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猛地驚醒。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意識到自己是做夢了,昨天奶奶回了房間不久她也洗澡睡覺了。


    句芒一頭紮進枕頭裏想撞死,尷尬得自己都無所適從。


    她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明明她白天裏什麽都沒想。


    句芒的臉紅得簡直能攤熟雞蛋,而她一開燈,看見書桌上放著的兔子玩偶和帽子,心虛地起床趕緊去放進櫃子裏。


    但夢裏唇上柔軟的感覺好像還沒散去,和田雲絳第一次吻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拚命搖了搖頭,想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去,肯定是和田雲絳在一起待的時間太長了。


    -


    右繁霜上樓去蘇憂言的房間,他連門都沒關,開著門,右繁霜看得見他在組裝一把槍,墨色金屬的光澤讓人不寒而栗。


    蘇憂言顯然是對槍支很熟悉,動作迅速,修長潔白的手指穿梭在機械間,高強度的合金鋼組裝合成的聲音利落,他的指尖頂著黑洞洞的槍口,虎口握住槍身,右繁霜看著他裝上雙排彈夾。


    右繁霜看著他每一步的動作,盡管他動作行雲流水,卻能分明感覺到這一刻他努力壓製的怒氣,暴躁而疏離寒涼,更貼近陰鬱狠厲。


    他把槍插在腰後。轉身就看見了呆立在門口的右繁霜,她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震驚又難以置信。


    蘇憂言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去爺爺那裏,不要問,什麽都不要說。」


    右繁霜卻察覺到危險,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我能看著你嗎?」


    她握得很用力,像是想借此抓緊他。


    周晚玉剛聽到消息,立刻走到蘇憂言的房門口,見蘇憂言捂住了右繁霜的眼睛。


    而蘇憂言見她來,直接道:「姑姑,麻煩您帶她去爺爺那裏。」


    周晚玉看見了那把槍,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蘇憂言是什麽意思。


    蘇憂言的秘書跑上來,對蘇憂言微微低頭:「已經在山腳下了,估計很快就會上來。」


    蘇憂言抬步欲行,右繁霜握緊他的手:「別走。」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就這麽走掉,眼底有淚光在閃爍。


    蘇憂言伸出另一隻手,從她懸空的手腕握到到掌心,將她的手掌完全剝離開他。


    他拔腿就走,周晚玉和幾個傭人攔住了右繁霜。


    周晚玉勸道:「別去,蘇憂言自己心裏有數。」


    右繁霜眼睜睜看著蘇憂言走出長廊,他的背影孤傲決絕,像是走了就沒打算回來。


    但如果沒打算玩命,他為什麽要帶槍。


    蘇承顏見完林諍之後照常回老宅。


    車剛開到山腳下,前麵忽然出現好幾輛黑色的車,毫無顧忌地直接衝過來擋住他的所有去路。


    蘇承顏被迫一腳刹車踩下去,因為急刹,車胎在地麵上劃出幾道痕跡。


    一路塵土飛揚,在車燈的聚焦照射下像是在夜色中揚起一陣嗆人的雲息。


    除了燈和塵,什麽都看不清。


    蘇承顏下意識鎖了車,直覺告訴他這群人來者不善。


    而在漸漸散去的飛塵中,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慢慢顯露出來。


    而老宅裏,右繁霜雙眼通紅,仰著頭看周晚玉:「姑姑,我求你讓我去,我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他。」


    周晚玉在袖子下的手握緊,似乎看見了當年右媛也是這麽看著她,求著她想要和她一起經曆所有危機。


    當年的她隻是毫不猶豫推開右媛,就像蘇憂言剛剛毫不猶豫推開右繁霜,把右繁霜留在這裏。


    周晚玉卻隻是壓下所有痛苦,輕聲安撫道:「蘇憂言知道分寸,會平安回來的。」


    周晚玉伸手,但一滴滾燙的淚恰好落在她常年握槍而粗糙的虎口上,灼燒的感覺開始從心口蔓延,她的動作一頓。


    幾個魁梧又高大的男人用錘子硬生生砸開蘇承顏的車窗。


    碎片在一錘子砸下來的一瞬四濺,其中一片劃過蘇承顏的臉,一道細細的血痕瞬間顯露,他下意識閉上眼。


    根本不需要砸第二下,車窗玻璃就已經碎得七七八八。


    而蘇憂言站在不遠處,披著一身的夜色,孤傲得像狼一樣的食肉動物,捕獵凶殘,有鋒利的爪牙,有陰鷙冰冷的眼神,幹脆利落的速度。


    一旦被他看見,就會被瞄為獵物,下一秒就會被他的利爪割開喉嚨。


    蘇承顏知道躲不過了,反而挑釁道:「小女朋友向你告狀啊?」


    蘇憂言反而並沒有氣急敗壞,而是盯著他緩緩道:「你和陸仟一起做空a股,操縱期貨市場,陸仟已經進去了,隻不過你把自己洗得很幹淨,從始至終滴水不漏。」


    蘇承顏握住方向盤,眼睛眯起,狹長的眸子如鷹。


    陸仟是他的盟友。


    陸仟當年風頭正盛,是投資圈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凡陸仟投資的入股的,去年的股災裏,三十多億a股市值灰飛煙滅。


