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一愣。


    反應了一會兒,聽明白她的指控後,突然笑了起來。


    剛開始隻是低聲笑,後來肩膀顫抖的太厲害最後變成了哈哈大笑。


    月白站起身,看著他笑的眼角都紅了起來泛著晶瑩淚珠的模樣,不由得也有些感慨。


    【這笑點低的可怕的模樣,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祭司,你還記得姒漫的事兒嗎”


    她想起蕭應淮之前說的神像。


    月白沒敢問’你還記得姒漫嗎‘


    原本還想要笑到天荒地老的男人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突然收了笑意,臉色陰沉的可怕,眼神淩厲的看著月白。


    外麵劈下一道驚雷,嚇了月白的一跳。


    不會吧,反應這麽大。


    “你想說什麽”


    他柔聲問道。


    聲音是柔的,眼神卻陰冷無比。


    月白深吸一口氣。


    “我是個人類,但是以前,我是個龍族。”


    聽到月白的話,他似乎在思考這其中的關聯。


    “在我醒來的時候,我變成了人類的樣子,但是我卻記得自己叫姒漫,是一個龍族,有一隻龍崽還有四個少年。”


    把諾亞瞳孔緊縮的模樣納入眼底,月白微微勾唇。


    “諾崽,你現在還喜歡晚飯花嗎”


    晚飯花,也叫野茉莉。


    因為是黃昏時開花,晚飯前後開的最為熱鬧,故又名晚飯花。


    而那個時間,也是她與諾亞相遇的時候。


    “姒漫…………”


    他站起了身。


    陰影把月白整個人籠罩起來。


    月白仰頭看著隻有臉是熟悉的人,尤其在對上那雙淺金色的眸時,她的感慨更大。


    “是我,諾崽。”


    分別千年的人重新回歸人間,如此可歌可泣令人無限感慨的場景,沒有萬人矚目也沒有華麗的舞台。


    但它就是發生了,發生在一個稀鬆平常的午後。


    於是——


    月白被護衛五花大綁起來,丟進了牢獄之中。


    係統:【…………】


    動作粗魯的把人扔進去然後鎖好門,護衛鄙夷的打量她一眼;“你說你年紀輕輕,長的這麽好看,做祭司的侍妾不好嗎非的要冒充女神,這下好了,要被做成幹屍了吧。”


    他走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冊子丟了進去,走前嘟囔一句:“今年第四個了…………”


    月白蛄蛹過去,低頭一看。


    不算薄的小冊子上印了幾個大字。


    《那些年,祭司與女神的二三事》


    跟小說似的,用嘴費勁翻開後,第一頁就是明晃晃的兩個字——


    ‘初遇‘


    上麵詳細記載了姒漫跟諾亞是在什麽時間相遇,甚至還提到了晚飯花,作者直接寫了——‘後來,野茉莉成為了相遇之花,是祭司一生的愛花’


    月白:“…………”


    係統也感覺挺生草的,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


    “好小子啊…………這是半點都不給正主出場的機會啊……”


    他把往事變成了故事普及在樹人族內,估計路邊的狗聽到後,都能張嘴說幾句。


    直接一棒子敲死了月白與他相認的證據。


    係統隻能默默的問:【蕭應淮…………還不能聯係上嗎】


    月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聞著一股子無數不知名氣味合成的終極味道,生無可戀的搖搖頭。


    “沒有,地牢信號不好。”


    她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得,這下真的變幹屍了。


    幹屍林中最美幹屍。


    “思雨是對的。”


    她想到跟小姑娘分別時的話,月白心中無比的後悔。


    據說做成幹屍的一步,他們是打算讓月白先餓死。


    在她時不時的懇求下,最後還是有心軟的獄卒見她長的這樣好看,不忍心,幫她把繩子給解了開。


    無聊的月白,在餓死之前,隻能拿那本該死的小冊子打發時間。


    裏麵寫的非常詳細,有些甚至是月白自己都不記得細節。


    係統:【月白看著看著,便跟隨故事回憶起了當年與名叫諾亞的少年初遇的時光】


    月白:【…………】


    別搶旁白的活兒!


    …


    那是一個午後。


    紅日還未完全西墜,天空蒼茫,浮雲被染的絢麗。


    兩人一龍走在一片廢墟中,腳下時不時傳來踩到樹枝的‘哢嚓’聲。


    “斯言,累不累,要不要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月白抱著困倦的龍崽扭頭問著跟在她身邊的少年。


    他們曆經萬險逃離了那能輕易吞噬生命的沙漠,來到了傳說中神最完美的孩子——樹人族部族領土的邊境。


    少年搖了搖頭:“不累。”


    他的臉上全都是還沒來得及洗淨的黃沙,看上去灰頭土臉,唯獨一雙黑眸璀璨耀眼。


    月白空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


    “真厲害。”


    隨後把腰間的水囊遞給他。


    斯言接過。


    被她摸過的地方,有些輕飄飄的。


    他不好意思的抿抿唇,耳朵有些紅。


    龍崽不知什麽時候清醒了過來,開口道:【哥哥累,龍崽,不,累哦,男子漢】


    月白剛教會他‘男子漢’這詞,這崽子就天天說,時刻不忘強調自己是男子漢。


    斯言習慣了,把水囊的塞子重新堵好,不用月白做什麽,他直接探身把它掛回了她的腰間。


    順便從月白懷裏把得意洋洋的龍崽接過來,捏了捏的他的鼻子。


    “那你就下來走,男子漢不會賴在別人懷裏。”


    龍崽一張臉皺了起來,晃了晃尾巴:“那龍崽,是,軟蛋。”


    斯言;“…………”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月白抿抿唇,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


    斯言已經不像是剛開始那樣小心翼翼了。


    一起出生入死後,他已經習慣跟龍崽還有月白相處了,尤其龍崽,被他時不時懟幾句,語言表達能力都強了不少。


    “樹人族是遇到戰爭了嗎”


    看著腳下那些腐爛枯朽的樹枝,斯言問道。


    月白搖搖頭:“是搬遷,根據消息,這裏以前生活的樹人族不知遭遇了什麽,拋棄了這片土地去尋找新的棲息之所了。”


    斯言收回目光,眼神中有淡淡的傷感。


    這裏,被拋棄了…………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股濃烈的惡臭味道,斯言拉著月白往旁邊避了避。


    兩人的不遠處,是一個堆疊成小山峰高度的廢物堆。


    那裏好像全是樹人族遺棄的東西。


    很難想象他們究竟經曆什麽,才在這個物資稀缺的年代裏,扔掉了這麽多東西。


    就在兩人要避讓開的時候。


    被斯言抱在懷裏的龍崽突然動了動鼻子,朝著一個方向抬起了頭,隨後跳了下去。


    月白腳步一頓:“龍崽你發現了什麽”


    龍崽晃晃尾巴,扭頭對她說:“漫漫,有人,活的,呼吸。”


    月白表情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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