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就聽到前院傳來咚咚的急促吵人的敲門聲,敲門的人有心,連他在後院都能聽到動靜。顧景棠這會已經吃好了,坐在八仙桌旁看著顧修謹小朋友吃早點。經過昨天一夜的分享同一張床,還有各種稀奇的小故事,現在的小豆丁已經和顧景棠相處很熟絡了。


    早上起來,小嘴巴一刻都不帶停止,叭叭叭的和顧景棠說著他的各種驚奇和小煩惱。顧景棠對於小孩子的耐心想來是好的出奇的,這小豆丁說的話要不是時不時的讚同點頭,亦或者同他一起驚歎。這一通下來更是激起小孩子說話的欲望,童言童語一刻都不帶消停。


    坐在圈椅上,正在笨拙努力的用勺子從白瓷碗裏舀最後的一點米粥。因為椅子高的原因,一雙小短腿在半空中歡快不斷的晃動,彰顯了這孩子此刻愉悅的心情。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將這孩子驚了下,原本晃動的小短腿也不晃了。忙驚慌的看向顧景棠。


    顧景棠輕皺下眉,伸手摸摸他的頭,道:“不怕。家裏來客而已。”


    話才說完,就見許嬸跑了過來。有些擔心的說道:“大爺,應該是田家的來人了。怎麽辦。這些醃臢潑皮,不要臉的貨,這麽急忙上門來欺負人。”


    看著許嬸氣紅著眼,對田家這些人,大罵。


    “許嬸,你把大哥兒帶回東屋去,照看好幾個哥兒,田家的人我去應付。”


    “大爺,你是讀書人,一個人怎麽行。老許頭有不在家,這這...”許嬸擔心道。


    對於上門的人,顧景棠倒不在意,田家人在過分,也不敢公然打人,要知道田家家族裏還有不少的學子要科考,他們敢張口房子,但是打人,這就未必了,一旦名聲臭了,對整個田家就麻煩了。田家那些老而奸的族老們可不會答應。


    “去吧,他們不敢胡來,至於房子反正已經賣了。到時候我們打浪村,他們即使想找我們的麻煩,也沒有辦法,而且無利可圖,時間一長已經消停了。”對許嬸說完。


    又轉頭看著一旁緊張聽他們說話的大哥兒溫聲道:“你和許嬸去東屋,幫爹爹照顧弟弟,爹這裏有些事情要辦。一會兒辦好了,再去找你,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聽了這話,顧修謹一臉鄭重,軟糯糯的道:“好,我去照顧弟弟們。爹爹你放心的去辦事。回來就可以說故事了。”說完便期待的看著顧景棠。


    他乖乖聽話,照顧弟弟,是好哥哥,這樣爹爹肯定更喜歡他了,就會給他講好聽的故事。


    顧景棠笑著道:“好。回來說故事。”講故事哄孩子,真是放在那裏地段,都是通用的法寶吧。


    見他乖乖的同許嬸去出了門,顧景棠也往前院走去。


    等顧景棠開了門,田家一大家子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一看開門的是顧景棠,驚訝了下又一副不善的表情。而最邊上站著的正是田家三子,田子湖。和原主爭吵將原主害死的罪魁禍首。他盯著對青黑的眼圈,顯得臉色更加蒼白,一看到開門的顧景棠,便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目光閃爍,避開顧景棠。


    “怎麽開門如此之晚,讓我們在外麵等了好大一會。”田家大伯,田秀才的大哥,田元勇很是不高興的道。


    “我也沒有料到,大清早的就有人上門。”顧景棠平淡的反懟回去。


    田元勇被反駁,氣的大聲嚷道:“你這小輩,這些年就是這樣跟田元敢學的嗎?禮都不懂。”


    田元敢就是原主的嶽父,田秀才。


    看來這個田家大伯,對自己的親弟弟可真的很不喜,甚至算的上厭煩。人都去世了,還要提上嘴邊貶一貶。


    顧景棠正要開口。邊上的一位年紀更大些長者有些不滿,對田元勇道,“嚷嚷什麽,我們是來辦正事的,那些無謂的話少說些。”


    說完又轉身對著顧景棠道:“賢侄,我們這次上門,有些正事要與你商談。”


    “有事,進屋裏談。諸位請。”


