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遠程一口飲下酒水,心裏再多事兒,他麵上卻仍舊是那個波瀾不驚的永信候。


    鳳晚寧眼看他喝下酒水,隻當眼下一樁事兒暫時給解決了,心中且放下了一口氣。


    酒過三巡之後傅遠程便告辭了,姐弟二人一起送他到了門廊處。兩家比鄰而居,可這後門卻開個一個門廊,平日裏若沒下人守著,翻雪就經常翻到對麵兒去弄些吃的。


    這會兒子鳳晚寧正要離開,便聽到一聲熟悉的嗚咽,鳳鵠寧也瞧見了,翻雪從對門的院子裏往回正走,那尾巴揚的高高的,好似做了什麽值得驕傲的事兒一樣。


    “雞,我的雞!!!”


    “我的酒槽雞,我吊了兩天,我今兒非宰了你這個狗不成!!!”


    便聽見了哀嚎之聲,一個胖乎乎的大廚自對麵跑了出來,那這個大砍刀,非要這偷吃了雞的狗給自己個交代!


    “侯,侯爺!”誰知這砍刀剛抬起,卻見門廊處他們家侯爺正往回走。


    “小人見過侯爺!”廚子噗通一聲跪下,又忙把刀扔去了一旁。


    鳳晚寧一張臉羞的通紅欲滴,老早就知道自家的狗子喜歡偷吃,但這叫主家當場抓住也實在是太過尷尬。


    好在永信候並沒有計較這些,揮揮手叫廚子先退下了,“左右都是鄰居,也無傷大雅。”


    他垂下身來,還饒有興致的捏了捏翻雪的耳朵,“說來犬類的鼻子最是靈敏,它小時候本侯曾在鳳家別莊住過。興許似是記住的本侯的味道也不可知。”


    傅遠程道:“說起來鳳姑娘你的鼻子也格外靈敏,本侯記得你說過。”


    鳳晚寧可記得很清楚,她從未對永信候或是探花郎身份的傅遠程說過自己鼻子靈敏……除了在剛來通州時,遇到的那刺客,因怕他直接殺了自己,各種虛與委蛇之下才說了很多。


    心中頓時一緊,片刻後才是一笑,“侯爺怎麽說這樣的話,我竟不知您是在誇我還是罵我?”


    傅遠程看著她,她眼睛垂著,濃密的睫毛似蝶一般。


    當真狡猾。


    “姑娘,師傅!!!”卻是阿瑤忙慌的跑了過來。


    阿瑤尋常時候跟春桃她們一樣叫鳳晚寧姑娘,有時候急了就會叫師傅。


    鳳晚寧道:“怎麽了?”


    “快,快去藥行!”阿瑤急道:“剛才有個大出血的婦人被對門給抬到了咱們門口,眼看要活不成了。她那家人一直在哭,李管事兒根本也不敢挪動人,才叫我趕緊請姑娘來!”


    鳳晚寧聽這兒也顧不上什麽,忙衝著傅遠程略行了個禮,道:“路上再跟我細說。”


    又大聲道:“春桃,快去備馬車,咱們去藥行。”


    傅遠程目光遠眺,他自也是聽到了剛才兩人的對話。把個即將要死的婦人抬到了別人家門口,不是誠心給人招攬晦氣嗎?


    “咱們去百家藥行門口看著。”傅遠程吩咐。


    鐵秦抱拳稱是。


    路上阿瑤跟鳳晚寧交代清楚了狀況,原來還是李家醫館的事兒。


    “簡直是不做人!那人吃的是他們家的藥出的事兒,眼看著人活不成了,就往咱們家藥行門口一扔,擺明了要把晦氣扔給咱們家!”阿瑤憤憤不平。


    鳳晚寧聽的直皺眉,一時心裏卻又有些後悔。


    她是知道對門那藥有問題的,可那時想的頂多的是吃的久了叫人腸胃不適……若那婦人真吃出什麽好歹來,自己早知有問題卻為了私仇不提醒,更是自己之過。


    鳳晚寧心中一時糾結,馬車也在路上趕的飛快。


    天色本來也不早了,吃罷飯的時候夕陽已經沉落下來,這會兒子等到了藥行,早已是星月漫天。


    李家醫館和百家藥行中間那空地上圍了不少的人,鳳晚寧老遠走過來時便聞到了大片的血腥味道。


    她連忙往下走,周圍春桃等人忙是稍微護著些,等到了跟前鳳晚寧便聽見了男人的哭泣聲和婦人哀嚎的聲音,鳳晚寧大聲道:“你們且讓一讓,我是大夫!”


    加上春桃等人開道,鳳晚寧好容易走到了中間。


    “鳳,鳳大夫……”那婦人哭著抓著她的手,“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鳳晚寧單手給她把脈,眉沉的厲害,氣血兩虛,又一摸胎位,已經不正了,別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就是大人都不一定能保的住。


    鳳晚寧道:“你這肚子問題該不是一日兩日的了,怎麽之前沒有來看?”


    那婦人疼的說不出話來,婦人丈夫在一旁道:“我們平常吃的都是百家藥行的【保宮丸】,最近眼看要和談了,想省著點銀子用,對門的【送子丸】便宜,就去買了對麵的,那李家人說藥效一點也不差的,誰知道我娘子剛吃了沒幾天就見了紅!”


    那丈夫越說越氣憤,“起頭那李大夫還給我娘子看,可今兒卻說孩子保不住了,明明就是他們李家藥的問題,現在卻不肯救治我娘子!”這會兒那婦人又哀嚎的喊起了疼,那丈夫噗通一聲跪在鳳晚寧跟前,“鳳大夫,求您救救我娘子罷!”


    鳳晚寧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先把人扶進去,孩子馬上要生了。”


    李如意這會兒在門口扒著,她不知想到了什麽,縱然害怕還是高聲開口,“鳳大夫,她失血太多了,你又何必給自己招攬這樣的事兒呢?”


    李忠忙是拉住了女兒,把個死人晦氣推給對麵有什麽不好?


    人若是死了,他們的藥更是沒什麽問題了!


    鳳晚寧聽到了扭頭,隻道了一句,“你說了這話,就不配再做一個大夫了。”


    又招呼藥行的人,忙是把人給抬進了藥行裏頭。


    “她確實失的血太多了,孩子胎位還不正,若此時還不能順利生產必定母子具亡。”鳳晚寧道。


    “可她胎位不正怎麽生產啊?”阿瑤急道:“這種情況下哪個產婆敢來?”


    “我來,你去拿剪刀和針線過來。”鳳晚寧垂頭,這會兒子除了剖腹產,也沒別的辦法了。她額頭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她做破腹產沒有問題,可在這樣一個沒有手術台,沒有助手,甚至眼睛都失明的情況下,卻是難上加難。


    這裏懂醫理的除了自己就是阿瑤,鳳晚寧本是叫阿瑤來上,自己在旁提醒。


    可誰知肚子還沒破開,這丫頭已經撐不住去外麵嘔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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