    但陸仟投資的企業旗下產品股票策略產品,在股災中甚至是逆市獲取了高達百分之三十的高收益,以至於被人盯上發現。


    蘇承顏一開始賺到的三十多億,大部分都從這裏來。


    蘇承顏卻一副不怕死的樣子,露出冷笑道:「怎麽,想炫耀就算今天你不弄死我,也有辦法讓我身敗名裂是嗎?」


    蘇承顏伸手,摸了一下臉上的傷口,看見了指尖的血跡,隻是笑:「真是可惜,除了那些照片,你什麽證據都沒有,就算是警方盯上我又怎樣,我和陸仟的經濟犯罪可沒有任何關係,隻是私下裏是朋友,有一些朋友的正常往來而已。」


    蘇憂言卻冷冷道:「和他的經濟犯罪沒有任何關係,那你為什麽會和他一起出現在公海?那一次難道你們不是一起策劃了內幕交易,操縱股票交易價格?」


    蘇承顏臉上的傷口在不斷往下流血,然而他隻是笑著,沒有絲毫的恐懼。


    這個無用又軟弱的病秧子,現在還會用商業上的事情威脅人了,隻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蘇承顏滿不在意地笑道:「就靠這個,你就想給你的小女朋友報仇,是不是有點天真了。」


    蘇憂言出奇的依舊有耐心,仿佛來這裏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和蘇承顏好好交流。


    他的表情淡漠,似乎他沒有半分的恨,也沒有半分的憤怒:「隻拍到了照片是沒錯,但是照片上也拍到了你們放在餐桌上的文件,因為太遠,乍一看隻是一個白點,可放大之後能清晰看見你們文件上寫的是什麽。」


    蘇承顏覺得好笑:「別想詐我了,當時你把照片發給我的時候,我特地都看過了,根本就放大不到那個程度。」


    蘇憂言像是格外耐心,能在草叢之中等待獵物走進陷阱裏的獵手,藏在暗處卻虎視眈眈,準備著下一秒扼住對方的咽喉:「我故意降了清晰度,信托仟行一號,需要我繼續把你們文件的內容念出來嗎?」


    蘇承顏的笑僵住了。


    夜間山林的風冷得像是要穿過人的骨頭,從血肉和骨頭之間的縫隙裏遊走,勾引出鑽心刺骨的寒冷。


    蘇憂言站在蘇承顏麵前,像是來審判他的羅刹,一身黑色,高高在上,手握足以讓他下地獄的憑證。


    而周晚玉把右繁霜送到蘇勁鬆那裏,右繁霜卻看著正在不緊不慢喝茶的蘇勁


    鬆:「爺爺,您就這樣放任他們親兄弟互相殘殺嗎?」


    蘇勁鬆抬頭看了右繁霜一眼,又把杯子放下:「孩子,我曾經讓晚玉從這兩個孩子裏選一個繼承人,但是她選是一回事,我選又是一回事,他們之間的繼承人,在他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就看是誰先意識到了。」


