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範建新就知道二黑子和華偉也暗戀楊淼,隻是楊淼不屌他倆……最後楊淼成了自己的妻子。


    也就是前妻。


    一個為了物質享受,而陪巉州市資產排在前幾位的“寶津”貿易集團老總邵寶津,睡覺的人妻。


    如今,生活重新來過,他怎麽也不會娶這樣的女人為妻,哪怕他的好兄弟好哥們,也不能娶這樣的女人。


    他會想盡辦法阻止的。


    其實,就憑二黑子和華偉後來的狀況,也娶不到後來入職到銀行係統的楊淼。


    一時間,三人都不再言語。


    範建新很快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話說的也忒霸道了,簡直有點不可理喻。但他又不好跟二黑子和華偉直說楊淼的將來之事,一時間也很鬱悶。


    他愈發的想盡快早些掘得第一桶金。


    ……


    範建新回到家,跟家人說起了自己的決定,就連七十多歲的奶奶也表示反對。


    他決定進麵粉廠上班。


    範建新本來還想說,自己上了大學也沒有多大的出息……見家人反對強烈,改口說:“我的成績太差,見到書就頭痛,就讓我進麵粉廠上班吧。”


    範建新從小鎮乘車趕回家的途中,就有了自己的人生規劃。


    第一桶金,隻能靠經商獲得。


    做個體戶是最好的選擇,可這是1982年,想辦個個體工商營業執照,那簡直是一種奢望。


    內地直到八十年代中末期,才開始全麵開放、搞活經濟,才逐步取消統購統銷,才逐步放棄計劃經濟。


    即便你能辦下來個體營業執照,但經營的範圍也是有限的,稍不注意就會觸犯行政法規,辦你個投機倒把罪,那是太容易了。


    那時候的工商局,叫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


    聽聽名字,就知道了其職能。


    範建新哪裏是真想進工廠當工人而是他看中了躍進麵粉廠對外的門市部。


    母親葉楠堅決反對範建新進廠當工人,畢竟範建新還有半年多才高中畢業,她希望兒子能參加明年的高考,最不濟也要有個高中文憑。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範發貴說話了。


    “孩子他媽,聽說頂替的政策可能要取消,這也許是新兒能進國營大廠的最後機會……今年廠裏蓋新型麵粉加工車間,我也受了不少窩囊氣,退下來也好,有些事眼不見心不煩……”


    範建新聽了父親的話,不禁皺起眉頭來。看來,麵粉廠蓋新車間確有貓膩,前世父親的失蹤可能真的與之有關……


    “爸,我不是想頂替您的工作,我隻想進廠裏的門市部……”


    “哪怎能行!……”


    母親一聽,首先提出了反對,“躍進麵粉廠的門市部是集體性質,每個月要靠廠裏調撥資金才能發出工資。進了那裏麵,再想調入廠裏成為國營單位的職工,比登天還難……我不同意!”


    “是呀,新兒。你先頂替我的工作,然後拜廠裏的黎師傅學習開車,以後再想辦法進廠裏的運輸隊……”


    範發貴想的是,自己的兒子若能學會駕駛汽車,領導的小車開不了,進廠裏運輸隊開貨車,也是讓人仰慕的工作。


    “爸,媽,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早就聽說,門市部經營不下去了,年年虧損,所以我才想進那裏去上班……”


    “哥,你傻啦……國營單位的鐵飯碗不願端,偏要進虧損的集體單位!”


    “這你不懂,再虧損的單位,我進去就不會虧損了……”


    英子一吐舌頭,“就你能!”


    “老範,你們廠的門市部不是楊廠長的大公子負責的嗎”


    “是呀,楊磊是那裏的主任……”


    說到這裏,範發貴直搖頭。


    “爸,我沒有搞懂,楊廠長把自己的兒子放在一個集體性質的部門當領導,這多虧啊!”


    “去,看書去!女孩子家家的,插什麽話……”


    母親葉楠聽了範建新不願繼續上學的決定,心中就不虞,見女兒英子在一旁多嘴,由不得訓斥一通。


    “楊廠長怎可能做虧損的買賣!……門市部的職工,不是集體性質就是家屬工、臨時工,唯有門市部主任這個職位是屬於國營性質,檔案關係在廠裏。別小看這麽一個部門,年年虧損,卻是個肥差!”


    範發貴看了看眾人,有點神秘兮兮的接著說:“‘窮廟富和尚’,聽說過嗎……別看門市部隻有零星的農民拿麥子來換麵粉,這裏麵的油水可大了!我這次,本想連這事也……”


    範建新一聽這話,立即警覺起來。


    “爸,咱爺倆單獨談談”


    範建新想起後世湖南懷化新晃中學操場的埋屍案,案件大體是這樣的:


    2001年,新晃一中校長黃炳鬆的外甥杜少平,采取不正當手段違規承建了新晃一中操場的土建工程,並聘請羅光忠等人管理。


    在施工過程中,杜少平對代表校方監督工程質量和安全的鄧世平產生不滿,懷恨在心,於2003年1月22日夥同羅光忠將鄧世平殺害,將屍體掩埋於新晃一中操場的土坑內。


    案發後,黃炳鬆協助外甥杜少平掩蓋殺人犯罪的事實,導致該案長期未能偵破。


    ......