    顧景棠帶著田家一群人進了門,正對著的就是一排三間屋子,中間的最大,最寬敞,是用來待客的大廳,中間是一張長條的實木大案,上麵設著三尺來銅鼎,懸著懸著一副潑墨文竹畫,中堂中是一張方幾並兩張交椅,地下兩溜六張同款交椅。其餘兩側一間以往用來充當課室的,另一間是存放書本的書房。


    進屋後,顧景棠招呼大家落坐,自己坐於中堂的右側。田家來人中最長者坐左側。因位子不過,其餘年輕的都站在一側。


    “諸位坐,素娘才走,家裏現在多是一團亂,招待不周。熱水也沒人燒,就不予大家上茶了。“


    之前斥責田元勇的長者道:“無事,都是親戚,素娘那孩子年紀輕輕的就走了,可惜了。這些虛禮無需在意。這次上門也是有正事。有些事不得不做。”想來這些人裏,最後能作決定的就是他了。


    顧景棠故做不知,道:“是有什麽大事嗎?累的大夥一刻也等不得,早早的就登門。”


    話才說完,一旁的田元勇便心急道:“小子裝蒜,我們一大早得上門,為的是什麽,就是這套房子,這可是田家的產業,可不是姓顧的。”


    “閉嘴”田家長者瞪了眼一側坐著的田元勇。


    這才轉頭和言語色的對顧景棠道:“賢侄,你也不容易,但是有些話還是得說清楚。大周律裏可沒有能女子繼承財產的說法,田家的產業隻能留給田姓男子,作為固家之基。所以這座院子,要由族裏要收回的。我們也不是那欺淩外姓之人,賢侄要是還沒找到落腳點,也可多住些日子,即使是一年半載也是可以的,但是房契還是先與我們去衙門過戶了的好。”


    嘖嘖這話說的,古代一個家庭中一旦男主人去世,來吊喪沾親帶故的親戚會很多以協助喪事為由像一群兀鷲一樣雲集到這家開始大吃大喝順手牽手家中貴重物不顧親人喪親之痛瓜分財產,要是這個家庭裏沒有男丁,那就更慘了。


    “婦人夫亡無子守誌者,合承夫分,須憑族長擇昭穆相當之人繼嗣。”這句話大意是,婦人需要憑族長選出合適的人過繼過來,才能繼承財產,而實際上婦人也並沒有繼承權,隻是短暫的管理權,等孩子成年,要還給孩子。


    若是今後戶絕之家,如有在室女、亦或出嫁女者,將資財莊宅物色除殯葬營齋外,四分與一分。沒有兒子,如果有女兒,不管有沒有出嫁,都能繼承最多四分之一的財產。但是實際上大多女子能得一份嫁妝就不錯了。


    所以才會有古代婦人無子,求子成瘋。想到這個年代女子的不已,顧景棠心裏歎了口氣。


    對著田家人麵上點點頭,假意認同道:“哦,這話說是理。”


    “你知道就好,不如早早搬了才是正理,如果人手不夠,我們也是可以幫上一把手的。”耐不住的田元勇,一把年紀了蹦的歡實的很,道。


    其他田姓族人也複合道,這回倒是真心誠意的要幫忙了。


    而一旁的田姓長者,看著顧景棠,試探道:“是呀,賢侄要是需要幫忙,我們田家倒是不缺人,幫忙竟夠了。”


    “哎,話都沒說完呢,這院子的確是我嶽父老人家的。亡妻的確出嫁了。田家是可以收回這屋子的。這呀,不過我那去世的嶽父,真真是慈父心腸,又憐愛外孫,早早叮囑了讓我把這院子賣了,得了錢,留給他的親親外孫讀書。所以這院子呀,早就過戶給了錢家,他家本是清貴的官宦人家,不會坑我們,也是為這座院子找了個好主人了。”顧景棠這句一說完。


    這下,一同來的田家族人臉色都不好看了。


    田元勇一聽這話,氣的要原地爆炸,麵色通紅的大聲道:“你說什麽,你這個挨千刀的小兔崽子。還有田元敢拿廝,活該絕後的,這院子可是田家的,你們沒有資格賣房子。”