    右繁霜不懂他是什麽意思,而山腳下,


    蘇承顏直接一腳油門就要撞上去,但車竟然啟動不了。


    蘇承顏氣急敗壞地又試了幾次,蘇憂言就靜靜地看著他像小醜一樣反複地試著。


    既然連玻璃都砸了,他當然不可能讓這輛車還有離開的能力。


    就像是小時候蘇承顏故意砸壞了他母親的遺物,看著他跪在地上拚命找碎片時,眼神裏滿是嘲諷和冷笑的樣子。


    蘇憂言就站在那裏,但是這一次,蘇承顏卻拿他無可奈何。


    蘇承顏一向是得到所有東西,還要盯著他為數不多擁有的,如果搶不來騙不了就算毀掉也不會想讓他得到。


    哪怕長大了,依舊是如此的貪婪,長大之後,他能完全相信的隻有右繁霜,於是蘇承顏連右繁霜都要搶走。


    蘇憂言卻忽然笑了,他的笑像是一朵在夜色中綻放的罌粟花,瘋狂又不可一世,不計後果。


    他忽然開始念一首古詩:「孟氏好兄弟,養親唯小園。」


    蘇承顏盯著那個病瘋子,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瘋。


    蘇憂言低沉而幽暗的聲音響在深夜裏:「承顏胝手足,坐客強盤飧。」


    聽見承顏兩個字的時候,蘇承顏緊緊皺起眉頭。


    蘇憂言卻像是不甘又像滿是恨意地露出笑意:「負米力葵外,讀書秋樹根。卜鄰慚近舍,訓子學誰門。」


    蘇承顏莫名地覺得這首詩耳熟,可是他卻無論如何想不起這首詩的來處。


    蘇憂言覺得蘇承顏的名字簡直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他重複念了一遍這首詩的第一句:「孟氏好兄弟」


    蘇憂言低下頭,覺得好笑又可憐,而他抬起頭看向車裏的蘇承顏時,眼底卻是徹骨的冷:「蘇承顏,你從生下來,帶著點而希冀就和我有關,爺爺希望你服從於我,所以給你取了這麽一個名字,你以為承顏是承顏父母嗎,是承顏於我,是你要看著我的臉色行事,你猜今天我在這裏殺了你,你一直無比敬愛的爺爺會不會有一點點意見?」


    蘇承顏的瞳孔放大,下意識就是否定:「不可能!」


    蘇憂言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從小到大都想得到爺爺的肯定,但是從你一出生,爺爺就已經把你否定了,你在爺爺眼裏什麽都不算,所有的抗爭都是你自以為是。」


    蘇承顏的麵色發白,卻依舊冷聲反駁:「別想蒙騙我,如果爺爺真的是這麽想的,怎麽可能容忍我坐在這個位置一年,要不是你回來了,這個位置上的人還是我。」


    蘇憂言隻是狠厲地笑:「是啊,我回來了,這個位置就隻能是我的。」


    蘇承顏在一瞬間知道了自己出生時就帶著的服從性,他不出蘇憂言所料地被激怒了。


    但是所有保鏢都團團圍住周遭,他根本沒有突圍的機會。


    現在蘇承顏這輛車就是塊廢鐵。


    蘇憂言擺了擺手,保鏢直接把蘇承顏從車的前窗玻璃裏硬拖出來,玻璃刮破他的手臂,血跡在車前蓋上蜿蜒,把蘇承顏按倒在地。


    蘇承顏反抗道:「你要知法犯法嗎!你如果今天在這裏殺了我,你以為這個消息真的能按的下去,你真的能瞞天過海嗎!我死在和你競爭的時候,任誰都會懷疑到你身上。」


    蘇憂言卻直接從腰後拔出那支槍,看見蘇憂言拿著槍走過來,蘇承顏才真的慌了。


    而蘇憂言甚至沒有給他反抗的機會,直接把槍口塞進了他嘴裏。


    蘇憂言雙眸陰冷:「你以為在這種郊區也能人盡皆知嗎?」


    「既然你動了右繁霜,就不能再留你了。」


    蘇憂言的手搭上扳機,蘇承顏的眼睛死死瞪大,而蘇憂言就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右繁霜拚命撲過來,移開蘇憂言的槍,蘇憂言見是她,猛地把手移開,槍依舊向天開出一槍。


    右繁霜把槍搶過來,對著蘇承顏的腿開了一槍,鮮血從崩裂的傷口裏湧出。蘇承顏的臉疼得猙獰。


    右繁霜握緊蘇憂言的手,眼睛通紅地看著他:「有很多其他辦法可以製裁他,不要為一個不值得的人搭上你自己。」


    -


    工作室裏響起敲門聲:「這條魚尾裙我來打版吧。」


    對方有點意外:「林老師,您自己來嗎?」


    林諍提起布料摸了摸:「是啊,有一些細節我怕我畫得不夠明確,導致打版會有偏差,所以親自上陣比較保險一點。」


    對方順勢拍馬屁道:「這個魚尾裙的裙擺好特別啊。」


    像是魚尾又不完全是,斜體修長,秀麗清臒,不是完全規則的魚尾,接近腳踝的地方回折,下麵是質地緊密,飄然若仙的輕紗,走起來一定美感十足。


    真不愧是林老師,臨時還能交出一份這麽驚豔的設計。


    林諍露出一口白牙笑道:「hoar這次大秀發布會,這條裙子怎麽也要是c位,我當然要努力點。而且明天就要辦秀了,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不都還是我的責任嗎,放心交給我。」


    對方毫不設防,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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