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怡向劉氏套話的同時,常有忠在審問人。


    陳怡昨天說了,她那身嫁衣是由纈彩坊縫製的。


    常有忠現在審問正是做嫁衣的那兩個繡娘,“做完裙子後,你們有沒有少什麽東西?比如針、珠子、盤扣什麽的。”


    “沒有少東西,做完裙子後,不但仔細檢查過,在將送到陳府之前,還要燙洗,把裙子整得服帖。”


    照這個說法,裙子上的銀針,就不可能是纈彩坊遺留的。


    常有忠帶著銀針,去了陳家。


    陳家人看他上門,一團慌亂,還是陳太太比較鎮定,“昨兒沒把怡丫頭原轎送回,今兒就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話安撫住了眾人,陳太太領著人到正廳見客。


    常有忠見到陳太太,也不囉嗦,直接拿出了銀針。


    昨日納妾禮上的事,陳太太已然知曉。


    常有忠拿銀針到陳家來,看來裙中藏針之事是陳家人所為。


    “常大人,這事陳家會給王爺一個滿意的答複。”陳太太說道。


    常有忠笑,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利落,“盡快。”


    沒有限定日子,但陳太太清楚最多三天,笑道:“是。”


    送常有忠出門的管家,塞給常有忠一個荷包,“辛苦大人了。”


    常有忠笑了笑,把荷包隨手塞袖袋裏,上了馬車,回禮部衙門複命。


    王府內,太妃詢問喬氏臘八節施粥的事。


    喬氏笑道:“熬粥的米、鍋、柴都準備好了,人也安排好了,隻等初八清早,拉到營角街口就成了,隻是......”


    她欲言又止,薑長寧唇邊閃過嘲諷的笑,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太妃不悅。


    “施粥的各府都會主子在攤子處看著,我有事情要忙,隻能去攤子上打個轉,就回來,惹來了不少閑言碎語。今年,不知淳安縣主願不願意為我分擔?”喬氏笑問道。


    薑長寧挑眉,喬氏重權,今天主動分權,這裏必有陰謀。


    有陰謀也不怕,水來土掩。


    薑長寧笑,“晉王府施粥,我這個晉王妃當然得去。”


    晉王府、晉王妃,刺得喬氏肝痛,她咬緊牙關,下頜線繃的緊緊的。


    轉念想到,天寒地凍的,薑長寧去凍上大半天,肯定生病,她又開心了。


    太妃又問了點其他的事後,就打發兩人離開。


    出了院門,喬氏去度事廳,薑長寧回如鏡院。


    次日上午,陳太太突然到訪。


    薑長寧在如意院一進的暖閣裏見她,“陳太太過來是為了銀針的事吧?”


    “妾身查到一些事情,覺得還是先跟王妃說比較好。”陳太太說道。


    “請講。”薑長寧淺笑道。


    “藏針的是怡丫頭院子一個粗使丫頭,她記恨怡丫頭的生母,趁人不備,溜進房裏,往裙子裏別了兩枚銀針。”


    “陳太太,您覺得這個說辭,我會相信?”


    “妾身也不信,但她一口咬定針是她放的,挨了二十板,也不曾改口。”


    “陳太太的意思是我必須接受這個說辭?”薑長寧聲音微冷,已然不悅。


    “王妃和怡丫頭在宮裏同住了一個月,覺得怡丫頭是什麽樣的人?”陳太太反問道。


    薑長寧勾唇一笑,“陳太太是她的嫡母,和她生活了十六年,陳太太覺得她是什麽樣的人?”


    “妾身懷疑她銀針是她自己藏進去的。”


    “證據呢?”


    “沒有。”


    “陳太太,這就是陳家給出來的交代?”薑長寧把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陳太太,請回吧,一會又要下雪了,路滑不好走,早點回去。”


    “這不是陳家給出的交代,隻是妾身一點小私心,想要與王妃交好,特意來提醒王妃。”陳太太穩坐在椅子上不動。


    薑長寧挑眉,“陳太太要提醒我什麽?”


    “妾身得承認,在陳怡這,妾身看走眼了,她太會偽裝,讓妾身以為真得拿捏住了她,沒想到,她真是有本事。”陳太太自嘲地一笑,“能在妾身的眼皮底下,做這麽多事。”


    粗使丫頭被打得血肉模糊,都咬死不吐實言,可見必有命門被陳怡拿捏著。


    “你覺得她也會在我眼皮底下,搞手腳?”


    “王妃不覺得銀針,就是一次試探嗎?”


    “多謝提醒。”薑長寧笑盈盈端起茶杯。


    陳太太起身,“妾身告辭。”


    “秀蘭,送陳太太出去。”薑長寧揚聲道。


    在門口伺著的秀蘭撩開簾子,“陳太太請。”


    陳太太一走,芳菊就進來了,把手裏的東西遞給薑長寧,“王妃,您看這個。”


    “什麽?”薑長寧接過去一看,是一張店鋪的房契,“放下吧,等王爺回來,問過王爺的意思再說。”


    等晉王回來,薑長寧把房契交給他,“陳家的賠禮,要收下嗎?”


    “收下吧,你不是要開米鋪,這個店鋪位置不錯,也夠寬敞。”晉王說道。


    “真要開米鋪啊?”薑長寧訝然問道。


    “不想開米鋪,你想開什麽?胭脂鋪?布坊?”晉王笑道。


    薑長寧想了想,胭脂鋪有了,布坊也開了,“還是開米鋪吧,永晝給米鋪取個好聽的店名吧。”


    “民以食為天,就叫食為天。”


    薑長寧提出質疑,“永晝,你不覺得這像酒樓的名字嗎?”


    “有點,我再想想。”晉王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敲敲頭,“一粟如何?”


    “太倉一粟?”


    晉王笑,“可好?”


    “店名甚好,不知夫君可否寫一張墨寶送我呢?”薑長寧嬌俏地笑問道。


    “還請王妃幫為夫磨墨。”晉王牽起她的手。


    夫妻去了書房,晉王大筆一揮,寫下了店名。


    做匾額的事,交給常有忠。


    收拾店鋪的事,交給春來。


    薑長寧隻等坐著,米鋪開起來收銀子。


    初八這天,她穿著厚實的襖子,披著蓮青色鑲灰狐狸毛的鶴氅,捧著暖手爐,帶著人去營角街口施粥點。


    在營角街口施粥的,不隻晉王府,還有其他府的人。


    薑長寧在粥攤站定沒多久,就看到了豫王府的馬車。


    趙惜芳從馬車上下來,她也看到了薑長寧,微微頷首。


    可惜了,隻有晉王府的施粥攤在這,要是寧夏王府的施粥攤也在這裏就好了。


    晉王妃和宋宜柔碰上,那必然是一出絕佳好戲。


    見她沒過來應酬,薑長寧輕鬆了口氣。


    趙惜芳給她的感覺不好,就像華麗的袍子裏麵的虱子,她不願多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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