國勢也會從此走向衰敗,最終亡國!」


    「所以龍脈被朝廷視為核心機密,不是沒有道理的!」


    北冥夜的臉色極其凝重,提到龍脈這等禁忌詞匯時,即使是他都無比鄭重,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


    「原來如此。」舒窈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同時也在心裏揣測,這龍脈是大擎國的龍脈,是什麽人覬覦三哥的江山想要推翻他呢


    首先燕王可以排除,他雖然女幹詐,但他畢竟是大擎皇族,就算他再想當皇帝,也不能更不敢拿自己家的龍脈開玩笑。


    可是那會是誰呢


    三哥到底還有多少仇人隱藏在暗處,到底還有多少陰謀沒有浮出水麵


    舒窈不禁有些擔心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了。


    「丫頭是擔心你那三哥吧!」北冥夜心明如鏡,他失落地凝了她一眼,緩緩地道:「雖然大擎的龍脈不一定真的在天澤山脈,但隻要到了那裏,你就知道是什麽人想要推翻大擎……」


    舒窈一怔,這家夥難道會讀心術嗎竟然連她心裏想著什麽都知道,簡直是妖怪。


    又策馬狂奔了一夜後,兩人已經到了天澤山脈邊沿,這時雖然天晴,沒有了狂風夾著暴雪席卷,但山地上處處是積雪,而且大雪初晴,好多地方都凍成了冰,前路難行,兩人無奈隻能棄馬前行。


    舒窈一襲白裙,披著雪白色的大氅,整個腦袋隱在白色風帽裏,遮住了她絕美的容顏。


    兩個人走在白雪皚皚的山路之上,周邊漂浮著哈出來的白色水汽,冬季的陽光穿透雪層,雪景更顯晶瑩,覆蓋了一層白雪的小溪逐漸融化,雪水匯成小溪,淙淙地流著。


    溪水寒意澈澈,卻是異常清亮,舒窈與北冥夜偕行來到白浪河邊,她用石塊砸開冰層,然後彎下腰,摘下風帽,緩緩地擺動著雙臂,她掬起一捧水,輕輕地打濕了臉。


    舒窈洗完臉,起身,微微仰頭,緩緩抬起白皙的小手輕抹了一把流向頸間的水珠。


    她額前的碎發被打濕,臉上還有未幹的水珠,這樣看去,有種出水芙蓉的姿態,略濕的美麗臉龐在白雪的映照下更顯得麵瑩如玉,清澄似水,燦若玫瑰。


    她細長的眉毛下閃動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眼底清澈淡漠,閃動著聰慧的光芒,溫暖的陽光折射在她的臉上,是那麽的泰然自若,動人清冷、又光彩照人。


    在她身邊,北冥夜不禁看呆了!


    天澤山常年積雪,高插雲霄的群峰,在淒冷的雲霧中似隱似現。


    一顆顆參天大樹從幽穀中探出,滿樹的銀裝素裹,隨風輕舞間,無數的雪碎成煙霧狀,縹緲而來時,有種夢幻般的朦朧美。


    此時,澤天山巔,雲海之上,一道頎長、偉岸的身影翩然而立,負手看向東方。


    那裏,一輪紅日正從雲海之下攀爬而出,金色的光芒沿著無盡的雲海流淌向遠方,盡可能的驅散著來自昨夜風雪的寒意。


    他長身而立,一襲白衣勝雪,身姿孤寂而肅冷,身後的大氅獵獵抖動。


    在他腳下,流雲飛逝,雲霧縹緲之間,似乎他隨時都會乘風駕雲而去。


    他麵容俊逸卓然、眉宇間盡是冷傲的氣息,黑發獵獵,時有冷風襲來,吹動長發飄揚,風姿若仙。


    那一雙瞳眸宛若深淵,冰寒而又深幽,此時,他的目光竟是刺透了那重重雲海,遠遠地遙望著那已至半山腰上的女子。


    「我的窈窈長大了……今年她便滿十七歲了吧!」他笑了笑,眼中倒映初升的朝陽,那是業火般的光輝。


    隻是,當他看到女子身後的北冥夜,眸子倏然間變得鋒利、冷寒,殺意鋪天蓋地,將眼中的金色光輝都是掩蓋而去。


    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劍,要刺入敵人的心髒。


    隨著那輪紅日徹底升出雲海,他的周身竟然隱約間散發出濃鬱的金光,「北冥夜,該是好好算賬的時候了。」


    雲霧縹緲而過,無盡的山風呼嘯著卷過雲海。


    終於上了山頂,舒窈向下俯視,一片白茫,無盡雪霧中,漫天盡是玉樹瓊花!


    山上的絕壁邊有一條長長的木質連廊,連廊外的鬆樹獨自傲立。


    從山頂俯視看去,山脈起伏大起大落,雄壯寬厚,有萬世不拔之相。


    舒窈舉目四望,疑惑地開口:「這就是山頂了,野老說的是這裏嗎」


    北冥夜朝四周看了看,英挺的劍眉微微蹙起,幽黑的眸子掠過一抹沉冷,「丫頭,你看,對麵的那座山。」


    舒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白茫一片,隨後,她不明所以地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北冥夜高大頎長的身形傲然地立在那,望向對麵,沉沉地開口:「若是我沒有看錯,對麵的那座山應該有一個山洞!」


    「真的假的這你也能看得出來,難道你還有堪輿之術、尋山望穴之才」舒窈的一雙美眸透著一股難以置信,她像是看到了什麽新奇之事,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這家夥簡直無所不能!


    北冥夜迎上她的美眸,捕捉到舒窈眼底的東西,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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