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龍行百步的廊道上,邱並竹蹲在道岸上漱著口,一旁的行房門忽然打開,魏歸啼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嗯?師叔~您沒事啊?太好了!我以為你被護衛帶走或是掉水裏了!”邱並竹急忙擦幹嘴邊的水漬來到魏歸啼身邊。


    “大清早能說聲好聽的嗎?”魏歸啼伸著懶腰打哈欠道。


    “嘿嘿!”邱並竹單純地傻笑著,又覺得自己有了靠山。


    “大駕鹵簿,行幸武館!”


    一聲嘹亮的開路鳴梢預示著皇帝儀仗隊的到來,眾人紛紛跪拜在地等待著儀仗隊通過主橋,臨行龍行百步主殿。


    “師叔!你不跪嗎?大家都跪了!”邱並竹好奇地問道。


    “他們跪他們的,咱們是出家人,隻跪天地,跪三清!”魏歸啼懶散地靠在承重柱上,目睹著儀仗隊自橋上緩緩而過。此次到來的不僅僅是虞帝,還有眾三宮六院、眾皇親國戚乃至鄰國使臣。


    紅馬朱車走中央,金刀紫袍護兩旁,浩大的儀仗踏上主橋的一刻,整座龍行百步仿佛都被牽動著,對於眾武師來說,如此受皇家重視是一種榮耀,可對於車馬中的貴人而言,這場生死相博的武會隻不過是元宵的一場遊園會罷了。


    主殿金門金窗大開,自上而下通透萬分,皇親、國戚、使臣依照身份入列,達官顯貴互謙互捧,內堂女眷鶯鶯燕燕,整座會場由森嚴的武館儼然變作慶典會場。


    “咚!”


    一聲囉鳴過後,一名黑袍男子自主殿五層飛馳而下,雙腳穩穩踏在大圓盤中央,一張方臉搭配上銅鈴般碩大的眼珠,加上一對雷公眉活脫脫像是畫中走出了天師鍾馗,隻見他拱手環視龍行百步一圈開口道“在下閻司秋,承蒙皇恩,奉龍行百步館主之命,主持本場武道會兼正判!”


    “嗯?”魏歸啼疑惑地看著圓盤中央的男子‘閻司秋?不是昨晚那小子嗎?怎麽不蒙麵了,還有館主不是我嗎?我什麽時候命他為裁判了?’


    正當魏歸啼疑惑之際,主殿內再次飛出六道身影落於閻司秋身後,隻見閻司秋回首請向六人開口道“此六位乃是本次大會的副判與在下共同評判此次武道會,我以人頭擔保做到絕對的公正,也請各位武師做到武義之上!”


    魏歸啼放眼望去,多出的六道身影自己盡然全都認識,為首的便是風不快那小子,此刻正一臉冷酷地尋處位置坐下,平日裏那股生活殘廢的樣子與此刻搭不上邊,往後則是昨晚撫琴的女子,還有四名死侍“噗~”魏歸啼岔氣一笑,盡沒忍住胳膊差點滑過柱子摔個踉蹌。


    “師叔你怎麽了?很緊張嗎?”邱並竹扶著魏歸啼關心道。


    “緊張~緊張~”魏歸啼幹笑著捏一把汗,心道‘不會是因為昨晚我囑咐了一切照舊,今天連正副判也不換吧?’


    “啊切~”


    聽得台上閻司秋一聲噴嚏聲,引得眾人為之一笑“在下實在失禮,好了!各位~恰遇春風得意,路逢劍客須呈;武道會分初賽混鬥、中賽互鬥、以及決賽奪魁三項進行,初賽混鬥我們分為九場,何為混鬥?便是這龍盤之內非敵即友,無規則進攻他人,亦或是防禦他人的進攻,以三炷香依次燃盡為時,入場的武師隻要能在這龍盤上撐過三炷香不倒不死,且場內人數隻剩十人以內,則剩餘人員即可晉級中賽,如若人數多餘十人,則本場人員全部淘汰;”閻司秋環繞著龍盤走動著,看著眾人躍躍欲試的作態繼續解釋道“龍行百步築有十八列行房,分別以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十天幹,金木水火土五行,加之天地人三才為號,依次兩列行房入住之人便是同場的敵手,比如入住甲乙號兩列行房的武師,為第一場的入場選手,丙丁則為第二場,以此後推,也就是說從各位入住一刻起,已經為各位劃分了對手!”


    “嘩~”


    規則一出現場一片嘩然,有人議論初賽的激烈殘酷,有人惋惜初識的好友瞬間變作對手,而有些人已經開始相互抱團商議如何挺過第一輪。


    “太好了~師叔,你可以保護我了!”邱並竹咧著嘴滿臉崇拜地看著魏歸啼。


    ‘嗬~我還想借你之手呢,也不知道那臭道士教了你幾分~’魏歸啼幹笑著將目光移動到主殿二層‘對了!還比什麽?整座龍行百步的金磚都夠花下半輩子了!哈哈’


    正當魏歸啼得意之際,閻司秋輕扣雙掌,掌間雄厚地內力將聲音穿向四周,喧嘩聲頓時間被掩蓋殆盡。


    “下麵在下宣布一項最重要的事!”閻司秋言語輕微停頓繼續說道“打開!”


    “哢!”


    主殿二層的窗戶緩緩大開,陽光即可照耀其中,漫天的金光反射在殿內的天花板上,引得現場人驚呼聲如海浪般此起彼伏。


    “吾皇特賜,二樓主殿共奉一千塊金磚和白銀一千萬兩!”


    “嘩~”


    “在初賽中,所有真金白銀都將分九批次放在這龍盤之上,依據大賽規定,在初賽掠得的財物,隻要能隻身帶出龍行百步,皆歸持金者所有!”


