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過後的第二天,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安南於氏父子派人伏擊大秦使團,李添佑失蹤,向統領重傷。


    皇上對李添佑的下落,不感興趣,是生是死,都無所謂。


    但於氏父子派人伏擊他派出的使團,這是對他的挑釁。


    皇上大怒,“逆賊可惡。”


    他要派兵去給於氏父子教訓,宗主大國的威嚴不容侵犯。


    大秦兵強馬壯,要調集數十萬大軍不是難事。


    隻是帶兵之將,懸而未決。


    他本意是想起用閑置在家的熊大將軍,可是朝中好幾位大臣反對。


    熊大將軍炮轟災民,令人詬病。


    他信任的幾個將軍,來回的盤算了一下,可派出去的沒有,畢竟他還需要這些人震懾住晉王。


    左思右想,沒辦法,他去福壽宮與太後商量,“這將到用時,方恨少啊。”


    太後思忖片刻,道:“信甫可用,這一年多,他在上直軍做的就相當不錯。”


    信甫是秦肇熙的字,太後娘家無人可用,能提攜的也就這個外甥。


    皇上想了想,“信甫太年輕,做主將,怕是難以服眾。”


    “赫連煜那小子,十六七歲就做了主將,信甫都二十了,怎麽就做得不主將?”太後梗著脖子道。


    “那是臨危受命。”皇上雖深厭了晉王,但當年的確是晉王父子力挽狂瀾。


    太後想了想,“那就讓張能那個老將做主將,信甫和......赫連銘為副將。”


    皇上皺眉,“赫連銘一向和赫連煜走的近,唯赫連煜馬首是瞻,用他和用赫連煜有什麽區別?”


    “怎麽會沒區別呢?當然有區別,赫連銘也是王府的世子,他就甘於在人下嗎?他手上有了兵權,他還會服赫連煜嗎?”


    此時,太後已經完全忘記,當日她把薑長寧指給晉王前,也是如此自信滿滿、自以為是。


    皇上顯然也不記得這點了,他覺得太後此計甚妙,“明日早朝就宣布任命。”


    他要打晉王一個措手不及!


    其實他多慮了,晉王還真沒想帶領出征。


    薑長寧有孕在身,他想留在京裏陪妻子,再說,兵權不一定非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想陪著妻子的,不隻有晉王,還有德王世子,聽到皇上讓他做副將,跟著去安南平亂,他鬱悶到了極點。


    退朝後,他硬拖著晉王一起去喝酒,“煜堂兄,你說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和你一起做副將的是誰?”晉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德王世子先是一愣,接著重重地拍案而起,怒道:“這是拿我當墊腳的呢。”


    “錯了,你不是墊腳,你是搭頭,太後和皇上要為秦肇熙作勢。”晉王洞若觀火,一語中的。


    德王世子呆怔了一會,氣悶地坐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憋氣。”


    “皇命難違,你做好這個搭頭,別喝悶酒了,回去吧。”晉王起身要走。


    德王世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煜堂兄,時辰尚早,陪我喝幾杯再走,也不遲。”


    “不喝,酒氣熏天的,我家王妃會生氣的,她有孕在身,我可不敢惹她動怒。”晉王認真地道。


    德王世子也想起自家世子妃也有孕在身,他要是醉熏熏回去,定然討不到好,訕訕放下酒壺,“出征在即,這酒我也不喝了,我回去收拾行李。”


    兩人出了酒樓,各自歸家。


    晉王回到府中,照常先去榴萱院給太妃請安。


    太妃在繡什麽東西,晉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太妃的針線水平和薑長寧相差無幾,而且多年不曾動針線,“母妃,您這是在做什麽?”


    “做虎頭帽。”太妃一臉慈愛的笑,“給我孫兒的。”


    “母妃怎麽想起給孫兒做虎頭帽了?”晉王可記得當年喬氏懷孕時,太妃並沒有此舉。


    “吟謠說的,祖母做的虎頭帽,孫兒戴了長得乖。”太妃笑,“姑姑的鞋啊,姨娘的襪,吟謠在做虎頭鞋。”


    “母妃做歸做,別太辛苦了。”晉王見那虎頭帽做得還算精細,線頭什麽的,都藏了起來。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太妃樂嗬嗬的,能為孫子做虎頭帽是她盼望已久的事。


    晉王陪太妃說了一會子話,就起身離去,回如鏡院。


    還沒進院門,就聽人喊道:“王爺,求您救救我們夫人。”


    晉王停步,看向跑向他的婢女,不認識。


    府中大部分婢女,他都不認識,他就認識薑長寧身邊的那幾個。


    這婢女嘴裏喊著夫人,想來不是樸氏就是陳氏的人。


    晉王不動聲色地看著那婢女跪在他腳邊,聽她道:“王爺,夫人病了,心心念念的盼著王爺,求王爺去看看夫人吧。”


    “生病了,就稟明王妃,拿帖子去請大夫看病,盼著本王做甚?本王又不會醫術,不會治病。”


    邊說,晉王邊抬腿往院門口走去。


    “王爺,夫人對您情深意重,夫人......”


    “都沒相處過,來那得情深意重?本王身份尊貴,她都生病了,還讓本王過去,萬一過了病氣給本王,本王豈不冤哉。”


    這話無情到極點,那婢女驚呆了。


    晉王卻沒多理會,徑直進了門。


    那婢女呆怔了片刻後,就飛快的跑回蕉爽居。


    樸氏在房裏裝病,穿著一身月白色素麵襦裙,挽著鬆鬆散散的發髻,斜插著一枝淡藍的絹花,整個人透著柔弱之美。


    看著獨自進來的婢女,她眼中的亮光,一下隻就滅了,“王爺不肯來是嗎?”


    她其實知道這法子不行,騙不來晉王的,可是她沒辦法了,她年歲漸大,再不伺寢,就沒有機會了。


    以前她安分守己,是盼著王妃有孕後,能安排她伺寢。


    可現在王妃都懷了身孕,還霸占著王爺,她就知道不能指望王妃安排,紅顏易老,更何況她比王妃還大了幾歲。


    她必須做些什麽爭取得到王爺的垂青,她記得她姨娘說過,男人最憐惜柔弱的女子。


    扮這出這模樣來,是希望能引來王爺,得到王爺的憐愛。


    “王爺說,病了就稟明王妃,請王妃拿帖子請大夫進府看病就是了,他又不是大夫,不會看病。”婢女把晉王所言一字不差的說了。


    樸氏滿臉絕望,晉王不來,她縱有千般手段,也施展不出來啊!


    難道就這樣,獨守空閨到老?到死都是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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