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綾小成很疑惑,在這個實力至上主義的空間,不獲得任務的勝利,不得到足夠多的點數去提升自己的實力,怎麽能存活下去?


    許許多多的人用盡手段,犧牲他人,甚至為了點數還會背叛自己一直以來的隊友,而眼前這位大叔卻不為了贏?不為了點數?


    隻是為了看看有沒有自己欣賞的年輕人,打死綾小成都不信?


    “大叔,你在開玩笑麽?在那裏,點數就是一切,不贏,何來活下去的資本?”綾小成問道。


    他說的很對。


    在實力空間裏。


    點數可以購買一切,也可以用點數享受一切,不僅能提升自己的實力,而且還能擺脫清掃者的危險。


    雖然綾小成沒見過清掃者,也沒有清掃者的任何情報。


    不過這是用來清理實力低下的契約者的規則。


    那麽。


    他們的實力肯定不會太弱。


    “活下去?”桑叔搖搖頭,臉上略顯滄桑,仿佛經曆了許多事情,也看過許多事情,有一種看破紅塵的高人模樣。


    桑叔淡淡道:“點數其實並不是萬能的,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給你一個一模一樣的,也不再有當初的感覺。”


    頓了頓,他又道:“活下去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忘記你活著的理由。”


    “活著的理由?”綾小成不解地問道。


    “嗯。”桑叔將長刀插在地上,用沙啞且沉重的聲音道:“每一個人的每一個階段都會有一個活著的理由,以前我是為了...罷了,不提了,現在我活著的理由就是想看看在這裏是否還有我欣賞的年輕人罷了。”


    桑叔說到以前的理由時,眼角閃過一絲痛苦和悔恨。


    綾小成沒有再說話。


    活著的理由?


    我是為了什麽提升自己的實力?


    為了活下去?


    然後呢?


    目的是什麽?


    以前綾小成活著,就是一個工具,完成任務就是教官給他的活著的理由。


    而如今已經脫離了教官的控製,那他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麽?


    綾小成的腦海裏漸漸閃過一些畫麵。


    從剛來到實力空間的第一次任務,見到茶佐枝的第一麵,見到石魔的第一麵,見到櫻木花子的第一麵,見到洛舞花的第一麵……一直到現在。


    綾小成慢慢想清楚了什麽自己為什麽活著了,他嘴角輕輕一笑。


    注意到眼前這名年輕人的笑容,桑叔輕笑一聲說道:“人的一生其實很長,有人在不斷地想辦法延長自己的壽命隻為了活得更久,見得更多……”


    他話音一轉:“可有些人珍惜眼前的風景,願意停留下來,快樂的過一生。”


    “年輕人,你的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要好好珍惜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千萬不要等老了之後再後悔莫及,到那時可沒有什麽後悔藥了。”


    “哦,對了。”桑叔開玩笑地說道:“說不定用點數還能買到後悔藥呢,哈哈!”


    後悔藥麽?


    說不定還真有。


    不過那價格肯定是天價。


    綾小成搖搖頭,收回了笑容,恢複平常那平淡無波瀾的神情。


    “大叔,你剛剛...沒用盡全力吧。”綾小成淡淡道。


    綾小成不說自己是劍道高手,可是剛剛那場對決中,綾小成發現了一個細微的點。


    那就是。


    每次桑叔發起進攻或防禦時,左手都有一絲不自然地抓取,就好像在握一把刀。


    這種潛意識的動作隻有長年累積的習慣才能形成。


    而且。


    他剛剛那個技能,往下劈的“三天地”,無疑用雙刀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也許這僅僅是技能罷了,但根據綾小成對他的觀察,他也許是一個雙刀流的刀客。


    “大叔,你其實是...雙刀流吧。”綾小成道。


    聽到這句話,桑叔很明顯愣了一下。


    隨後。


    桑叔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沉默了一會說道:“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隻用一把刀。”


    說完,他將手放在木製刀柄上輕輕地摩擦著上麵的紋路,眼神有一絲懷念地看著這把刀。


    “那你什麽時候拔出另一把刀?”綾小成問道。


    桑叔輕輕一笑,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好像裝有許多故事,隻聽他淡淡地說道:“你永遠都不會看到我拔出第二把刀了。”


    ——————


    夜黑風高。


    繁榮的都市裏。


    燈紅酒綠,五光十色。


    年輕人開著蘭博基尼肆意揮灑青春,踩著油門,轟鳴的引擎聲響徹整片街道,副駕駛座上的高挑美女舉起手揮舞唱歌。


    還有一些忙忙碌碌的人瞟了一眼,露出羨慕的神情,然後不得不回到現實中,開始為下一個工作奔波忙碌。


    外麵燈火通明,沒有人注意到一座宏偉高大的現代風的大廈裏發生了什麽。


    一座高大且完全由玻璃製造成的大廈裏。


    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漆黑,隻有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光芒能提供些許燈光。


    電箱那裏傳來滋滋的電流聲,一根根電線像是被人減掉,丟棄在一旁。


    大廈裏麵。


    十分安靜。


    就好像所有的上班族已經下班了,就連兢兢業業的加班族都回家了,隻留下空蕩蕩的辦公室。


    零散的辦公文件零亂的放在辦公桌上,還有旋轉椅子停在過道上,沒有放回原位,估計是哪個慌張的職員隻顧著下班,忘記擺放整齊了。


    “噗嗤!”


    最裏麵的會議室傳來一陣細微的響聲,在這安靜的空間裏卻顯得十分響亮。


    “撲通!”


    好像是什麽重物掉落的聲音。


    “小蘭!你怎麽樣!還好麽!?為什麽要替我擋子彈啊!”


