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予寧哭了很久,眼睛本來就幹澀,這樣一哭,眼睛都腫起了大包,和五官極不協調。


    葉予寧側趴在桌子上,拿著那張紙條反複揉搓,紙條被她搓的皺皺巴巴的,字跡都不清楚了,她反反複複讀了很多遍,越想越傷心,眼淚像淌水似的止不住的流,為什麽自己那麽沒用?


    哭了很久後,葉予寧發現背麵還有一行小字,上麵寫著:“不要想哥哥,也不要哭鼻子,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葉予寧噗嗤笑了,一雙泛著淚珠的淺色棕眸也不禁泛起了笑意,她用袖子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水坐起來,小心折疊好紙條收進自己懷裏,小聲嘟囔道:“我才不要哭鼻子。”


    看到這句話葉予寧心裏很暖,還是衛祁均最了解她,最懂她。


    看到這句話,葉予寧起床時所有的壞心情都消失殆盡了,呆坐著傻笑了好一會兒。


    “咕……”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葉予寧才想起來,鍋裏還溫著早飯和藥。


    她拖著虛弱的身子走進廚房,看到爐子裏還有旺盛的火苗一直在燒著。


    打開鍋蓋,一股熱騰騰的蒸汽撲麵而來,飯已經盛在了碗裏,和饅頭放在一起,藥也在鍋裏溫著。箅子下麵的熱水還在咕咕嘟嘟的冒著泡。看到這一切,葉予寧的心都要被暖化。


    藥很苦,葉予寧很討厭喝藥,感覺每次喝藥都和喝泔水似的,但這次沒有衛祁均在一旁催促,她卻喝的一滴不剩,如同在喝蜜汁一般甜蜜。因為她知道衛祁均很辛苦,他肯定很早就起床了,因為這藥起碼熬要一個時辰。


    葉予寧雖然餓,但是卻沒有胃口,吃什麽都沒有味道,但她還是強忍著不適逼自己吃了些東西,如果不吃東西,病肯定好的更慢。


    吃過飯後,大概是藥物的原因,葉予寧有些犯困,頭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醒來後發現已經是下午,衛祁均他還是沒有回來。


    葉予寧捂著頭坐起來,感覺頭沒有之前那麽痛了,舒爽了很多,大概是因為躺的時間太長了,身上卻有些酸痛乏力。


    不知什麽原因,葉予寧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梳妝鏡,發現鏡中的自己最近憔悴了很多,頭發枯黃幹燥,亂糟糟的粘在頭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圈凹陷帶著濃重的黑眼圈,淺棕色的眸子裏布滿血絲,嘴唇蒼白幹燥,泛起死皮。


    病痛已經把她折磨的不成人形,已經快看不出原先的模樣了。她真的想快點好起來,已經病的太久了,也是時候該好起來了。


    就算幫不了衛祁均什麽,自己也必須好起來,不能再讓衛祁均擔心自己,更不能讓自己一直活在病痛之中,與藥罐為伍。


    葉予寧仿佛燃起了鬥誌,幹脆利索的起床,梳頭,洗臉,挽上繁瑣複雜的發髻,塗上胭脂水粉讓自己臉上更有氣色,再換身幹淨的衣服。仿佛除去了滿身的病氣,全然沒有了之前病頹的模樣。


    生活還要繼續,無論多麽艱難,都要熱愛生活,熱愛生命。既然改變不了生活,就要改變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把生活活出精彩的顏色。


    衛祁均從早上出門就一直在找工作。


    廣陽郡雖然比原來的三川郡繁華很多,但是卻並不比三川郡找工作容易。這裏雖然繁華,但卻仍有很多討飯的人,很多像他們一樣從外地逃荒來的人。


    身在亂世之中,都是身不由己,在亂世之中找份工作真的實屬不易。


    衛祁均試著問了很多家店鋪,一上午碰了很多的釘子。問的那些店鋪,不是店裏不缺人手,就是嫌棄衛祁均是個外地人不願意用他。


    衛祁均很失落,滿麵愁容,生逢亂世,身不由己。他真的很後悔離開三川郡,三川郡是葉予寧的根,如果他一直都找不到工作,他該怎麽養活葉予寧?兩年後,又怎麽實現曾經的諾言,帶她回三川郡?他們未來的生活又該怎麽辦?


    碰了一連串釘子,衛祁均沒有放棄,他還沒有把廣陽郡跑過個遍,他絕對不會放棄。他就不信這個邪,那麽大的一個郡,他找不到一份工作?


    一直蹉跎到了下午,衛祁均發現了一家酒樓外麵貼著招工的告示。


    那是一家特別宏偉的酒樓,這棟酒樓處處透露著一個信息,它的主人一定是朱門繡戶,鴻商富賈。


    高拱的飛簷,雕廊畫棟的外牆,巍峨朱漆的大門,門口懸著用紫檀木做成的匾額,蒼遒有力的大書“臨仙閣”三個字,左右用鎏金的行書寫下對聯:“美味招來天下客;酒香引出洞中仙”。


    衛祁均想進去碰碰運氣,萬一可以在這裏找到一份工作哪?他抱著試試的心態進去,但還沒進門就被門口的小肆攔了下來。


    “站住,幹什麽的?”


    門口的小肆見他在門口觀望了很久,來這裏的客人非富即貴,他穿著粗布葛衣,不像是來這裏下館子的,看著模樣也不像是哪個府中的下人,很有可能是個混吃混喝的無賴。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出去。”那小廝一點都不客氣,他最厭煩混吃混喝的人,也不看這是哪裏,豈是一個無賴可以踏足的地方!


    衛祁均沒有生氣,不卑不亢的說:“小哥,我見門口貼了招工的告示,我是來找工作的。”


    “找工作去酒樓後麵的小門,去找李管事,別從這裏進去,這裏是客人進出的地方。”那小肆見衛祁均挺有禮貌,對他說話的語氣也客氣了些。


    “謝謝小哥。”衛祁均作揖道了謝,便去臨仙閣的後門。


    他這一轉才發現,臨仙閣的後門竟然在另一條街上,這棟酒樓的背後的老板肯定不簡單,而且肯定和朝中權貴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臨仙閣的後門很熱鬧。來往送瓜果魚肉,各類菜品的車馬一趟接著一趟,不絕如縷。


    後門沒有看門的小肆,更沒有穿著絲綢錦緞的商人富賈,達官顯貴,隻有穿著粗布葛衣,混跡於街頭,為生計奔波的小人物。


    沒有人注意到衛祁均這個陌生人的到來,各自忙著各自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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