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前夕,長安,晴。


    不同於往日的急促繁鬧,今日的長安城多出了一份閑意,穿梭在條條大道上,多得是張燈結彩的店鋪,時而身邊飄過一陣芬芳,也不知擦身而過的是哪家姑娘,雖說離元宵還有一日,但平時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也領著丫頭邁出了閨房。


    “走開!走開!”


    一隊錦衣護衛行走在道路中央,不斷為一名太監疏散著周圍的人群,而這位太監一副傲慢的姿態,眼睛始終是微微睜開,周圍的一切像是入不了其法眼,隨著隊伍來到一所客棧處,太監從袖中取出一本冊子,在客棧門前大聲閱讀起來。


    “石誌安,秋明濤,向國玉,陳偉天,以上四人可在此地?”


    緊接著便有四個男子移步向前,走到太監麵前微微敬禮。


    太監看了看冊子,再掃視眼前四人緩緩說道“年齡,住所確認無誤,由於你們是外鄉人,報上各自籍貫,由我對照下~”


    “在下石誌安,來隻且蘭”


    “秋明濤,來自南詔”


    “在下向國玉,也是來自南詔”


    “陳偉天,邕州人士”


    太監高傲地仰著下巴俯身著四人,再三確認冊子後說道“那跟我走吧?”


    “去哪?”四人同時問道,相互對視有些疑惑。


    太監看似高傲,但辦事卻不拖泥帶水,立即解釋道“你們四人皆報名了明日的元宵武道會,按例所有參賽武師都要由專人接領至武館,武館為你們準備護具,休養場所,還有就是為防止有人作弊,需要對你們封閉監視,總之是為了大賽的順利進行,你們休要猜疑~”


    “是!”四人聽完立即明白其中的緣由便不再多問。


    在風宅大門前,許江遠與白墨正跟著馮媽調換宅門前的大燈籠,而下,一隊錦衣護衛陪同著一名太監來至門前。


    “在下曹公公,俸皇命有事向風大人討教~”曹公公說話時繞過護衛的擁護,獨自走到正在扶著梯子的馮媽身邊,像是有意在示好。


    “喲~”馮媽轉身才看見身後站著一人“曹公公~您好!您好!是找我們家風老爺嗎?”


    曹公公弓著身子微微點頭“無意打擾風大人,隻是想打聽府上是否住著一位名叫葉俸明的武師?”


    馮媽一敲梯子,提醒上麵正在掛燈籠許江遠“遠兒,那幾位爺裏有叫葉俸明的嗎?”


    許江遠睜著大眼好奇地看著下方眾人,確認是朝中的官員乖巧地點點頭“有的,葉公子在府內,喊一聲就會出來了~”


    “葉公子!”一旁的白墨幹脆地朝著府內喊道“葉公子~有人找您!”


    曹公公臉上帶著笑意,身為皇上忠心的耳目,他並不在乎眼前之人有多大權力,而是在乎皇上能否經常提及誰人的名號,因此,像風不快這樣的紅人自然受他重視。


    “噢!來了~”府內傳來一聲略顯滄桑的話音,隨後一頭白發的葉俸明走出了府門,這讓許江遠三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著葉俸明。


    “誰找我?”葉俸明環視眾人問道。


    “嗯?”馮媽本就看魏歸啼不爽,這下更是狠狠地白了葉俸明一眼“人家宮裏來人了,找的事葉俸明葉公子,你個老潑猴出來應答什麽?”


    “嗯?我就是葉俸明啊~”


    葉俸明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忽然他明白其中的緣由,正要解釋,眼前的公公手握著冊子開口道“葉俸明,且蘭人士,年僅十七歲,於七日前報名元宵武道會,現住風不快風大人府上,這位老者,雖說你是風大人府上的人,但請您勿要戲弄於在下!這可是皇命!”說著,曹公公拍了拍冊子顯得有些不悅。


    馮媽聽聞此話立即惱怒地推開魏歸啼,對著公公揮一揮手絹“曹公公,這老頭腦子有問題,我這就帶你去找葉公子,我識得他!”


    “那就有勞了~”曹公公身體微傾以表禮數,跟著馮媽進了風宅。


    葉俸明站在大門前,疑惑地注視著曹公公手中的冊子,這才幡然醒悟,隨即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當時腦子一熱,報名時寫的是本名,可我現在已經不是十七歲了!怎麽辦?他們去找師父,師父會不會怪我?’


    就在葉俸明思考期間,府內傳來一陣騷動聲“幹什麽?幹什麽?你們他娘的是誰啊,老子沒穿衣服知道嗎?門也不敲就衝進來!”


    就在一個時辰前,魏歸啼脫光了衣物赤裸著全身,打坐在自己的房內,由於先前的打鬥,他自覺需要一些功法來提升身體的實力,否則就算是以葉俸明的身份活著,也免不了會遇到麻煩,畢竟來日方長,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而打坐之時,魏歸啼正潛心研學用以打通八脈的經脈秘術《申命五學》,就在他凝聚一股內氣想要一舉貫穿任脈時,卻被馮媽等人的突然闖入導致氣脈混亂,換作常人怕是要走火入魔,好在魏歸啼早已熟悉這些氣脈的走向,拚命克製才瞬間將其化解,馮媽等人這一舉動自然惹惱魏歸啼,對著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換作以往或許都有動手的可能。


    隨著魏歸啼的唾沫在空中不斷狂噴,曹公公一行人的臉色也逐漸陰沉下來,風不快聽聞院中動靜立即來到內院。


    “發生什麽事了?”風不快自打被皇上私封暗部首領後便不在忙於表麵公事,而是整日如同管家婆般為家中的事發愁,眼下突然發現家中來了一隊護衛覺得很是詫異“曹公公~風某在這呢?皇上是否有旨意由公公傳達?”