    一名年輕人的聲音從會議室裏傳出,語氣十分的緊張和慌忙。


    “為什麽啊!你怎麽那麽傻啊!”一名紅色長發,披著黑色外套,裏麵穿著黑色馬甲,似黑道裏的黑幫教父的帥氣男子一臉慌張地喊道。


    男子懷抱裏抱著一名腹部有血液不斷流出的女子,女子嬌喘著大氣,十分痛苦。


    男子身旁插著兩把刀,一把木製把柄,銀白色刀身,略顯樸素感,但又隱藏著一股寒芒。


    而另一把,刀身通紅,似熔漿鍛造,一股煞氣環繞刀身,猶如常年被鮮血浸泡一樣散發出淡淡血腥味。


    他們的周圍卻是被鮮血環繞,幾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倒在地上,雙目無神,他們手裏的槍還冒出點點白煙,看來是剛死不久。


    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會議室,牆壁上有好幾個彈孔,長長的會議桌更是被利器切成兩半。


    整個會議室就好像剛剛經曆過什麽大戰一樣,遍地狼籍。


    “對,對了!等著我小蘭,我這就把血瓶拿給你,你不會死的!”男子慌忙地從係統背包裏尋找,可是卻發現已經用完了,暗罵一聲,雙手用力砸在地上!


    “小蘭!你還有沒有血瓶!快,快拿出來!”男子焦急地說道,不顧手上被砸出的傷口。


    “沒有了,我,我剛剛給你的,就是我的最後一瓶了。”女子輕微地搖搖頭,口中溢出通紅的血液,在玻璃窗外的燈光的照射下,愈發的猩紅。


    “啊!”聽到這回答,男子頓時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男子通紅的眼睛溢出眼淚,就算在劍道上遭遇巨大的打擊,他也從來就沒哭過,可這次他無法壓製心中的痛苦,他真的不想看到小蘭死去。


    他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事,在他追求劍道,追求無上的實力時,是小蘭默默地在背後支持。


    在他獲得更強大的技能時,第一個與他分享喜悅的人也是小蘭。


    他們一起經曆了許多任務場景,歡聲笑語有過,嫌棄埋怨有過,但最後都相視一笑,和好如初。


    男子對她在自己的身邊早已經成為習慣,要是哪天她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他絕對會崩潰的。


    “小蘭!你撐住!我,我現在趕緊去把剩下的敵人殺光,回到實力空間,你就會沒事的!”


    男子慌慌忙忙地站身來,準備拔出插在地上的兩把刀時,他的衣角被女子的小手給捏住了。


    “我,我已經不行了,別走好麽,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女子微微張開小嘴,她的嘴唇被鮮血染的通紅,她輕聲道。


    “好!我不走!”男子痛苦地流著淚水,緊緊抓著女子的手。


    都怪我!


    都怪我!要不是我這麽自大!這麽衝動!小蘭,她怎麽會被擊中!


    該死!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老天啊!這不關小蘭的事啊!她這麽好的一個女子,怎麽能就這樣死去,要帶走就帶走我好了啊!


    男子心裏不斷地自責道。


    女子微微抬起略顯沉重的眼皮,看著眼前哭著滿臉淚痕的男子,她盡力地露出一個微笑:“小桑,別哭了,我的冒險可能就到這結束了,不能陪你繼續了。”


    “小蘭!都怪我!要不是我太衝動,不顧你的阻攔,怎麽會掉入敵人的陷阱,你又怎麽會...”男子哭著說道。


    “小桑,別哭了。”女子抬起顫巍巍的手輕輕擦拭著男子眼角的淚水:“我,我知道你很愛劍道,很喜歡獲得強大實力的感覺,但聽我一句勸好麽?”


    “嗯,你說。”男子握住女子的手,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讓她感受自己的存在。


    “將那把“火”收起來好麽,那刀,有一股狂暴的氣息,會,會讓你衝動,容易出問題,咳咳!。”女子再次吐出一口血。


    “好!我什麽都聽你的,我再也不用那把刀了。”男子重重的點頭。


    “林火”是兩把刀的名稱,一把樸素無華,令使用者有一種內心平靜的感覺,充滿一股鋒芒。


    而另一把,鋒芒畢露,令使用者有一種想無盡殺戮的狂暴感,充滿一種殺戮血腥感。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後,女子開心地笑了,笑得很美,兩道淚痕從眼角劃下。


    “對不起,我,我不能再跟你繼續冒險下去了,還有,我其實很喜...”女子的喉嚨被一口血液堵住,發不出聲來,隻能用被淚水填滿的雙眼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男子。


    就好像要把他的容顏刻在自己的腦海裏,永遠地記住他。


    太好了。


    小桑隻要不用那把刀,他就不會變成隻知道殺戮的狂暴者,將來就算我不在了,他也不會因為衝動行事而發生意外。


    隻是。


    好不甘心。


    我還沒跟他說我喜歡他呢。


    那個傻瓜,笨蛋,木魚腦袋。


    隻知道劍道,隻知道追求實力的笨蛋。


    可,我就是好喜歡他,好喜歡他。


    想到著,女子流下最後一滴晶瑩的淚珠,微笑著閉上雙眼,貼在男子臉上的手無力地垂下,她最後的一縷氣息消失了。


    “啊啊!”


    寬敞的會議室裏傳來痛苦的喊叫聲,而外麵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


    “是麽?”綾小成沒有再多說,每個人做出一個決定都有自己的理由。


    既然別人不想說,他也不會多問。


    而且。


    敵人不用出自己的全部實力對他也是有利的,綾小成可不是那種非要和別人的全盛時期打的那種人。


    對他來說。


    最後獲勝的是自己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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