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靖走後,程昱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一個皇室貴胄管自己叫叔?這絕對不是什麽值得慶幸的事,相反自己需要更加小心。


    此舉無疑是將自己死死的捆綁在了劉靖的戰船之上,想要中途下船轉投他人幾乎是做不到了,當然也有小小感動。


    自己名聲不顯,又沒擔任過什麽官職,劉靖就把自己當叔,要麽就是劉靖確實極為看重自己,或者是極其有心機想以此名縛住自己。


    劉靖畢竟隻有十四歲,程昱更願意相信是前者。


    事實上是兩者都有,一個好的謀臣策士能帶來多大的助力,這一點劉靖是最為清楚不過,更何況程昱的羈絆上寫得明明白白,荀彧、郭嘉!


    拿下程昱,那荀彧、郭嘉還會遠嗎?


    劉靖走之前還留了一句話,如果程昱願意,可以將家人都遷到豫州陳國境內,他保證會讓他家人比在此處過得更好。


    這就屬於更深層次的一種綁定了,家人去了固然能過得更好,但某種意義上也會變成人質。


    程昱一晚上都輾轉難眠,第二天如約收拾好了行李來到城外大營中。


    皇甫嵩、劉靖大軍此時已經準備得差不多,欲往蒼亭方向去。


    “世子!”程昱行至劉靖身側。


    “程叔,來得正好,大軍馬上出發。”劉靖一直在等程昱的到來,也篤定他會來。


    一旁的劉大卻是有些被驚到,劉靖竟然管程昱叫叔!


    程昱也是一臉苦笑,事到如今別無他法,要不脫離劉靖,不然就隻能死心塌地跟著幹了!


    “世子,我想過了,我想盡快將家人遷往豫州,大丈夫建功立業當先摒除後顧之憂!”劉靖雖叫程昱叔,程昱卻不敢托大,還是非常恭敬的稱呼世子。


    程昱這番話倒是讓劉靖有些意外,他昨日看得出程昱有些遲疑,漢室宗親的名號有時很好用,有時卻並不好用,在如今這個東漢仍然擁有統治力度的年代,漢室宗親的名號顯得並沒那麽好用。


    倘若東漢失其鹿,那麽漢室宗親的名號就會變得更加好使,大家跟著你就有機會幹大事,你的地位越高,跟從你的人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這話一出,基本代表著程昱這輩子都會跟著劉靖幹下去了!畢竟像馬超那樣的“人才”是不多見的!


    “劉大,程叔家人遷入陳國一事,你找可靠之人仔細辦理,務必要保證好程叔家人一路之上的安全!”劉靖非常嚴肅,畢竟自己連程昱家人都保護不好的話,何談讓他為自己賣命呢?


    “喏!”劉大得令之後便去操辦起了相關事宜。


    “多謝世子抬愛!”


    “陳明,去為程叔牽匹馬來!程叔會騎馬吧?”


    “當然,君子六藝怎能不會!”


    大軍在東阿經過一夜休整和糧餉補充好,很快踏上了前往蒼亭的征途,中間未在多作停歇,三日之後便到達了蒼亭一帶。


    蒼亭也叫做倉亭津,背靠黃河,著名的倉亭之戰就是此處,程昱的十麵埋伏之計也是在倉亭之戰中發揮出來的。


    幾位領頭人物此刻正聚於軍陣之前。


    “諸位對剿滅卜巳有何看法?”說話之人正是皇甫嵩。


    卜巳因兵力不多並未占據城池,而是流竄在蒼亭一帶,眼下大軍已到蒼亭,隨時有可能和卜巳碰上。


    幾人都不答話,傅燮本身對大戰略不是特別精通,想不到也很正常,蒼亭一帶背靠黃河,一帶平原,從地形上看沒什麽施展的餘地,從天時來看,時間快到八月,除了有點熱之外也沒什麽特別的。


    劉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什麽,場麵一下子顯得有些靜。


    與幾人並肩的程昱此刻看上去倒是悠哉悠哉,劉靖一看就知道程昱肯定有對策,估計是自己沒有說話,他才不好意思開口。


    “程叔,你可是想到對策?”劉靖問道。


    “何來對策之言,據我所知,卜巳部所領賊兵不到萬人。”程昱說道,“而皇甫將軍長社破敵數萬,此戰並不需什麽對策,正麵開陣對敵即可!”