    這下這田姓長者臉色也一邊,對著什麽話都亂說的田元勇吼道:“閉嘴,閉嘴”。他倒不是要維護顧景棠,而是田元勇話語對田元敢的辱罵,田元敢也是田家人,而且田元敢也已經逝去了,逝者為大。


    所以當下他的心情也很是不美,盯著一旁正在淡定的顧景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沉聲道:“小子,這院子什麽時候賣的,賣的真是錢家。”


    顧景棠對於這老頭的眼神,也不在意,不過就是心情不美了,來點氣勢上的壓迫。這點氣勢他一點都不虛。他可是躲過海上的大颶風,非洲大草原上和雄獅正麵剛過,為了相機和獵豹打過架的男人。咳咳,不過是隻小獵豹而已,人家媽媽一來,嚇的相機都敢在要了。


    回顧了下過往,顧景棠看來眼一邊站著的田子湖。才道:“哦,最近悲傷過度,再加上,前日還險些被田家三哥殺了,大冷夜的頭上又是流血,又是受凍,大夫說是傷了元氣。我這幾日都是硬撐著身體來同諸位說話的。實在是想不起來了。賣家好像是錢家吧。”


    田子湖,聽了這話,虛張聲勢的喊道:“你瞎說什麽,我可沒有,不過就是推了你一把。”


    顧景棠笑了嚇,慢悠悠的道:“田子湖,你也承認了,你也知道你幹的事。我頭上的傷口可是還在,你要不要和我去衙門掰扯掰扯。落下一個謀財害命的罪名,可就揚名了。”至於頭上的傷口那是找不到了,早就在金手指的治育下。連點影子都沒有。他不過是嚇唬下田子湖,畢竟他現在好好的坐在這裏,即使去告,最多也就得到些藥費。中間流逝的一條人命確沒有人知道。


    不過顧景棠想來相信因果報應,老天衡量後,總是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隻是早晚的事情。


    “你,你,你亂說。”田子湖看眼顧景棠,看著人的樣子無事,便嘴硬道。


    田家長者狠狠瞪了眼田子湖,嚇得田子湖不敢在說話。


    這才對顧景棠說道:“好了,顧景棠,往日我們都看走了眼呀。既然著院子都賣了,我們今天就不打擾了。不過,以後再這片地,遇到什麽事,田家也就顧不上你了。”


    說完,也不等顧景棠說什麽,帶著田家其他人便走了。


    田家人出了門,田元勇便不高興的說道:“二哥,不行,誰知道這小子說的是真還是假,這院子他舍得賣。他肯定是騙我們的。”


    被他叫二哥,就是之前和顧景棠較量的長者,在田家嫡支排二,叫田元振在田家很有話語權。“好了,別鬧騰了。走”


    “二哥。就這麽走了,我不甘心呀”田元勇回頭看著身後的這座院子。不舍得急了。


    被他叫田二哥的田元振,瞪了他一眼。對著身側的一個的小輩,道:“小六,機靈點找陳師爺,打聽下,這房子現在在誰名下。看看是不是在錢嘉儀名下。”


    “二哥,要真是錢家,我們這麽辦?”


    田元振拍拍他肩膀,說道:“如果是錢家,這是就算了,子暉現在在國子監讀書,和錢家小輩關係好的很,也多得錢嘉瑜的指導。這個時候不宜和錢家有齷齪。子暉的是可是大事,而且悄悄辦好了無事,要是鬧大了也不好。你可不要給我胡來。”


    “哎,二哥,我知道,子暉的事是大事。我知道輕重。”田元勇有些抑鬱的說道。


    “你知道就好,子暉是他們年輕一輩中最有資質的,田家能不能更近一步,出一個官員,就看他了。還有子湖你也看好了,不要同顧景棠鬧了,鬧起來可不好看。現在看來這小子也不是個草包,沒有必要給田家樹敵。以後的事以後再看。”


    “行,我知道了。”


    事情不出所料,顧景棠分析了原主留下的記憶,知道田家的田子暉,這個麒麟子,從小讀書上很有天賦,再加上田家的大力培養,花了不小的代價,得到越洲知州的推薦就讀於京都國子監。


    這個時候田家是萬分小心,在名聲上不願有汙點。同時又借用了錢家的勢,和抓到了田子湖的把柄。最重要的還是一座院子的價值不至於讓田家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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