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廣宗城內毫無征兆的響起了戰鼓之聲,廣宗城外千餘士卒聽聞鼓聲皆是一愣,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廣宗城城門已是大開,大股黃巾已經衝著漢軍所在方向殺來。


    “黃巾打過來了!快跑!”


    漢軍營地所留士兵隻負責虛張聲勢為董卓暗度陳倉創造機會,此時還有部分士兵連裝備都未曾穿戴,如此情急之下,怎會是黃巾的對手?


    還好盧植在任期間督導大軍修建了不少土牆與壕溝,防禦工事大大的拖延了黃巾軍的前進步伐,為漢軍士兵創造了逃生的時間。


    整個營地的士卒沒有一個想著去反抗的,頓時如大難臨頭的鳥獸各自散去。


    等黃巾追上來時,營地已然成了空營。


    “大賢良師,我辦事不力!讓漢軍都跑了!”先前那傳信之人此時恭敬跪在張角麵前。


    “不怪你,去之前我已預料到,隻要將漢軍的輜重繳獲即可。”張角倒是顯得很平淡,沒有絲毫波動。


    “已繳獲漢軍糧餉及甲胄三百副。”傳信之人匯報著戰果。


    “很好!將甲胄分發給核心教眾,加緊操練,盡早打造出一支足以和漢軍掰掰手腕的軍隊。”


    張角三兄弟雖掌握巨鹿郡,可因東漢朝廷曾多次裁撤軍隊,導致州郡兵政策荒廢,整個巨鹿郡的軍備並沒有多少。


    他們手下的士兵還處於沒有裝備的狀態,隻有少部分親兵,核心教眾擁有製式武器、甲胄。


    如果武器裝備數量再翻上幾番,他張角未必會狼狽的縮在這廣宗城裏!


    大部分的黃巾都是烏合之眾,可這大部分顯然不包括張氏三兄弟,此三人可是有真才實幹的,隻是手下單兵素質相較漢軍差得太遠。


    張寶下曲陽大捷,張角廣宗城外繳敵輜重,兩次勝利並沒有讓張角改變心中想法,仍舊維持著保守策略,張角每日都在祈禱著自己的援軍盡快出現,一日一日之間身體狀況也在下滑。


    東郡的皇甫嵩等人也已行至東阿附近,東郡如今有兩股反賊,最大的就是黃巾卜巳,麾下不到萬人,不足以支撐他攻城,在蒼亭一帶流竄。


    另一股則是東阿的王度,此人本是縣丞,在各地黃巾猖獗之時竟棄縣丞之位,揭竿而起。


    縣令一看事情不對,拋下縣城就逃命去了,縣中官吏百姓一看縣令都跑了,也跟著跑,王度搞了半天最後得了個空城!


    空城在手中完全失了意義,王度又引軍出城五六裏處屯駐,原本出逃的百姓中有一人觀察到了王度棄城的情況,此人與縣中大姓家族商議後準備回到縣城之中固守。


    縣中官吏、百姓卻是被嚇破了膽,說什麽也不肯回去,認為賊人雖棄城,可仍在西麵,他們隻能與賊背道而馳,向東而去才會安全。


    此人撂下一句:“愚民不可計事”後便離去,他並未放棄,而是秘密遣人前往東麵舉旗冒充王度等人,又部署縣中大姓家族為內應。


    看到旗幟後高聲呼喊“賊寇來了!”並帶頭向縣城而去,官吏、百姓等在此情況下也隻能跟從逃回縣城之中。


    見百姓再度回到城中,王度又領兵前來攻城,城中無人響應,又因軍中缺乏攻城器械等,王度最終決定退兵。


    就在王度離開之時,城門大開,百姓、官兵提著農具、兵器襲來,倉皇之間王度無奈敗退,現於東阿一帶流竄。


    而策劃了這一切的人並非等閑之輩,此人乃是後來赫赫有名的程昱!


    程昱在曆史上也是個有名人物,可因“人肉糧餉”一事有些聲名狼藉,但不可否認才華是有的。


    皇甫嵩與劉靖已經非常接近東阿城,已經能看到王度駐紮之地,依營帳數量來算,王度帳下最多不過兩三千人,根本不足為懼!


    “王將軍!外麵出現了一股朝廷軍隊!看上去已經超過萬人!”


    王度這邊正在大營裏悠哉悠哉的,就聽得自己手下在自己耳邊放了道驚雷。


    “什麽?萬人!”王度急得連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丫子就衝出了營帳,雙足被地麵硌得有些疼痛,可王度此時已顧不上這些。


    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無以複加!這何止萬人!


    穿著製式甲胄的士兵一眼看不到盡頭!火紅色的旗幟飄揚在半空中。


    “完了!”這是王度心中的第一反應,這陣仗讓他心中連一星半點的反抗念頭都生不起。


    “王將軍!我們該怎麽辦!”一旁的屬下急得腦門直冒汗,對方就快到自己麵前了,王將軍愣是一個命令都不下。


    “怎麽辦?”王度重複了一遍,隨即像突然看透了一切,一屁股坐在地上,閉上了雙目。


    一旁的屬下更懵圈了,心想:“您這又是哪出啊?”


