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發生的事情還真是奇怪啊!接二連三的出現,每個人都被不同的命運折磨著,背負著不同的罵名;先前的不美好又在這裏重現,死去的人又以怨靈的形式出現在眼前。


    我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些,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死在這裏;更不知道我在怎麽麵對身邊熟悉但又陌生的人!我知道這麽說不對,但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了。祈福吧!願這混亂絕跡的年代早點過去!追夢吧!願這荒無人煙的時代消失遺盡!——《李依泉的日記》


    就寫這麽多吧!李依泉輕輕合上日記本。“也許早在重疊秩序,我就應該把這個本子扔進曆史的垃圾堆了;隻是現在它依然完好無損,我好幾次下定決心,卻無論如何無法強迫自己這麽做。


    不知道這是上天的恩賜還是怎麽的,現在想想,卻總覺得有些不安心啊!”李依泉將日記本放在胸前,又看著病床上緊緊閉著眼睛的肖俊炎,輕輕的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從來不曾愛過我。”纖細的手拿著冰涼的濕巾拭去了肖俊炎額頭上的汗水,李依泉竟深深的將頭低了下去:她哭了,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哭泣了。


    “但是你知道嗎?盡管知道自己的努力一文不值,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但永遠無法讓自己不去做的那種感覺。”李依泉抓著被單的手漸漸握緊:“我什麽都幫不了你,肖俊炎。從我們做同學開始,我就像一個累贅一樣,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煩你,讓你心煩意亂看不下去一個字;現在,我又來煩你了,我真想……真想再多煩你幾天啊……”


    李依泉抬頭看著狹窄診所的天花板,一盞塑料製的節能燈泡正向外散發著混濁的光芒。鹹鹹的眼淚爭先恐後的溢出眼角,順著那張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堅定無比甚至刻薄的臉頰上滑落。


    “哎!別亂動啊,你還受著傷!”肖俊炎好像是聽到了動靜,不安的動了動;李依泉趕緊抹幹了眼淚,跑去看昏迷著的肖俊炎。


    “水……水……”肖俊炎幹渴的喉嚨裏吐著模糊的聲音;李依泉聞言便倒了一杯溫水,將肖俊炎扶坐在了床架上。


    “來,慢點喝……”李依泉想喂肖俊炎喝,但肖俊炎拒絕了;他痛苦地扭動著受傷的身體,顫抖著手接過了李依泉手裏的水杯。


    李依泉伸在半空中的手臂僵在了那邊,她微張著的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感覺好些了嗎?”李依泉接過水杯,拚命擠出一抹慘淡的笑容,又幫肖俊炎整了整被子。“真沒想到,這個時代,還會有營業的診所……”肖俊炎看了看周圍這樣說著:


    “李依泉,我……唉!給你添麻煩了!”“.……”李依泉沒有說話,她隻是看著肖俊炎。“你能醒來就好……”她握住了肖俊炎冰涼的手,這一次他並沒有拒絕。“我正在街上走著,一個小男孩牽著一條小狗過來了。


    他告訴我他叫小諾,他說話帶著哭腔,還告訴我說他的狗貌似六親不認了的樣子;不論是誰,小狗見到之後都會立刻大叫,甚至上嘴咬。”肖俊炎見李依泉不再說話,便說起了自己受傷的經過:


    “他請求我的幫助;我想想自己當年也看過朋友訓練小狗,就回憶著當時的樣子,和他的小狗玩,希望對他有所幫助。後來我成功了,小男孩破涕為笑。


    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能聽出來他在斥責小男孩。小男孩回頭向他解釋,並且稱呼他為爸爸。一開始見他覺得很和善,但是後來覺得挺奇怪的,是一個瘸子。


    那瘸子還時不時的笑笑,不過不是憨厚或者感激的笑容……甚至,甚至是我從未見過的詭笑……


    對!就是那種發壞的笑容,像是已經爛熟了的蘋果……後來我按照你說的路線走。半路上,我就覺得一輛車朝我駛來,我回頭看去,車子卻已經到了我的跟前,將我重重的撞出幾米遠。”


    肖俊炎說到這裏,頓了頓。


    眼神中的恐懼再次浮現上來,他下意識的抓住了李依泉的手,冰涼的觸感不禁讓李依泉為之一振。


    “車上的司機,竟然是那個瘸腿的男人!他詭異的笑著,告訴我我們曾經見過,還說什麽……新的秩序已經開始,死體即是活體,活體即是死體!然後又說謝謝我的半條命能夠借給他,讓他得以重新成人。然後……”


    肖俊炎緊緊的握住了李依泉的手,好像那是他能獲取力量的唯一源泉。“我看見了躺在我的旁邊,那兩團血肉模糊的屍體,他們正是那個小男孩和那隻小狗!男人殺死,打傷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內,目的隻有一個,從雕像變成人!他不是人!他就是一個雕像!他是個沒有生命體征的怪物!!”


