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離開教室前,特意等了等陳晏歲。


    陳晏歲看見她站在那裏,所有人已經走光了,她無疑是在等自己。


    陽光落在他清俊瑰麗的麵龐上,溫潤的一張臉在刹那間溫柔到了極點,所有線條都被陽光籠罩柔化,他的臉本來就不如蘇憂言那樣,有極其鋒利貴氣的攻擊性。


    他的臉極正氣溫柔,倘若沒有戾氣,一張麵龐隻比煙雨溫柔含情,容易讓人誤會。


    他看著她,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立在風中,荷葉裙擺如垂柳斜斜,她也是那縷風,留不住也帶不走。


    陳晏歲向她走過去,右繁霜溫聲道:「抱歉,我相信你沒有問題,但是這個規則的確不公平,對大家來說,這個機會太重要,我也很想要公平。」


    她的眼睛清麗,比初夏的清風和煦。


    第一次,她看他的時候,眼神能夠這樣有活力,而不是平靜如一潭死水,像是透過他在看著誰。


    這種感覺讓陳晏歲覺得,他像是活過來了。


    他的心髒不可控製地加速。


    「沒事。」


    隻是她說公平,他得到這個機會,確實有些其他原因。


    可是麵對著她,他很難說出實話,他不想讓她認為他這麽不堪。


    如果她看見的他的不堪能少一點,再少一點,哪怕隻是一點點都足夠讓他安心。


    陳晏歲低聲道:「我得到這個機會,本身不算很公平。」


    右繁霜還是再次輕聲道:「不好意思。」


    她的眼睛天真,卻始終帶著深深的溫柔,讓人覺得她眼裏的人一定是世間唯一或是無比美好。


    陳晏歲有一腳踩進雲朵裏的感覺。


    明明她的語氣那麽平靜,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含義,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剛剛的話也把曾經撇得幹幹淨淨,可以說冰冷到狠心。


    可是看著她,他就忍不住在想有其他含義。


    陳晏歲低頭自嘲地笑笑。


    覺得自己的樣子多少有些可悲。


    都撇得那麽清,哪有什麽其他含義?


    可是右繁霜說再見,他卻叫住了她:「等等。」


    右繁霜回頭不解地看向他,陽光下,她的麵龐像十五六歲的少女,天真而不知世事。


    陳晏歲輕聲道:「右繁霜,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右繁霜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陳晏歲會問這種問題。


    陳晏歲忍不住追問:「朋友,是不是?」


    右繁霜還是沉默了一瞬,卻溫柔道:「算是。」


    她抬步離開,沒有絲毫留戀。


    可是陳晏歲還是忍不住為她那句是動心。


    —


    周晚玉匯報工作前,先看見了蘇憂言脖子上的印記,明晃晃一個牙印,她視線微凝,卻很快將視線移開,隻當做沒有看見,得體地微笑著,對蘇憂言匯報工作。


    蘇憂言談完事情的時候,周晚玉遞給蘇憂言一疊照片:「昨天晚上的照片已經洗出來了。「


    蘇憂言接過來,扶額看著照片,照片裏小傻子貼在他懷裏,他摟得緊,小傻子就貼得緊。


    蘇憂言的眸中泛起淡淡笑意。


    周晚玉恭敬道:「今天小承總去找了陳璟,可能想要有別的動作。」


    蘇憂言淡淡道:「陳氏這個項目,如果他想盤活,就讓他去做,不需要插手。」


    這個項目根本沒有可能,蘇承顏之前想讓他去撞,試試深淺,現在反倒自己去試,自尋死路。


    蘇憂言從房間裏出來,右繁霜剛回來,跑上去對著他的手臂又咬了一口。


    周晚玉:「?」


    她略微驚愕之下,禮貌地收回視線,悄聲離開。


    —


    陳晏歲回到酒店裏,不自覺又開了一瓶高度數的朗姆酒,


    陳氏靠關係給他按獎學金的事情在論壇也被提及。


    今天右繁霜反擊,一個字不提特權,但是有心人記得陳氏的特權行為。


    這一次,確實是陳氏要求給他塞進去。


    他沒有同意,卻也沒有反駁。


    陸氏律師事務所和陳氏有合作關係,點名要一個學生很容易。


    他會默認同意,是因為看見了她的名字,她也會去。


    但沒想到又弄巧成拙,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樣,他永遠不知道怎麽去接近。


    他覺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


    酒喝得太急,他有些頭疼,打電話叫酒店送解酒湯,很快就送了上來,他隻喝了一口,動作便微頓。


    和右繁霜做的解酒湯,味道很像,熟悉的味道刹那間帶回記憶。


    解酒湯入口,有那麽一刻,想她的那種感覺噬入心扉,卻不是滿足的感覺,而是空空蕩蕩。


    是覺得可惜,不是濃烈的可惜,是溫柔的可惜。


    是覺得明明沒有錯,卻處處都是錯的回憶。


    她今天也沒有指責他,隻是指責規則不公平,巧妙地把話題轉移,所有覺得不公的人注意到的也是規則不公平。


    議論他和她私事的人更多,議論規則不公平的其實越來越少,說起來也隻提到學校怎麽有這樣的規則。


    畢竟她的重點是規則不公平。


    但雖然如此,她是不是也很清楚,他其實有利用便利?


    他在她眼裏,是不是又不堪了一點。


    他苦笑一聲,垂下了眸子。


    這一次,她和別人站在一起,如此無情,讓他有些寒心,有些難以置信,可是他知道,事實就是不公平。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和自己自洽。


    陳晏歲垂下眸,遮住了那雙極肖的鶴眸,將那碗解酒湯放下。


    那些提起以前獎學金問題的消息很快也平息了下去。


    其實隻是陳晏歲和另一個人都有評獎資格,因為陳氏的關係,傾向了他,不能說不公平,隻是評選的老師顧慮太多,讓陳晏歲被迫成了得到便利的人。


    —


    蘇憂言把右繁霜抱起來:「霜霜想咬死我?」


    右繁霜眼巴巴地看著他,好像自己什麽都沒有做一樣,或者說她意識不到咬他一口是有錯,眼神像孩子一樣直愣愣的:「我就是想咬死你,我今天上課想下課想,想了一路了。」


    蘇憂言笑了,把她放在高桌上:「咬死我你嫁給誰?」


    右繁霜咬了一下大拇指:「我嫁給屍體。」


    蘇憂言聽出來了,她說的是氣話,他大概明白了小傻子為什麽別扭又生氣。


    「霜霜是不是很喜歡我?」


    右繁霜看了他一眼,故意別過臉去:「不喜歡。」


    蘇憂言似笑非笑:「昨晚上我不哄你就欺負你到一點,霜霜很生氣?」


    右繁霜耳根一紅,覺得有點羞恥,還是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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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撇得太清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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