    前世,父親莫名的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一世範建新怎能不警惕!


    既然冥冥之中讓他的人生重新來過,他就是來糾正前世錯誤的。


    “臭小子,有什麽好談的”


    範發貴嘴上這麽說,心裏還是愜意的,兒子能懂事是他最大的慰藉。


    兩人來到了裏屋,範建新把房門關好。


    “爸,您寫了反映楊廠長或是他舅頭施工問題的匿名信”


    範建新印象中楊淼的舅舅叫扈國營,是市二建的項目經理,說白了就是個包工頭。後來因所承包的一處建築工程發生了重大的事故,加上行賄等罪,被判了十幾年的有期徒刑。


    他與楊淼離婚時,這人還在監獄中服刑呢。


    此時,承建躍進麵粉廠新車間工程的正是扈國營。他愈發的覺得,前世父親的失蹤,可能與之有關……


    範發貴本來還滿不在乎,平時對兒子總是苛責的多,今日見兒子突然懂事了,才願意跟兒子談談,卻見兒子一臉的嚴肅,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新兒,你幹嘛問這個”


    “我怕有人要謀害你!”


    “這,這怎麽可能!……朗朗乾坤,誰敢做傷天害理違法亂紀之事!”


    範建新發現老爸竟能飆成語了,這還真讓他刮目相看。想來,這都是在母親的潛移默化中學會的。


    他知道父親沒有上過學,文化不高,識字不多,僅識的幾籮筐字還是在部隊當兵時學的。人也沒有多大的能耐,倒是很能吃苦耐勞,性格耿直,眼中揉不得沙子。


    父親在躍進麵粉廠後勤科工作。說起來還有個後勤副科長的職務,其實就是個做勤雜的小工子。後勤科沒幾個人,他這個副科長什麽事都得親力親為。


    “您最近是不是負責新車間工程質量的監督”


    這個時候,華夏大地還沒有工程監理這種職業。況且,新車間的建設是躍進麵粉廠內部的建築,廠裏有質量監督的人就行了。


    “是,這又怎樣”


    “您發現了不少施工的貓膩,然後寫匿名信向上麵反映了”


    範發貴怪怪的看著兒子,點點頭。


    “喔,爸……有些事咱能管,又些事咱不能管啊!俗話說,光棍不擋人財路,眼子不堵人色路。世事難料,人心莫測啊……”


    範建新不知說什麽是好,怎不能對父親說,前世您老人家可能被人謀害了。


    從心理年齡看,範建新比這時的父親還大幾歲,後世所經曆的風風雨雨,不可謂不多,所處的社會環境更為複雜。


    他現在猜測父親就是因這件事被人謀害了,謀害之人最可能就是他前世前妻楊淼的舅舅,而前嶽父可能還脫不了幹係。


    這算怎麽回事啊!


    他後來竟然娶了仇家的閨女!


    前世,真是活到了狗身上!


    也許,正是這種種的不平,上帝或者說老天才給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讓自己彌補前世的種種缺憾與不平……


    “爸,您的信反映的是楊廠長還是他的舅頭還是將兩人一齊反映的”


    “哪能呢……我反映的是楊廠長的舅頭,他不僅用的材料以次充好,施工經常偷工減料,還虛算工時、施工人員,弄虛造假……這樣的工程,會出大事的!”


    “您跟楊廠長反映過麽”


    “你爸再傻,也知道此事責任重大啊,哪敢隱瞞!我已多次向楊廠長反映過……可是他總說他會處理的,實際上,根本就是抬著糊弄。


    有些施工做的實在太不像話,我不願意簽字,扈國營就找人模仿我的筆跡偽簽。沒有辦法,我隻得舉報……這也是自保啊!若是上麵查下來,我反映過情況,雖是匿名舉報,也就找不到我什麽責任了。唉!這事楊廠長到底授意沒授意,參與沒參與,我不能亂猜,我隻是如實的向上麵反映他舅頭的施工情況。”


    “你們科的科長,也參與反映了嗎”


    “你說華科長呀……他一直裝病在家,好久沒來上班了。”


    “爸,從下星期一起,您也裝病在家。這事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請病假是要扣獎金的。”


    “命重要,還是錢重要!……爸,這個事您就甭管了,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範建新暗下決心,明天自己親自去見楊廠長,也就是前世的前嶽父。不僅要讓他們不敢動父親的一根寒毛,還要讓楊廠長允許自己進廠裏的門市部,當負責人。


    “爸,明天正好是星期天,您陪我到您的老連長翟伯伯家去一趟……”


    範建新將自己的想法跟父親說了。


    “嗯,你翟伯伯這個麵子還是能賣給我的……不過,我覺得不值得。為了這麽個門市部的主任,就求上了老連長,有點不劃算。爸這輩子就這麽個關係,隻能用一次,以後再想找他辦事就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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