    “嘩~”


    “我他娘的!這這這…老匹夫,算計我!”魏歸啼一眼便識出其中緣由,擺明了想利用自己愛財的嗜好,逼自己盡全力除去在場的對手,想到這魏歸啼眼中的燃起了怒意,可彈指間又熄滅轉而滲出一股邪性“俗話說貪者無媚,生邪巧,但卻祿山河!我的東西誰都不許拿,都是我的!!!”


    “額~師叔!大家都看著你呢!”邱並竹用食指尷尬地點了點魏歸啼的胳膊,提醒他有些失態。


    “想錢想瘋了吧~”


    “就是!年紀輕輕的眼高手低,小心有命拿沒命花!”


    “嘁!”


    耳畔想起了幾聲冷嘲,壬號行房的眾人皆看向魏歸啼處,這下怕是把這張猖狂的年輕樣貌都記在心裏了。


    此刻,數十名身著紅棉短打的高力士身抗一人多高的紅鼓現身各條浮橋之上,將紅鼓搭在鼓架之上,儼然一副嚴陣以待的狀態,虞帝站於主殿六層輕揮衣袖,高力士們手執巨錘一並敲下,震天鼓聲將所有人的情緒帶到了高潮,龍盤中央,堆砌起一座小型金銀山,甲乙行房的武師們陸續進入龍盤圍坐一圈。


    “以我為令!比賽開始!”閻司秋一聲令下,一名身姿俏麗的公主舉著火燭一蹦一跳地來到香火邊將其點燃,隨後回到位置上。


    龍盤中央,李象鶴掩於人群之中,身為使臣他自然優先被安排進入甲字號房,正當其餘人員對著中央的真金白銀躍躍欲試,唯獨他手持一柄青黑色的厚背寬刀默默找了一處空地坐下,隨後將寬刀橫於膝蓋上,默默打坐著。


    魏歸啼位於行房處,從比賽開始起便將目光落於李象鶴身上,看著李象鶴手中的寬刀泛起了一絲興趣“這小子看著文若無比,居然也是個使刀的角色!”


    “師叔!既然有這麽多錢,平分的話每個人也可以拿到很多啊~如果大家拿了錢,靜坐著到最後一刻,豈不是都能得到一大筆銀子,皇上他太糊塗了!”邱並竹好奇地在魏歸啼身邊喃喃著,卻聽得魏歸啼無奈一笑。


    “他可不糊塗,你看著吧,不出一炷香功夫,好戲就要上演了!”魏歸啼用手背拍了拍邱並竹的胸口,覺得他還是太天真,話音未落龍盤中央傳來一陣騷動“看來我高估他們了!根本用不了一炷香!”


    龍盤中央,一名身近八尺的男子首先邁動步伐走向金銀山,隻見他緩緩脫下衣物攤開在地上,撐開足足九寸的雙掌,每掌五塊共抓起十塊金磚放在衣物上,反複幾次男子抱起一裹金磚,在人群目光注視下,走到一邊獨自坐下,一千塊金磚分作九場放入,每場約有百塊金磚,而此男子卻一人獨攬過半讓人怎能不眼紅。


    “再不拿就隻能拿白銀了!”


    不知誰高呼一聲,人群瞬間蜂擁而上將金銀山圍做一團,眼前的巨額財富讓人忘卻自己正處於修羅戰場,但總有一些身心堅定的武師如赤鬆般站定原地,麵對一幅幅暴露無遺的項脊背,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幾彈指間,搶奪錢財的武師盡數倒地不起,留於場上的人隻剩半數。


    觀摩席上的王侯們接連喝彩,高估過癮;看著血肉橫飛的現場,平日裏憐葉葬花的公主貴人們雖說嘴上嬌聲著‘哎喲~’可私下也假作掩目偷偷觀看著,大概是因為難得一見的出宮機會。


    “各位好漢~既然規定隻能晉級十人,那端坐著勢必分不出上下高低!”一名手執羅漢棍的老翁將棍棒一頭指向靜坐中的李象鶴,以老為尊的作態毫不避諱別人的目光,開口道“想這般坐享其成的年輕人,我們大可先將他踢出場外!”


    “對!還有那個大塊頭!保不齊也是個虛高的主,抱著金子還想晉級哪有這般好事!”手執匕首的一位瘦子舔了舔手中的匕首陰邪地說道,看著骨瘦如柴的身子也不知身手幾分。


    “既然如此,在場還有三四十號人,我們分兩組將這二人先剔除,如何?”老翁環顧眾人提點著自己的意見,絲毫不避諱這話傳到李象鶴與大個子耳中,看起來頗有些大家風骨。


    隨著眾人附議結束,在場人分作了兩派,各自走向李象鶴與大個子二人;大個子從始自終都是睜著眼睛,木訥地眼神注視著所有緩緩走向自己的人,見有人靠近,大個子將裝有金磚的包裹係在腰間緩緩站起身,壯碩的他麵對這樣一群人,畫麵神似被獵犬圍捕的猛虎。


    大個子騰出雙手後,架出隨時戰鬥的姿態,雙拳的關節處突起鋥亮的老繭,可見其是名久經磨練的拳師,還未出手就已經嚇退多數人。


    “上!”


    “你上!”


    “一起!”


    “好!”


    幾人相互慫恿打氣著,將大個子圍作一圈,手執利器的人繞行至大個子身後,想來個突然襲擊,可惜一出手他便後悔了,大個子看似笨重的身子卻敏捷地出人意料,一記回身擺腿就將身後騰空而起的幾人,攔腰飛踢至地表,幾聲骨頭折裂的動響讓眾人倒吸口涼氣,這跟掰黃瓜無異的場景,常人被踢到不死也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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