    眼見王度沒個命令,他隻能自己去安排了,將全軍整頓起來嚴陣以待。


    待他做完這一切後,王度卻是說了一句,“別忙活了,都是白忙活。”語聲中聽不到一點波動,好像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皇甫嵩和劉靖很快就到了王度軍前。


    “王度何在!”皇甫嵩威嚴的聲音響起。


    “這兒。”王度依舊坐在地上,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皇甫嵩也好奇的打量著此人,不明白此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大軍行至前竟呆坐在地。


    不等皇甫嵩繼續問話,王度自顧自的說起,“想我王度,費盡千辛萬苦做得一縣縣丞之位,可寒門之身,晉升無望,無奈押寶黃巾,隻歎時也命也!”


    一番話說得動情至極,幾句話間將他的一生都勾勒出來。


    “哼!”皇甫嵩聽了並沒對王度產生同情,反而是更加厭惡,食君之祿,替君分憂在他眼中是天大的事,也是做人做事必須遵循的道理。


    王度做了縣丞,吃著朝廷的俸祿,不感念天子皇恩,反而投身反賊,比一般反賊還要可惡。


    劉靖也對王度的話深惡痛絕,要知道這個時代多少的百姓在風雨飄搖、山河動蕩之中,吃不飽還是小事,一個不留神連性命都沒了。


    王度此人做了縣丞還不知滿足,實在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今日下場是我王度作繭自縛,但求將軍繞過我手下士卒,他們都是無辜的,罪責皆在於我一人!”王度起身對著皇甫嵩連磕三個響頭。


    緊接著拔出身旁屬下的佩劍,自刎身亡。


    “哎。”皇甫嵩歎一聲,王度雖可惡,最後一番話倒還有些良心,“所有人卸下甲胄、放下兵刃,否則格殺勿論!”


    活命的機會人人都不可能放棄,才穿上甲胄的一眾士卒,現在又急匆匆的脫下,一個個隻恨自己沒有多長兩隻手。


    “傅燮,將他們全部綁起來,隨大軍押送至東阿城。”


    這一係列的事並沒有耽誤多少時間,大軍很快就來到了東阿城下。


    王度手下兩三千人不能一直由皇甫嵩大軍帶著,加上大軍行軍以來,需要休整和協餉,隻能到東阿城。


    縣令聽得城外有大軍靠近,連忙來到城樓之上,整個人慌得不行,急忙派人去將程昱找來。


    “仲德,你說這會不會是王度找來的援軍?”縣令開口問道。


    哪知程昱開口便是大笑:“哈哈哈哈!縣令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此精良的裝備、軍紀嚴明的軍隊,必然是朝廷剿賊大軍。”


    聽到程昱的回答縣令頓時鬆了口氣,他其實沒有什麽才幹,全靠家中以錢財賄賂宦官子弟才當上了這個縣令。


    他做縣令隻是想獲得一個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在任期間並未做出什麽傷天害理,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這也是程昱願意幫助他的一個原因。


    “縣令快開城門迎接吧!”


    縣令聽了令守衛軍士打開城門,自己和程昱出到城門外迎接。


    “鄙人是這東阿縣縣令,不知將軍怎麽稱呼?”


    縣令看著眼前之人統率著上萬大軍,官職地位應是非常高,先開口道。


    “老夫左中郎將皇甫嵩,奉天子令來東郡討賊。方才路上遇到王度一夥叛軍,王度已經自刎,其餘士卒盡皆收降,其中不少人都是東阿城原駐守軍,之後就交給你處理吧。”


    皇甫嵩說話之時連馬都沒下,縣令並不覺得有什麽,隻覺這一切都是應當的。


    “好!皇甫將軍快請進吧!”縣令帶路在前,將皇甫嵩眾人迎進城去。


    在皇甫嵩側後方的劉靖卻是眼尖,發現了縣令身旁還有一人,隨著一般衣物,看上去卻氣度不凡。


    整個人比縣令高出一大截,仔細觀看又不像是武將,下巴還蓄有一把美髯。


    劉靖對此人產生了濃烈的興趣,想著進了城後一定要想個辦法打探一下此人根底。


    大軍人數眾多,隻有親兵衛隊隨著進城,其餘一眾軍士皆在東阿城外依城結營。


    進城之後眾人直奔縣府,縣令也是相當會來事,馬上便安排了宴席,派人將城中大族也叫了過來。


    畢竟這宴席還得有個人買單,這些個名門大族極愛與掌權之人結交,如今為官主要靠官員之間的推薦和舉孝廉。


    一旦和官員搭上線,那自家子弟為官的概率就比普通人大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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