    曹公公見風不快出麵,陰沉的臉龐再次露出笑容“風大人~此次並非找你,而是前來接元宵武道會的選手~隻是您的客卿似乎有些…”


    “噢~甚是榮幸,風某的朋友也有報名,可是哪位?”風不快偷瞄了一眼正處氣頭上的魏歸啼,腦海中閃過元宵武道會的告示,清晰記得上方所寫的十萬兩賞銀‘若是魏前輩也報名了,那房子的事也就有著落了!’


    曹公公瞥了一眼魏歸啼,打心底不願意再看對方一眼,礙於風不快的麵子說道“正是這位意氣風發的葉俸明葉公子了~哼!”


    魏歸啼看著曹公公的作態更是怒上眉梢,抬手指著對方腦門正要開罵,立即被風不快製止拉到一邊。


    “魏前輩!魏前輩!您消消氣,他是皇上的人!”


    “關老夫屁事?”


    “您是不怕皇上,可您現在是我的朋友,是否該為我考慮考慮?”


    “誰讓那騾子打擾我練功?”


    二人的攀談聲雖說極為輕,可還是傳到了曹公公的耳朵裏‘騾子’二字,曹公公再也忍受不了,憑借自己宮中使者的身份,走到哪不是被人恭維著,今日反倒被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嗆得說不出話,這可觸及了自己的底線,於是曹公公也不再避諱高聲說道“風大人!”


    “啊?”風不快詫異地看向曹公公。


    “這元宵武道會由皇上親自坐鎮,報名者算作與皇上簽下約定,如果有嬉戲玩笑之意,那可算作欺君大不敬!我想風大人也不會坐視不理吧?”曹公公手握冊子走到風不快跟前,遞交了冊子讓風不快過目。


    風不快看著上方寫著的字跡,很是為難地拉了魏歸啼的衣襟“看來是葉公子不小心寫錯了,您看做師父的…?”。


    “別扒拉老夫~老夫我可沒報什麽名!再說老夫也不感興趣!”魏歸啼看也不看地別過身去,這樣的態度已然收斂許多,要不是礙於風不快,魏歸啼幾刻鍾前早就動手了。


    曹公公聽到魏歸啼的話語冷聲道“哼~小小年紀,一口一個老夫裝腔作勢,雖說不知道閣下是何身份,也不在乎閣下是否報名,我的職責就是帶著一位十七歲,名叫葉俸明的人回武館,安頓好他的一切,其餘的事還不配我插手!”


    “其實是我報的名!”葉俸明從院外走進院內,滿臉愧疚不敢正視魏歸啼。


    “呐!真相大白了,你們要抓抓他,欺君也是他欺得軍!與老夫無關!”魏歸啼一副無賴相轉身就要往屋內又去。


    “那行,拿這人回去,交由刑部~先打個五十棍!”曹公公也不再糾纏,命令護衛即可架住葉俸明。


    “慢著!”魏歸啼從房中猛地竄出,一把提起曹公公的衣襟“你個陰陽人!誠心跟我作對是嗎?”


    “大膽!”同行的護衛連連拔出佩刀,將魏歸啼圍作一圈。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我一定要找燕將軍,讓他好好治你的罪!”曹公公被魏歸啼突如其來的無禮舉動嚇出一身冷汗,翹著妖嬈地食指嬌罵著。


    “前輩!前輩!不可啊!”風不快推開護衛的圍剿,將魏歸啼鎖著曹公公的手拉開“前輩!要不您就去吧,比武事小,欺君是大!大不了你上台再下台,參與即可!”


    “屁話!老子打架可從沒輸過!”魏歸啼破罵著,口水噴了曹公公一臉,隨後怒視著葉俸明,看著葉俸明一臉自責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緊接著閉眼深呼吸說道“帶路!”


    在魏歸啼行至葉俸明身旁時,也不知出於怎樣的心境,淡然地說道“沒事別出去亂跑!”


    隨後,魏歸啼便跟隨著曹公公一行人出了風宅,此事也算有了個結果,葉俸明站在院中呆呆地看著天空,回想方才魏歸啼對自己所說的話,讓他有種被所有人嫌棄的感覺,自己對所有人來說,是否都是一種禍害與負擔?


    ‘父親!母親!你們也覺得孩兒無用嗎?所以才不想讓孩兒出麵!師父~對不起!又給您惹事了!’


    小尼姑,身著圍裙從廚房走出,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好奇地看著葉俸明“俸明!發生什麽事了嗎?”


    葉俸明聽到小尼姑在叫自己,突然覺得被關心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隨後揉了揉眼睛笑道“沒事,方才師父沒穿衣服跑出來,跟馮媽吵架了!”


    “噢!哈哈~魏前輩真冒失,俸明你幫我叫大家吃飯吧~”


    小尼姑說著準備再次走進了廚房,卻被葉俸明叫住“小尼姑,我如果離開長安,你要不要一起走啊?”


    小尼姑麵對葉俸明的詢問,很是自然地點點腦袋。


    “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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