    程昱說出這番話時非常自信瀟灑,皇甫嵩聽了也不住的點頭,程昱的想法正與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當初對波才、彭脫每戰必先集思廣益,力求對敵良策,而此番行至蒼亭才說起這事,正是因為卜巳部兵員太少,兩軍戰鬥力差距過大,沒有懸念。


    皇甫嵩也並未向程昱解釋長社一戰的事情,昨日才認識了此人,自然不能隨隨便便透露,畢竟人心隔肚皮,有才能之人並不一定就是好人。


    謊報戰功這種事往大了說也算得上是欺君之罪了。


    劉靖與傅燮聽了也是眼前一亮,對啊!前兩戰戰前必商量對敵事宜,這讓他們有些習慣於以計策勝敵。


    “哈哈哈哈!程昱之言甚合我心!”皇甫嵩大笑道,“就在此處分兵吧!傅燮你帶一軍,世子帶一軍,我親自帶一軍,分三路往黃河岸靠近,誰先找到卜巳行蹤便遣人快馬來報。”


    大軍頓時化作三路行進,一般的正麵對拚之下,漢軍不說以一當十,以一當三還是能夠做到的,加上卜巳乃是後起之軍,手下的兵員強度更加弱小,即使分軍也不足為懼。


    “程叔,你說卜巳現藏身何處?”沒了旁人,劉靖與程昱獨領大軍行進。


    “依我看,必在黃河堤岸。”


    “何出此言?”看著自信的程昱,劉靖有些好奇他的判斷從何而來。


    “卜巳軍在東郡已有不少時日,可麾下始終不過萬人,在東郡又無城可守,名義上雖是兗州渠帥,實際上名不副實,和一般流寇山賊無異!”


    “現已八月,周邊鄉亭都劫掠得差不多了,卜巳手下軍糧應該不會太多,繼續在東郡呆下去,手下賊眾在糧盡之日便會潰散。”


    “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一路北行,隻要能夠繞開朝廷軍,靠劫掠鄉亭之糧撐到冀州與賊首張角會合。”


    程昱洋洋灑灑一番話,話中是東郡黃巾唯一的出路,其實不止是東郡黃巾,如今天下黃巾都隻剩這一條出路,想辦法與張角會合。


    “程叔之智,當世少有!”劉靖聽了之後也是大呼暢快!從上一次接觸曹操以來就一直心驚、感慨這個時代英雄輩出,自己屬性點還沒積攢起來,總有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程昱聽了之後不悲不喜,隻是淡淡搖頭,“世子,屬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如今世道不複清明,有才之士大多隱於市井山林,不顯山不露水。其中才智高於我者不知凡幾!”


    “才智高於你者不知凡幾?程叔勿要自謙。”這話劉靖顯然是不相信的,【智力】達到90的人這個世道甚至往後再推個幾十年也並不多,不知凡幾這種話實在經不起推敲。


    “我所識之中便有幾人並不輸於我!”程昱卻是很認真的說著這個問題。


    原本兩人討論戰場局勢,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劉靖把大魚吊了出來!


    之前還一直想著怎樣才能把那兩人也收入囊中,沒想到程昱自己就已經引出來了。


    “何人才智高於程叔?”表麵上劉靖還是裝作一臉不相信的尋根問底。


    “潁川望族荀氏,有一年輕人名荀彧,字文若,剛及冠,年少時便展露才學,世人皆謂之‘王佐之才’,此人之才我便是拍馬也趕不上。”


    程昱像是回憶起了曾經,目中一片欽佩之色!


    劉靖早就猜到他要提荀彧了,心中一喜,“此人真有你說得如此厲害?”


    “絕無虛言!”程昱語氣加重幾分,“文若年紀尚輕,可才學卻是一點不淺,隻可惜......”


    “可惜什麽?”劉靖雖然知道荀彧,可對荀彧的生平並沒有那麽了解,看三國閱三國時正是年輕之時,誰不向往五虎將、諸葛亮?對曹魏政權和東吳政權的一些關鍵人物隻知其名卻不甚了解。


    “去年文若舉孝廉被召入洛陽做了守宮令,可惜啊!如此大才每日隻負責些雞毛蒜皮之事。”程昱語調又漸漸轉向低沉,感歎著好友的際遇,又好似感歎時代的不公。


    守宮令屬於少府的官員,少府的主要職能便是管理天子的私財和生活事務等,主官為九卿之一,享中二千石俸祿,下設丞及諸令。


    守宮令便是其中之一,主要掌管禦用的筆墨紙硯以及尚書所用諸物、封泥等,堂堂王佐之才每日就做這個,也難怪程昱為他感歎。


    值得一提的是少府這一機構十分臃腫,裏麵官員職位較多,宦官也隸屬於少府,像最高的中常侍,以及黃門侍郎、小黃門、黃門令、黃門仆射、中黃門等一係列宦官都屬於少府麾下。


    隻是今時不同於往日,宦官很明顯的脫離了少府的管理,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獨立,像張讓、趙忠等大宦官更是手握權力,連三公都不懼,更別提少府了。


    隻要有皇帝撐腰的宦官幾乎是淩駕於東漢百官之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程昱的話語間透露出了幾個關鍵信息,荀彧少時就聞名,現在做守宮令心中必然有落差。


    去年舉孝廉,說明荀彧今年也就二十一歲,自己很有可能拿下荀彧成為他的第一任老板!荀彧忠漢室,自己又是宗親,簡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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