    肖俊炎的經曆說完了。


    最後幾句,他幾乎失聲的狂叫起來,抓住李依泉的那隻手恨不得使出最大的力氣,要將指甲陷入李依泉的手背。


    李依泉被抓的很疼,但她並沒有說出來。她隻是想作為一名聽眾,靜靜地聽著。


    “所以。”肖俊炎再次說了起來:“梁芹經曆過了這個秩序的風波,我們發現了帶血的蝴蝶結;接著是我……也就是說,不論是誰,我們誰都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李依泉,你快點離開吧!不然的話下一個就會輪到你的!”


    “不!我哪兒也不會去的!即使要接受那樣的命運,逃也是逃不掉的!”李依泉搖著頭,將肖俊炎的手攥緊在了手中。


    “咳咳……”門外,沙啞的男聲響了起來。


    “哦,是韓大夫。”李依泉向身後看去;果然,戴著眼鏡的男人正在身後看著他們的舉動。


    “請來把治療費用結算一下吧!女士!”男人推了推眼鏡,朝李依泉揮了揮手便轉身去了治療室。


    “再睡會兒吧!我們一會兒就可以離開了!”


    看著李依泉離去的背影,肖俊炎突然覺得,這段從病床到治療室的路是那樣的漫長——他有一種預感,那個女孩就快像這樣離開了,永遠離開了。


    “怎麽?你已經和他說了?”李依泉不回答男人,隻是機械的搖了搖頭。“你還有機會。”男人漫不經心的搖晃著手裏的生理鹽水:“我可以為你破例一次;錯過了今天,你可就再也不能做你想做的事了。我們可以合作,你幫你活下來,你幫我救我女兒。”


    “你女兒的事,你自己上點心就行;不要想著拉扯上別人。”李依泉無力地耷拉著腦袋,看著男人手裏的吊瓶晃來晃去:“想做的事太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把它們一一做完。”


    男人將混合好的藥水裝進了針管:“想清楚了?真的不想試一試?”李依泉背過身去不再看男人:“謝謝您的好意,我想,您還是自己留著用吧。興許哪一天您就用上了呢?或許還能用在您女兒身上。”李依泉說著,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男人見勸說並沒有起到什麽效果,憤怒的將那管不明成分的藥水扔進了垃圾桶——當年就是用了這種配方,他意料之中的治死了一個病人。


    韓悅漸漸醒來,艾樸正揉著她剛剛抽搐著的臉。“韓悅,你又做噩夢了。”艾樸一手托著韓悅的脖頸,一隻手張開五指扣住了韓悅的手:“我在這裏的,韓悅;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能告訴我,剛才有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嗎?”


    韓悅輕輕閉上眼睛,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去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


    她離開了艾樸的懷抱,隻身癱坐在沙發上,木訥的向艾樸說出了那其實早已被艾樸掌握在手中的一切:“是那個死掉的女人來索命了啊!她找我索命來了,艾樸!艾樸,你信不信,我真的離不開你了;你不開打開門,你不該消散她的怨氣,你不該救我!你這樣又給了我禁錮你的理由。”


    韓悅跨坐在艾樸的腿上,雙臂摟住艾樸的脖子;她將頭埋在艾樸的肩頭,無法抑製的哭了出來。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韓悅,你不會死的……”這個傻女孩!她還不懂秩序法則,她竟然會以為隻要打開門怨念就會自動消散!哪有什麽索命的女人,哪有什麽和她媽媽鬧矛盾的事!


    被篡改的記憶也好,鏡子裏的韓悅也罷;都不過是救贖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韓悅,後麵還有很多秩序在等著你,在等著這個絕跡年代。”艾樸輕輕拍打著韓悅的脊背這樣想著:


    “韓悅,對不起;你不會怪我的,對嗎?你一定不會怪我的。”


    診所裏,男人放下了裝滿了生理鹽水的瓶子;一抹黯淡的似是不為人知的冷笑一瞬間略過他的蒼老瘦削的臉:“這麽說,你已經排好隊了?”


    “是啊,就要輪到我了。我隻是覺得遺憾,畢竟我還沒有獲得我最想獲得的東西,他還沒對我說那句話……”


    李依泉頓了頓:“哪怕隻是騙我也好……”


    她將雙手交叉在了一起,反複的揉搓著,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不能繼續做我想做的事了。


    盡管這是每個人固定的命運,是永遠無法掙脫的命運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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